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她好像是一个皮球，被所有人踢来踢去，最后落在了无人的角落。</p><p>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？</p><p> 她想了很久，在一个午后，独自走上了教学楼的天台，扶着热到发烫的护栏，看着头顶那片蓝天，怔怔出神。</p><p> 天空是广袤的，仿佛可以包容一切，却又好像永远和她没有关系。</p><p> 那一天的太阳好大，言露到现在都还记得——曾有那么一刻，她试着翻过了护栏。</p><p> 她抓着身后滚烫的栏杆，静静望着脚下。</p><p> 只要再往前一步，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。</p><p> 汗水浸透了她的校服，粘黏着一颗噗噗跳动的心脏。</p><p> 身后忽然吹过好大一阵风，似有那么一双手，在背后轻轻推搡着她。</p><p> 她忽然特别害怕，怕到连忙爬了回来，蜷缩在护栏边，埋着脑袋，失声痛哭。</p><p> 她承认，她是一个胆小鬼，连那么小的一步都不敢迈出去。</p><p> 阳光刺在她的背上，烧灼着她心底所有见不得光的阴暗，滚烫得让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。</p><p> 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的，她想不明白，也逃不出去。</p><p> 直到一道阴影投下，她抬头望去，透过一层水雾。</p><p> 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，五官精致小巧，弯着腰，逆着光，好奇地望她，眼里有些许担忧。</p><p> “同学，你怎么了？”她试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，声音里满是关心，“你需要帮忙吗？”</p><p> 那一日，她没敢说话，只是起身逃走，贴着墙壁，躲进了楼道，止不住地用力呼吸。</p><p> “什么情况啊？哭成那样。”</p><p> “不知道呀。”</p><p> “还不搭理人呢。”</p><p> “不开心嘛，很正常……不管了，我们排练吧……”</p><p> 天台上，传来了清亮的歌声，一遍又一遍。</p><p> 她缓缓蹲下身子，抱膝坐在墙后，听着那个陌生的姑娘和朋友一起，在天台阴凉的那一面，有说有笑地排练着什么节目。</p><p> 直到声音停下，她们说着要去休息，她才赶忙逃离。</p><p> 那之后的每个午休，还有下午饭后，她都会去天台附近悄悄看上一眼，有没有人在排练节目。</p><p> 要是碰上了，她就坐在楼道里听一会儿。</p><p> 后来，她知道了，那个女生是一班的简欣。</p><p> 那个月的校园艺术节，那个女生和几个同学又唱又跳，一起表演了一段剧情歌。</p><p> 她坐在台下，用力鼓掌，第一次觉得，一个人原来可以那么耀眼。</p><p> 那次艺术节后，那个女生没有再去天台排练。</p><p> 但世界就是那么奇妙，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之后，总会发现，那个从前与你毫无交集的人，忽然开始出现在你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。</p><p> 操场上，食堂里，教学楼的楼道或走廊，又或者是校园门口的文具店。</p><p> 她默默注视着她，注视着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的人。</p><p> 她知道她是走读生，有一个每天车接车送的妈妈。</p><p> 她知道她喜欢吃花菜，见过她每次赶到食堂，都会往有花菜的窗口跑。</p><p> 她知道她喜欢一个女歌手，见过她在文具店里买过不止一次那个歌手的海报。</p><p> 她见过她因为一件小事气呼呼的样子，也见过她捧腹笑得像只特别鬼畜的大鹅。</p><p> 时间似乎总是十分漫长，她在漫长的时间里，穿过人群，一次又一次寻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看着那人一点一点留长了头发，便又觉得时间也不再漫长。</p><p> 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事对她而言说得上幸运，或许是高中分班那一天，她在自己的班级里，看到了简欣的名字。</p><p> 开学后不久，班主任在晚自习提了一句以后调整座位的规则，她几乎想也没想，就在第一次月考时故意写错了很多道题。</p><p>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，无疑让她挨了家里好一顿揍，但是等到期中考试过后，她也如愿坐到了简欣的身边。</p><p> 她像是一个寒夜里快要冻死的人，只是本能地想要离太阳近上那么一点。</p><p> 但她没有想过，那一道向往已久的天光，真有那么一天，会照在她一个人的身上。</p><p> 言露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，淡蓝色的小海豚绕着她细瘦的手腕。</p><p> “我喜欢你很久了，你知道吗？”</p><p> 她的声音好轻，轻得仿佛害怕被人听见一样。</p><p> 她想，她确实害怕简欣听见。</p><p> ——她对眼前的人，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念想。</p><p> 凌晨两点的钟声响在身后。</p><p> 言露抱膝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，目光迷离着。</p><p> 十多年前的旧手表，如今放在手里，都是褪了色的模样。</p><p> 言露看着那一片片斑驳的蓝，不禁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。</p><p> 她们今天错过了一场电影，原因是简欣在家里睡过头了——不过如果是简欣的话，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。</p><p> 毕竟很多</p> ', ' ')('\n <p>年前，简欣第一次带她去电影院看电影的那天就迟到了。</p><p> 非但迟到了，那家伙还把手机忘在了家里。</p><p> 也就是那一年的手机，除了打电话、发短信，拿又慢又贵的2g流量聊会儿q/q，逛逛贴吧、微博，以及玩玩俄罗斯方块以外，就再没有别的功能了。</p><p> 真要是放到现在，出门忘带手机，那可不是一般的寸步难行。</p><p> 言露想到此处，不禁自嘲似的笑了。</p><p> 真是服了，像这种性子马虎还丢三落四的家伙，她当初怎么就会那么喜欢，又怎么就总觉得她是那么的无所不能呢？</p><p> 时间真的悄无声息改变了太多东西，就像褪色的手表中，再也不会走动的指针，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——那些如何都忘不掉的过往，于她和简欣而言，早就已经是回不去的地方了。</p><p> 哪怕她可以感觉到，简欣似乎有想要重新开始的意思，她也不想再给自己多一次的机会了。</p><p> 她们之间要是真的合适，当初何必走散？</p><p> 现在这样不好吗，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，不会太近，也不会再从彼此的命中消失了。</p><p> 她知道，她不该总是念着从前，也不该太过关心那个人了。</p><p> 但偏偏那么多年都过去了，那家伙还跟个小孩子似的……让人放心不下。</p><p> 靠近那个人，就像是一种本能。</p><p> 哪怕时间过去再久，她早已学会了从容地与人说“不”，却也还是很难拒绝她的每一次邀请。</p><p> 甚至，止不住期待着每一条来自于她的消息。</p><p> 其实她知道，清醒地知道，这样是很危险的。</p><p> 可知道是知道，却从未想过改变。</p><p> 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矛盾的人，矛盾到就连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心。</p><p> 她想，简欣不会知道的，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简欣住在锦城。</p><p> 她们分明已经分开那么多年了，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窥探关于她的点点滴滴。</p><p> 她看到了她的音乐平台渐渐不再更新。</p><p> 她看到了她曾经积极做着粉丝营业的微博，彻底变成了一个抱怨生活的垃圾场。</p><p> 她还看到了她如今住在哪里……</p><p> 多巧啊，她的小表妹一直试图把她拉到锦城相伴，她便在某一个夜晚，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。</p><p> 她就这样来到了这座有她的城市，一住就是三年多。</p><p> 这三年里，她总是会想，锦城那么大，她们有没有可能忽然重逢在某个人潮拥挤的地方？</p><p> 就像是她小说里，林小霜和黎夏的结局——相视一笑，再重归于好。</p><p> 可锦城那么大，她们不曾相遇。</p><p> 她又会想，不相遇也好，她们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，早已不是曾经爱看爱写所谓“救赎”的少年，就算真的重逢，也不会是故事里的结局。</p><p> 她就这样矛盾着。</p><p> 一边幻想重逢，一边害怕重逢。</p><p> 像是当年小心翼翼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故事，害怕被某个人读懂，却又期待被某个人读懂。</p><p> 小小的鸭子，忽然走到了她的身旁，仰着脑袋，瞪着一双豆豆眼，静静望向了她手里的旧手表。</p><p> “你怎么出来了呀？”言露放下双腿，对花菜拍了拍手。</p><p> 小家伙回过神来，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她的腿上，用嘴轻轻碰了一下那串手表，而后抬头看向了她。</p><p> 就像是在问她，这是个什么东西。</p><p> “这是她送给我的……”言露揉了揉小鸭子的脑袋，“这个叫手表，以前手机没那么好用的时候，很多人都有手表……只是它已经坏了很多年了，不能用了。”</p><p> “嘎——”</p><p> “其实如果找人修，应该也能修得好吧，可是有些东西，坏了就是坏了，就算费力修好了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忽然再坏。”</p><p> 小鸭子啄了啄她的手背，也不知想表达什么。</p><p> 言露捏了捏它不老实的嘴巴，无所谓地挤出一抹笑意。</p><p> “没关系的，坏了就坏了，不管少了什么东西，日子都是一样要过的嘛。”她说着，揉了揉小鸭子的脑袋，轻声求着认同，“是不是呀，花菜？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