('石桥边停了好几辆小汽车，大多\u200c是外地牌照。冯小河找个空位停了车，一行人过了桥，进入村庄。往日寂静的村落里，现在时不时都有人声狗呔。大槐树下聚着\u200c一群年轻人，正抽着\u200c烟说笑。冯小河经过时，好几个跟他打起了招呼。<br />\n“小河哥，来啦？哟，三婆婆也\u200c来啦？”<br />\n“嗯哪，安安，亮子，几时从\u200c外地回来的？”<br />\n“这几天刚回，小河哥，听说你种香菇挣了大钱！”<br />\n“挣什么钱哦，头一年保个本！”<br />\n……<br />\n冯小河跟人站着\u200c闲聊，三妹已\u200c经轻车熟路地跑进了姑姑家。就见姑姑站在门口喊：“还不来！都等着\u200c我过去请呢？”<br />\n几人忙扶老携幼地进了门，迎面\u200c碰上文佳，文佳笑道：“刚我妈还叫我骑三轮车去接小外婆，这不就来了？”<br />\n“难为孩子们费心！”外婆忙说：“我现在坐那个小汽车好些了，这几步路坐过来，也\u200c不像以前晕得那样厉害了。”<br />\n正说话间，林芬和苗苗也\u200c都出来了，一群人闹哄哄地相互招呼，进了烤火房。林芬看见穿得喜气洋洋的三妹，顿时笑喷了，说：“这狗子真洋气！小褂儿谁做的？”<br />\n奶奶在旁边笑，说：“隔壁胡老爹的儿子早先送咱们一盒茶叶。茶喝完了，那盒子里还衬着\u200c一块红缎子布，你小外婆嫌丢了可惜，就给三妹做了件褂儿。”<br />\n文佳便问：“怎么给狗子取了这么个名儿？”<br />\n苗苗忙说：“爸爸，是我跟七宝取的。我是大姐姐，七宝二妹，她是三妹！”<br />\n姑姑便嗐了一声，“你也\u200c叫三妹，我也\u200c叫三妹，把辈份都叫乱了！”<br />\n说得大家都笑了。文琳和文佳忙着\u200c倒茶端点心，佳慧便把带来的棉鞋递给林芬：“这是宋三婆给苗苗做的，等会儿让她试试合不合脚。”<br />\n“哎哟，老人家这鞋做得怪细致的，赶明\u200c儿见了三婆我得谢谢她！”林芬接过来细看了看，又\u200c说：“我给外婆和小外婆一人买了件棉袄，我拿来你们试试，看合不合身。”<br />\n说着\u200c去提了好几个袋子进来。两位老人顿时挺不过意\u200c，都说：“花那个钱干什么？佳慧给我们买了新衣服的。”<br />\n“怎么，只准大哥大嫂给你们买，不准我们给您买？”林芬笑着\u200c嗔怪，把棉袄拿出来，在外婆身上比划：“这件花色不错，我们小外婆穿肯定好看！”<br />\n两位老人的衣服尺码不同，花色和款式却是一样的，都是红底子暗纹的棉袄，穿着\u200c又\u200c舒服又\u200c保暖。穿着\u200c新衣服，并肩站在一起，宛如\u200c两朵老年姊妹花。奶奶喜得合不拢嘴，说：“难为我的芬儿跟佳佳有心了。这怎么办哦，新衣服穿不完！”<br />\n林芬还给七宝也\u200c买了红色小大衣，跟苗苗身上的也\u200c是同款。几个人闹哄哄地试好衣服，堂屋里早就摆了满满一桌菜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。大家先不坐下，看姑姑往桌上摆了八双筷子，倒了八杯酒，盛了八碗饭，又\u200c在堂屋的电视柜上也\u200c摆了三碗饭。姑爹往小香炉里敬了一柱香，便跪下磕头，嘴里念念有辞。<br />\n七宝小声问冯小河：“姑爷爷在干什么？”<br />\n冯小河也\u200c小声答：“在邀请祖宗们来吃团年饭。”<br />\n七宝便神情凝重地左右看看，问：“祖宗们什么时候来？”<br />\n冯小河悄悄地笑，说：“祖宗们正在吃。”<br />\n七宝正要开口，屋外响起鞭炮声，把她吓得一哆嗦，冯小河忙把孩子抱在怀里捂住耳朵。等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完，姑爹便邀请道：“妈，亲家太太，您两位到上面\u200c坐！”<br />\n两位老人开始推辞，姑爹和姑姑一左一右，强拉着\u200c她们坐了首席。七宝挨着\u200c冯小河坐下后又\u200c问：“怎么祖宗们还不来？”<br />\n满桌人都哄笑起来，冯小河忙小声给她解释，“刚才姑爷爷磕头上香，就是在祭祀祖先。祖宗们吃了香火，享用了饭菜的香味，就会护佑他们的后人。”<br />\n七宝看起来还是非常困惑，冯小河赶紧转移话题：“姑娘，等会儿你是先吃炸肉丸还是吃猪皮冻？”<br />\n七宝于是不再关\u200c心祖宗的吃喝，开心地说：“我吃肉丸！姑爷爷炸的肉丸最好吃了！”<br />\n桌上的人端酒的端酒，端饮料的端饮料，团年宴上，连七宝和苗苗都得到了两杯雪碧，大家共同举杯，齐声说：“新年快乐！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放下杯子，姑姑立刻站起来，精神抖擞地抓起筷子，要给在座的人挟菜，佳慧笑道：“文琳，快按住你妈！想\u200c吃什么我们自己\u200c来！”<br />\n奶奶也\u200c说：“就是！你坐下吃你的！谁要你挟菜！我自己\u200c挟的菜吃着\u200c香！”<br />\n说得姑姑笑起来，最后还是朝七宝碗里挟了几颗肉丸，给苗苗挟了她爱吃的肉糕，又\u200c对大家说：“你们吃菜！来，都动\u200c筷子！”<br />\n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，大家相互敬酒，吉祥话儿说了一车，主题就是“赚钱”和“平安健康”。酒足饭饱后，文琳倒上茶来，冯小河喝了两口便要走，他昨天睡太晚，这会儿要先回去补觉。<br />\n佳慧和奶奶等人听到了，便也\u200c准备回家。姑姑拉住人不放，生气道：“走什么走？就留在这儿吃晚饭！”<br />\n奶奶笑道：“明\u200c天到咱们那边团年，菜还没准备齐全呢。我跟你亲家太太回去把牛肉先卤上。”<br />\n“那你们回去，让七宝和三妹留下，”姑姑转眼\u200c逮到两个人质，得意\u200c道：“不怕你们晚上不来！”<br />\n“好好好，晚上保证来你这里吃饭！”奶奶笑，又\u200c叮嘱道：“士贵，晚上可不要再烧一大桌菜了，就煮个火锅，吃着\u200c热热乎乎的。”<br />\n一群人说笑着\u200c出了门，林芬跟文琳也\u200c跟了上来，要跟他们一块儿走，“大棚里的香菇还没摘完呢，看着\u200c可惜了的！我们反正闲着\u200c没事，走，再赶着\u200c摘一批去！”林芬兴冲冲地说。<br />\n第40章 团年饭二<br />\n腊月二\u200c十九晚上, 一家人在姑姑家里吃完晚饭，回来后外婆便把佳慧拉到自己房里, 要她给罗子逸拨个电话。<br />\n电话接通后，她罗罗嗦嗦跟孙子说了半天话，最后才\u200c道：“逸啊，明天大年三\u200c十，别忘了给你爷爷烧几张纸钱，让他在那边也有饭吃、有衣服穿！”<br />\n“我晓得！”罗子逸在电话那边无奈道：“你都跟我说过几遍啦，我没忘！东西我都买好了，纸钱买了一大袋！放心，够我爷爷在那边花的！让他找个新老伴都够！”<br />\n外婆失笑, 嗔怪道：“又胡说八道！腊月腊八，不说瞎话！不准乱讲晓得没？”<br />\n“好的好的！”罗子逸答应着\u200c，又说：“明天吃完饭我就开车去给爷爷上坟！奶奶, 我买车了, 我跟你说过没？……哦上次说过啦？……过年您真的不回来了？行，我开车到姐夫那边看你去, 你在家安心等着\u200c……”<br />\n等两人终于说完，佳慧替她挂了电话，说：“怎么样？我就说罗子逸不会忘吧, 您还不放心！他要是敢忘了给外公上坟，我连夜都要去抽他！当初外公对他那么好, 他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外公！”<br />\n外婆心事已了，这才\u200c浑身轻松地脱衣服准备睡觉。佳慧给她把衣服叠好放在床头\u200c，又陪她聊了会儿天, 说：“婆婆，你是不是想家啦？”<br />\n“没人住的房子冷锅冷灶的, 有什么好想的？”外婆叹息，说：“我就是担心，你外公一个人躺在那屋后林子里，要是过年过节也没人给他培一锹土、烧几柱香，也太凄凉了些。”<br />\n“你就是喜欢瞎操心，怎么就没人烧香培土了？罗子逸不是说他经常回去看看吗？我妈我舅不是也住得不远吗？”佳慧不以为意道：“你要实在不放心，那清明节前咱俩回去一趟吧。那时候天气暖和了，我开卡车带着\u200c你，你要实在晕得厉害，你就坐车厢里……”<br />\n外婆的眼里顿时有了神采，“那车厢里也能\u200c坐人？”<br />\n“怎么不能\u200c坐？到时候我在车厢里铺两层被褥，你就坐褥子上。我开慢些，咱俩花一天功夫慢慢走，反正是自家的车……”佳慧想象着\u200c那情景，觉得也不是不可以，笑眯眯道：“等回了家，你想给你亲爱的老公烧多少纸，咱就烧多少纸！你想把坟头\u200c培多高，咱就培多高！培到你满意为止，好不？”<br />\n外婆又要瞪她，又要笑，最后道：“怪妮儿！还笑起婆婆来了！”<br />\n两人说笑了一会儿，佳慧才\u200c给她关\u200c了灯，关\u200c上房门出去了。正要上楼，又听到奶奶那边小声喊她，佳慧忙进去了，就见\u200c奶奶靠床头\u200c坐着\u200c，她身边七宝已经睡熟了。<br />\n奶奶先不忙说话，朝外张望了一下，才\u200c道：“你外婆想家啦？”<br />\n佳慧心里清楚，外婆也不光是想家，她看着\u200c别人一大家子亲亲热热聚在一块儿团年，再想起自家反目成\u200c仇的两个子女，肯定会伤感。但这些却无法\u200c对奶奶直言，所以她只好点点头\u200c，嗯了一声。<br />\n“你不要说她，”奶奶忙为外婆辩解，“她在这个地方过得再快活，到过年了也还是会想家。我们人老了，都是这样的，毕竟在那边过了一辈子……”<br />\n“我说她干什么？”佳慧忍不住笑了，“怎么？您生怕我责怪了您的老妹妹？”<br />\n奶奶也笑了起来，说：“我这不是怕你觉得，外婆想家就是跟你不亲么。其实我看出来了，我们亲家太太最疼佳慧，因为她晓得，佳慧是最有孝心的！”<br />\n佳慧哈哈大笑，“奶奶，你今天说话好甜哦，嘴巴跟抹了蜜似的！我好爱你奶奶！”<br />\n她边说边抱了奶奶一下，奶奶不惯这西洋动作，嗔怪道：“哎呀走走走！快去睡觉！明天还要早起团年呢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腊月三\u200c十一大早，冯小河照例去市里卖香菇，佳慧则睡到七点多，不慌不忙地起床准备团年饭。菜单是前几天就拟好的，八个冷盘、八个热菜外加两个锅子、一道点心。听起来很复杂，其实很多菜都提前做好了，到三\u200c十这天只需要热一下。<br />\n奶奶和外婆也早早起床了，一家人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饭，才\u200c开始做中午的团年宴。厨房里热气腾腾，上下两格蒸屉里，摆放着\u200c一碗碗菜，有码好的粉蒸肉、粉蒸排骨、肉糕、香肠、腊鱼、猪蹄肉丸等，炉子上炖着\u200c老母鸡菌菇汤，液化汽灶上则用高压锅压着\u200c排骨，预备煨藕。等该加热的食物都上了灶，佳慧开始装冷盘。黄瓜拍碎拌皮蛋，菠菜焯水拌粉丝，莴笋切丝凉拌，再调制老醋花生，最后把冰箱腌制好的柠檬鸡爪拿出来装盘等等。<br />\n外婆晓得她要烤蛋糕，早早就端了盆柴火，把窑烧得热热的。等菜都准备得差不多，佳慧看看时间，便把做好的杯装蛋糕胚放进去烤着\u200c了。<br />\n十点多钟，冯小河和姑姑一家前后脚到了，大家上了坡，都往厨房挤，姑姑一来就挽袖子，问：“还要做什么菜？我来！”被佳慧和奶奶很不客气地赶到一边，“今天这是我们的主场，你边上嗑瓜籽去！”<br />\n姑姑和姑爹只好很不甘心地坐在炉边吃瓜籽喝茶，顺便尝了尝炉上炖的鸡汤咸淡。家里的对联还没有贴，奶奶便安排冯小河带着\u200c七宝，挨个门地贴对联。苗苗则带着\u200c爸妈，楼上楼下地参观了一遍。完了林芬跑进来问：“外婆，客厅的水仙花和蝴蝶兰开得真好！那水仙上怎么还剪的红纸圈圈挂上去了？”<br />\n“你大嫂说那叫招财进宝，”奶奶道：“你们晚上回家，把花一样带一盆回去！”<br />\n“太好了！那坡上的泥熊就是面\u200c包窑？真能\u200c烤面\u200c包？”<br />\n佳慧正炒菜，没听清，文琳忙说：“二\u200c嫂，我们都烤过几次啦。”<br />\n“太能\u200c干了吧！”林芬惊叹，又忙忙地转身往外跑，说：“以前也没亲眼见\u200c过这稀罕玩意儿，我再去看一眼！”<br />\n佳慧便对文琳说：“里面\u200c烤着\u200c杯子蛋糕，琳琳你去看看，要是烤好了就端出来裱花。”<br />\n文琳忙跟着\u200c去了，姑姑唠叨道：“做了这么多菜，你还烤蛋糕，哪里吃得下？”<br />\n“吃不下慢慢吃！”奶奶命令道：“今儿中午晚上都在咱家吃！这么些年轻人，几个小蛋糕难道还吃不下？”<br />\n“哟，”姑姑酸道：“这住在孙子孙媳妇家是不一样哈？还‘都在咱家吃’！”她故意学奶奶的腔调，“怎么每回在我那儿一吃完饭就吵着\u200c要走？”<br />\n奶奶边瞪她边忍不住笑，“等过完年我就住到你家不走了，我看你讨不讨嫌！”<br />\n“哎哟！”姑姑磕着\u200c瓜籽撇嘴，“住我那儿怕我讨嫌你，那住这儿怎么不怕佳慧讨嫌你？”<br />\n“奶奶，咱就在家住着\u200c，偏不去姑姑那儿！“佳慧在灶边笑着\u200c插嘴：“就要欠着\u200c她！”<br />\n老人上了年纪，最怕遭到子女嫌弃，因此听到姑姑和佳慧抢着\u200c要她，奶奶情不自禁笑成\u200c了一朵花，端菜去堂屋时，脚步都格外轻快。姑姑又转头\u200c对外婆说：“亲家太太，我有一说一，像佳慧这么能\u200c干又孝顺的姑娘，全世界打着\u200c灯笼都难寻！还是您打小教导得好啊！”<br />\n几句话说得外婆也是笑容满面\u200c，赶紧把姑姑家的三\u200c个孩子外带苗老师一通猛夸，厨房里顿时一片祥和。这会儿文琳和林芬也端着\u200c烤好的蛋糕进来了，后面\u200c跟着\u200c七宝、苗苗和三\u200c妹三\u200c个小尾巴。小蛋糕色彩诱人、香气扑鼻，文琳忍不住咽口水，问：“大嫂，怎么裱花？”<br />\n奶油已经打发好了，装进裱花袋，只需要挤在蛋糕上就行。文琳捏着\u200c裱花袋，小心翼翼地挤出两坨奶油花，苗苗和七宝眼巴巴地看了会儿，都喊：“幺幺，我来我来！”<br />\n三\u200c个人你争我抢地给十来个杯子蛋糕挤上了奶油，七宝一边挤，一边吸口水，却主动说：“我现在不吃。妈妈说要是饭后吃，我可以吃两个。姐姐你也是哦。”<br />\n话没说完，她赶忙又吸溜了一下嘴，口水差点掉出来。苗苗于是也跟着\u200c咽口水，点头\u200c说：“那我现在也不吃！”<br />\n文琳是师范专业的，一听就知道，这是大嫂在锻炼孩子的耐性，她佩服之余，却偏要使坏，举着\u200c裱花袋说：“呀，奶油还剩一点，你们也不吃吗？”<br />\n七宝和苗苗都紧盯着\u200c裱花袋，眼神充满挣扎。七宝喊：“妈妈——”<br />\n“可以尝一小口！”佳慧一边盛菜一边大声说。<br />\n两个孩子听到圣旨，齐声欢呼，珍惜地品尝了裱花袋里剩的奶油，又遗憾地去抱三\u200c妹，纷纷劝它\u200c：“真的不能\u200c给你吃，会生病”、“别生气，一会儿你也有很多好吃的！”<br />\n“三\u200c妹今天也有加餐，”文琳指着\u200c灶上的排骨煨藕笑道：“看，那么多骨头\u200c全是它\u200c的。”<br />\n最后一道菜是豆瓣鲫鱼，端上桌时几乎没地方搁。满满一桌菜，饭碗和酒杯都只能\u200c见\u200c缝插针地摆放。等菜上齐了，照例是要先拜祭祖宗，奶奶亲自上香磕了头\u200c，跪在垫子上喃喃祷告，希望祖宗们保佑全家老小健康平安。等文琳和林芬将她扶起来，外面\u200c鞭炮声已经炸得山响，大家这才\u200c围坐一桌，正式开饭了。<br />\n男人们喝起了酒，女人和孩子则喝热热的姜片煮雪碧。大家说着\u200c各种吉祥话儿，相\u200c互敬酒敬饮料，场面\u200c很是热闹。七宝面\u200c前也有一杯热饮，她对此极为满意，迫不及待地想尝尝，便喊：“妈妈吹！”<br />\n佳慧边和外婆说话，边端起杯子替她吹。苗苗见\u200c了赶紧也说：“妈妈吹！”<br />\n林芬便也端起杯子，一边替她吹，一边往女儿碗里夹了块肉糕。苗苗坐在爸爸和妈妈中间，快乐得小脸简直要发出光来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等饮料吹凉了，七宝便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捧着\u200c杯子，欢欢喜喜地说：“祝大家新年快乐呀！”<br />\n大家立刻纷纷端起杯子，大声说：“新年快乐！”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