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大个儿、黄芽儿，走了！”</p><p> 霍凌率先出门，唤回在院子外乱跑的大狗，颜祺最后检查一遍门窗，合拢挂锁。</p><p> 下山的一路上，为了照顾第一次雪天赶山路的颜祺，霍凌走了条缓坡比较多的路，要比下雪前常走的路慢半个时辰，胜在稳妥，哪怕不小心脚滑，也就是摔个屁股墩儿，加上衣服穿得足够厚，只要不是滑下山坡滚个几滚，就伤不到要害。</p><p> 走过半程，霍凌从怀里抽出一根旧布条挂在大个儿的脖子上，指了个方向，让它回去报信。</p><p> 大个儿一走，黄芽儿更加警醒，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霍凌和颜祺，确定他们跟上了以后才继续向前。</p><p> 至山脚时，霍峰接上了二人，分了不少东西到自己的背篓，颜祺一下子觉得自己被压弯的腰杆能挺直了。</p><p> “家里饭已经做好了，到家就能吃。”</p><p> 霍峰一身牛劲，大步流星。</p><p> 霍凌本还没觉得饿，听了这话，一下子有了前心贴后背的感觉。</p><p> 他不由舔了下嘴唇，问道：“大嫂做了什么好吃的？”</p><p> 霍峰笑道：“小猪盖被！保准香你俩个大跟头！”</p><p> 小狗崽</p><p> 小猪盖被这道菜, 就是在炖排骨上面烀面饼，不得不说，菜名细想一番还有点缺德。</p><p> 但好吃也是真好吃, 肋排炖得脱骨, 舌头一捋就从骨头上掉了下来, 肥瘦兼备，满嘴留香。</p><p> 配菜是关外少不了的土豆和豆角, 软烂入味，菜汤莫说泡面饼了，泡鞋底子都好吃。</p><p> “大嫂，上面的饼子怎么做的, 不是死面饼吧？”</p><p> “可不能用死面饼，死面饼吸不到汤, 也不够厚。”</p><p> 叶素萍给霍英夹一块排骨，同他道：“得用发面饼, 擀平以后卷一道, 然后再擀一遍，锅多大，饼多大, 下锅的时候也别放得太平，就和睡觉盖的被子一样，乱糟糟也不怕, 那样反而还好吃呢。”</p><p> 为了让一家人吃饱，霍峰大手笔的买了五斤排骨, 叶素萍和了一大块面，足够给猪盖三层被的。</p><p> 霍峰第一个吃完，见他要收拾碗, 霍凌伸手拦下，让都别动，碗筷留给自己和颜祺刷洗。</p><p> 霍峰应下，但还是把自己的空碗拿回灶屋，给木盆里打上水，先泡了进去，不然菜汤干了不好刷。</p><p> “这顿给我吃的，肚子都圆了。”</p><p> 颜祺从饭桌前站起来后就再也坐不下了，小猪和被子仿佛已经顶到嗓子眼。</p><p> “真的？”</p><p> 霍凌的手从后面伸过来，一本正经道：“让我摸摸。”</p><p> 隔着衣裳，还真能摸到颜祺有些凸起的肚子，他顺势在上面揉了两下，“一会儿在院子里活动活动，消消食。”</p><p> 颜祺正想着满地都是雪，能在院子里做什么，霍英就来寻他了。</p><p> “小叔，婶伯，快来堆雪人！”</p><p> 村里地皮广，家家修的院子都很大，霍家也不能免俗。</p><p> 晨起霍峰也只扫出几条通向各屋和牲口棚、鸡鸭窝的路，其余地方的积雪还保留着原样。</p><p> 除了叶素萍，三人两狗把后院整整齐齐的积雪踩乱，用铁锹铲雪，在院子正中堆成一座小山。</p><p> “这是雪人的身子，再做一个雪球，就是雪人的脑袋。”</p><p> 霍英手上不停，嘴巴里念念有词。</p><p> 她带着颜祺一起滚雪球，一点点把雪聚在一起，再往上添新的，用手修成圆滚滚的形状。</p><p> 大个儿和黄芽儿在院子边缘的围墙下打滚，互相咬对方的嘴筒子，厚墩墩的身子撞到墙面，把上面的积雪都震了下来，淋了一身。</p><p> “你们俩变白狗啦！”</p><p> 霍英发现后笑个不停，然后忽然想起自己的小白狗，开始四下找亲爹和亲叔。</p><p> “爹，小叔，什么时候去接小狗？”</p><p> 霍凌接茬道：“明天要是不下雪了，我和你婶伯就去董家村接狗，我听你爹娘说，你应该给小狗起好名字了？”</p><p> 霍英点头如捣蒜。</p><p> “起好啦，叫馒头。”</p><p> “馒头？”</p><p> 霍凌忍不住笑，“怎么起这么个名字。”</p><p> “她说狗是白的，馒头也是白的，就叫馒头，我寻思人都说狗要起贱名，不然压不住，馒头应该也行吧。”</p><p> 颜祺莞尔道：“我觉得挺好听的。”</p><p> “哼哼，我就要叫小狗馒头，馒头馒头馒头……”</p><p> 活似一个馒头和一个窝头摞在一起的雪人堆好了，插了两根树枝当手，一根红辣椒当鼻子，两块小石头当眼睛，霍英还用干草给它粘了点稀疏的头发，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屋了。</p><p> 霍凌和霍峰主要帮忙铲雪，不像颜祺和霍英，手指头都冻得通红，一进屋就热辣辣地发烫。</p><p> 霍凌牵过夫郎的手，放在掌心里一个劲地搓。</p><p> “下次别这么玩雪了，你手上要是有冻疮，今天晚上就要痒。”</p><p> 颜祺是吃过苦的，怎会没有冻疮，这东西</p> ', ' ')('\n <p>一旦长了就难好，年年冬日里都要发作。</p><p> 霍凌遂找出去年冬天剩下的獾子油，抠出一点给他用。</p><p> “今年我再炼些新的，不过都说老油比新油好用。”</p><p> 他道：“回头货郎进村，或是咱俩去镇上时，记得买个那种装胭脂的小瓷罐子，装些獾子油进去，随身带着，从外面进屋后赶紧抹上。”</p><p> 獾子油一入冬就凝固了，和猪油一样变成白色的膏脂，只能放在广口的瓶瓶罐罐里。</p><p> 颜祺颔首答应，看着霍凌把獾子油细心涂抹在手背上，那是他之前告诉过对方的，生冻疮的地方。</p><p> “现在下雪了，货郎是不是也来的少了？”</p><p> “一个月能来一回就不错，咱们村还是太偏了。”</p><p> 他想幸好今年家里有牛车了，去镇上容易，可以一次多买点东西回来。</p><p> ——</p><p> 隔日到了董成材家，小坐半晌后，霍凌和颜祺被引着去看红果儿和它的孩子，七只小狗，董家和霍家一样，留了一只和家里大狗长得一样的。</p><p> 算上霍凌他们挑走的两只，尚余四只，都许给了同村的人家，已经有两只被接走了。</p><p> “现在抱狗崽子，红果儿乐意么？”</p><p> 霍凌在狗窝旁蹲下来，暂时没伸手，只是看。</p><p> 小狗都断奶了，红果儿只是趴在一旁，把下巴垫在狗爪子上休息。</p><p> “估计是带孩子带累了，现在也乐意了，不过你带走的时候，它会跟出去看，先前那两只它都跟着人家去家门口了，估计是去认门的。”</p><p> 董成材有些发愁道：“我还担心一会儿它非要跟着你们回村里，那可怎么办。”</p><p> 董成材的儿子在旁边开口道：“如果它非要跟着，我就牵着它去一趟下山村，两个崽子呢，它看见了就没心事了。”</p><p> 对此霍凌和颜祺倒是没什么意见，董成材叹口气，摆摆手道：“先看看再说。”</p><p> 说罢迈步上前，拎出一只四蹄踏雪的小黑狗和几乎通体纯色的小白狗。</p><p> 红果儿起初还没什么反应，见他拎狗崽子，“蹭”地一下站了起来。</p><p> “红果儿，别担心，它俩跟着我们回去享福了。”</p><p> 霍凌指着两只狗跟红果儿说话，一板一眼的，仿佛那是个人，不是只狗。</p><p> “这个叫馒头，我大哥养在山下家里看门，这个叫黑豆儿，跟着我俩进白龙山赶山。”</p><p> 黑豆是昨天晚上颜祺想出的名字，还是霍英给了他灵感，既然都是一窝的，那不如都叫个吃食的名字。</p><p> 两个名字惹得董家人也笑了半晌。</p><p> 红果儿也不知听没听懂，在霍凌和颜祺一人一个揣着小狗要走时，它依旧跟了上来。</p><p> 被拴在董家门口旁大树下的大个儿，见了它扯着嗓子叫起来。</p><p> 红果儿不甘示弱，也回头汪汪叫。</p><p> “哎呦，那是你孩子它爹，这就不认识了？”</p><p> 董家夫郎摸了一把红果儿的脑袋说道。</p><p> 但两只狗的敌意不大，叫的那两嗓子更像是例行公事，毕竟大个儿进了红果儿的地盘，不好太嚣张。</p><p> 预备回去时，两家人都盯着红果儿，看它会不会跟上。</p><p> 不过最终红果儿只把他们送到了村口，董成材父子俩跟了上来，冲霍凌和颜祺挥手作别。</p><p> “有空再来家里坐坐！”</p><p> “知道了叔，你们回吧！”</p><p> 雪停了两天，村路上经常有行人和牛车、驴车经过，压出一条没有积雪的土路。</p><p> 霍凌和颜祺怀里趴着热乎乎的狗崽子，一点也不觉得冷。</p><p> “红果儿把崽子奶得真好，你看这一身肉，捏着软乎乎的。”</p><p> 颜祺好久没抱过小狗了，高兴得很，还用鼻子蹭小狗背上的细毛。</p><p> 霍凌那边的是黑豆，比起馒头要调皮一些，一直在乱拱，为防止它掉下去摔在地上，霍凌走两步就要把它的脑袋往回按一次。</p><p> 大个儿也对两只小狗很好奇，原本在村路上行走，它定是要远远走在前面的，今天却一直贴着两人的腿，一会儿绕到左边，一会儿绕到右边。</p><p> 反过来，奶狗觉多，也没什么警惕心，对地上的大个儿毫无兴趣，走过半程不再瞎折腾，低头一看，原是已经睡着了。</p><p> 到家后进了新地方，周遭都是新气味，才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，满地乱跑，嘤嘤直叫。</p><p> 霍英一把捞起小白狗放在膝盖上，“馒头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。”</p><p> 另一只黑豆儿还在地上，大个儿凑上来用鼻子闻，它慌不择路，一下撞到大个儿的腿上。</p><p> “嗷呜！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