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160节
('\n\t只她做长辈的，反要镇定安慰晚辈：“没事，有你公爹呢，别怕。”<br />\n她作为妻子，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丈夫。<br />\n殷莳有时候也想，或许这样说不定幸福感更高。但这不会是她的选择。<br />\n一个本该热闹的年节就这样过去。<br />\n但这种低压气氛其实只波及到官员层面，并不影响老百姓。<br />\n正月十五的灯节依然热闹。<br />\n沈缇与殷莳手牵手去看了灯，他去猜灯谜，给她赢了一盏螃蟹灯。六条腿都能动，活灵活现。<br />\n本是很愉快的一晚上，却在街市上碰到了一个人，与沈缇打招呼：“跻云！”<br />\n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，也带着妻子。殷莳注意到，他妻子很年轻，看起来也就十五六。<br />\n沈缇与他见礼：“徐大人。”<br />\n一个喊字，一个却是官场泛泛称呼。<br />\n一个一脸热情，一个冷冷清清。<br />\n沈缇甚至没有与他引见殷莳。不像见到别的同僚那样，会主动介绍“这是内子”。<br />\n殷莳便也不动，看他淡淡敷衍，打发了那个人。<br />\n等人走了，她问：“什么人呀？”<br />\n沈缇道：“徐高鹏。”<br />\n“谁？”殷莳觉得这名字好像听过，但想不起来。<br />\n沈缇道：“洛娘的姐姐嫁给了他。”<br />\n殷莳恍然大悟：“是他。”<br />\n那个不肯收留冯洛仪的前姐夫。<br />\n殷莳感叹：“单看人，也算相貌堂堂呢。”<br />\n所以想看清一个人，还是得遇到事才能看得清。<br />\n沈家和徐家，白云和泥塘。<br />\n殷莳被沈缇牵着手，抬眼从侧后能看到他硬朗的下颌线。<br />\n她也反思，她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？<br />\n明明知道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，爱、夫妻、婚姻的价值观就是那样子的。<br />\n可她立刻又想到现在朝堂上风雨欲来的状态。<br />\n她之所求，说不定真的能实现。<br />\n若实现了，沈缇怎么样的价值观其实都跟她没有关系了。都是冯洛仪的事。<br />\n不能动摇。<br />\n正月十六晚上，天黑了，殷莳出门。<br />\n与吴箐等几个友人汇合，各自都带了许多婢女和婆子，一起去走百病。<br />\n昏昏的街上全是结伴成群的女子。这是妇女们的活动，男人们并不跟着。<br />\n殷莳吴箐这等坐惯了车的官家女眷脚力有限，只慢慢悠悠地走。<br />\n许多平民女子，平时就惯于用脚走路，便走得很快。据说有些人甚至能走好几个城门。<br />\n令人咋舌。<br />\n一直走到半夜，这活动才算结束。<br />\n殷莳回到自家，都给她留着门呢。婢女们早有准备，在次间里给她换衣洗漱。<br />\n洗漱完了，蹑手蹑脚地进入内室，凭着暗灯那一点点光，摸到床上。<br />\n帐子里太黑，只能用手摸，结果床外侧躺着个人，给殷莳吓一跳。<br />\n沈缇捉住她手：“别瞎摸。”<br />\n又道：“回来啦，怎么样？”<br />\n殷莳抱怨：“你怎么睡外边了？我出门之前不是特意嘱咐你今天你睡里面吗？”<br />\n沈缇轻笑：“没事，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。今天怎么样？可开心？”<br />\n“很开心。”殷莳往里爬，“就是累，脚都疼了。吴姐姐最没用，就是她嚷嚷着要走百病，结果就她第一个喊脚疼走不动了。”<br />\n沈缇举了她一把，把她举进到床里面放下。<br />\n还挺有劲。<br />\n殷莳说：“快睡吧。”<br />\n沈缇却说：“你接着说，我想听。”<br />\n殷莳打哈欠：“困了。”<br />\n“那睡吧。”<br />\n帐子里安静了。<br />\n新年里衙门开印了，皇帝却仍不上朝。<br />\n接连数日也没有臣子见过皇帝。政事堂的相公们求见，也见不到。相公们疑心大起，坚持要见皇帝。<br />\n一群白胡子老头子要闯宫，內侍们拦着不让，老头子们大怒：“尔等阉人！敢隔绝内外！蒙蔽圣听！”<br />\n之前挨过廷杖的两个猛老头撸了袖子，用笏板把內侍打得头破血流。<br />\n这都是身穿紫袍的国朝宰执。內侍们不敢还手，顶着一头血狼狈鼠窜。<br />\n相公们趁机冲进去，一路打一路冲。<br />\n倒不打侍卫，只打阉人。<br />\n一路冲到了皇帝的昭阳殿。却见此处并无侍卫环绕，可知皇帝不在此处。<br />\n相公们揪住了一个少监暴打，质问皇帝在哪里。<br />\n少监怕被打死——他一个阉人若是被一群宰相打死，根本没有人会为他喊冤。<br />\n大穆朝立国一百多年了，已发生过三次阉人被暴怒的文臣围殴至死的事。死也就死了，白死。那都还是大权阉，他只不过是一个少监而已。<br />\n少监便招了：“在、在清和殿。”<br />\n清和殿原是给太后、太妃一类的老太太们礼佛的地方。<br />\n本朝目前没有任何太后太妃了，已死光。皇帝把那个地方改为了炼丹的地方。<br />\n相公们冲过去，果然那那里羽林卫随侍，皇帝应该就在里面。<br />\n一群国家的最高执政者来势汹汹，年轻道士们不敢硬抗，缩在了羽林卫后面。<br />\n羽林卫们心里直骂娘。<br />\n因为他们其实也不敢硬抗。心情跟那少监也差不多。<br />\n这群老头单从肉身战斗力来说当然没什么，随便一个羽林郎能干翻他们全部。<br />\n可谁敢呢。<br />\n但是皇帝的命令又不敢违背，只能拦着，当班的统领软语相劝：<br />\n“陛下在里面呢。”<br />\n“陛下无事。”<br />\n“陛下真的无事。”<br />\n“严相！严相！您相信卑职！”<br />\n“陈相！您别硬闯！”<br />\n“诸位相公！诸位！冷静！”<br />\n但相公们疑心皇帝已经出事，生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今日不见到皇帝是不罢休的。<br />\n正嘈嘈杂杂，甚至有人想抢统领的腰刀的时候，清和殿的大门忽然大开。<br />\n“当朕死了？”<br />\n殿前瞬间安静了。<br />\n皇帝出来了。<br />\n虽然过了年就算进入村春季了，可现在毕竟还是在正月里，大家都还穿着冬装。皇帝却穿得很单薄，脸颊瘦得凹陷，却满面红光。<br />\n一看就知道是嗑过灵丹了。<br />\n“陛下！”老臣们痛心疾首，“陛下多日不朝，消息断绝，百官不安。臣等欲要陛见，更被阉人所阻，故才内外猜忌，冲击禁中。”<br />\n又质问：“敢问陛下，多日不朝，可是圣体违和？可有召唤御医问诊？哪位御医？是何结果？”<br />\n皇帝也不怒，淡淡地：“朕好着呢。只是忙于修行，暂停了早朝而已。尔等国臣之首，一惊一乍，如何作百官表率。”<br />\n几位相公都跪下了，直谏：“帝王不朝，国岂能安？陛下，江湖术士焉可信？请陛下亲贤臣远奸佞，诛杀妖道，以正视听！”<br />\n这都是皇帝听腻了的东西了，皇帝也不急也不躁，根本不跟宰相们吵，只说了一句：“知道了。三日后早朝。”<br />\n转身进去了，道士们也赶忙进去，关上了大殿的门。<br />\n羽林卫排排护卫。<br />\n皇帝已经人老成精，四两拨千斤。<br />\n不仅让他们连“请早立国储，以安民心”都来不及说，更不给他们死谏留名青史的机会。<br />\n老臣们这一拳打进了棉花里，面面相觑。<br />\n羽林卫统领来劝：“诸位都看到了，陛下无事。诸位相公起来吧，地上凉。”<br />\n三日后，皇帝果然早朝了一回。也接见了臣子们，处理了积压的政务。<br />\n而后，又飘然而去，数日不朝。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