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从青春走来，那些千丝万缕的纠缠，早早在人生底图勾画出了深刻的脉络，而当时只道是寻常。</p><p> 十几岁时无心抛下的锚，一个一个，总让你无数次地回首，无数次地陷落。</p><p> -</p><p> 四月的雨下了很久。</p><p> 谢琢换了辆车，苏玉出来的时候没看见，东张西望好像准备拦出租的样子。</p><p> 驾驶座的窗户闭合。</p><p> 后面坐了尊大佛，正撑着下巴看外面。</p><p> 终于忍不住，陈迹舟冲窗外吹了声口哨。</p><p> “我看了你整整三分钟，你就从我面前走过来，又走过去，走过去，又走过来，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哥？”</p><p> “恩断义绝吧。”</p><p> 苏玉刚坐进后座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，就被恩断义绝了。</p><p> 她看看陈迹舟，甜甜地说：“你变帅了好多呀，没认出来。”</p><p> 陈迹舟戴副茶色的墨镜，风流倜傥得很，穿身白色，敞着窗户，外边天气不好，光线朦胧，给他镀一层灰蒙蒙的边，而他毫不在意雨丝飘进来，俨然把北京三环当成了他肆意兜风的北美海岸。</p><p> 陈迹舟对她的赞许十分高兴，撑着脸看苏玉，“油腔滑调跟谁学的？不过小爷喜欢。”</p><p> 苏玉嘟哝了一声，“噫，还小爷呢，中二病还没治好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她把车门关上，又飞快地扫他一眼，“哥哥要进军rapper界吗？我潮人恐惧症要犯了。”</p><p> 陈迹舟愣了下，气笑了，抬手就捏她薄薄的脸颊：“行啊苏玉，嘴皮子是练利索了，逮谁咬谁是吧。”</p><p> 她笑起来，真的要咬过来之前，他放了手：“没大没小。”</p><p> 谢琢也从镜子里看了看苏玉：“坐前面吧。”</p><p> 她看了他一眼，怕不太礼貌，应道：“好。”</p><p> 于是真下车，坐前面去了。</p><p> 天气渐暖，苏玉又开始穿裙子了，谢琢随手给她递过去一块毯子，她接过说谢谢。</p><p> 陈迹舟坐两个位置中间，两手撑着脸，悠闲地笑说：“刚他跟我打赌，说苏玉今天穿什么颜色裙子，我说不可能，苏玉不喜欢穿裙子，你可真是让为兄颜面尽失。”</p><p> 前面二人对他的碎碎念置若罔闻。</p><p> 苏玉开着酒店的导航，帮他指路。</p><p> 谢琢看了眼苏玉，忽然说：“你请我吃个饭吧。”</p><p> 苏玉：“嗯？”</p><p> 她立刻想起来，是说要她回请的事情。</p><p> 他又补充：“今天的不算。”</p><p> “……好。”</p><p> 谢琢：“时间你定，餐厅我定。”</p><p> 苏玉眨眨眼，心道他可能又憋了什么招，没回应也没拒绝。</p><p> 陈迹舟还维持着刚才的坐姿，看看他，又看看她：“怎么回事啊，你俩都能背着我这么眉来眼去了？”</p><p> 苏玉：“你来导航。”</p><p> 谢琢：“你来开车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苏玉又对谢琢说：“不过，要等我拔完牙，可以吗。”</p><p> 谢琢还没出声，陈迹舟震惊：“什么？！那么可爱的兔牙你要拔了？”</p><p> 苏玉无语地瞥他一眼：“不是兔牙，智齿。”</p><p> 谢琢稍微回忆了一下：“你这牙留了都快十年了。”</p><p> 苏玉心里一吃惊，那天在福利院她说牙齿疼，他居然还有印象，她点头：“对。”</p><p> 然后，轻声地说：“以后不会留了。”</p><p> 陈迹舟好奇得要命，凝视着苏玉，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牙留十年？？</p><p> 然而，看他俩没人想跟他解释的样子，他一下泄气，双臂一环，往后面靠，瞬间也什么都不想说了：“好好好，好好好。”</p><p> 没人搭理他，他就很自觉地连了蓝牙听歌，放了首阿杜的，还自在地跟着哼了两句：我应该在车底，不应该在车里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。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陈迹舟请了很多人出来玩，都是他们文科班的同学，他组局还是这么的生搬硬套，粗枝大叶，不过他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：我哪儿记得谁认识谁啊，来者都是客，我给你伺候着，你吃好喝好就当给我面子了行不。</p><p> 来的人里面，苏玉竟然一个都不认识。</p><p> 谢琢说他也一个都不认识。</p><p> 所以进了ktv包间，他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苏玉的旁边。</p><p> 不过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。</p><p> 是女孩子，看起来鼓足了勇气，到他面前，招一下手，就招了一下，很拘谨地说一声：“嗨。”</p><p> 她怀疑他那句“不认识”的真实性。</p><p> 但谢琢看起来对对方真的没有什么印象。</p><p> 他眼神些微茫然，在记忆里搜索对得上这张脸的名字，虽然搜索失败了，谢琢还是很有礼貌地点头予以了回应。</p><p> 苏玉倒是觉得这人面熟，下一秒倏然想起来，是给他表白过的女生。</p><p> 她一个旁观者，居然比当事人</p> ', ' ')('\n <p>记得还清楚。</p><p> 苏玉眸光亮起的瞬间，谢琢碰巧递来一杯她点的西瓜汁，凑近了问她：“你认识？”</p><p> 苏玉不知道怎么说，她总不能告诉他，这女生被你拒绝过吧？</p><p> 片刻，她摇了摇头。</p><p> 他嘴角噙一点微小的弧度，笑意惭愧，声音很低地说：“我真没印象了。”</p><p> 女孩靠近不了他，只能坐远了些，时不时睇来一眼。</p><p> 谢琢接收不到，但苏玉特别懂。</p><p> 等女生没再依依不舍地看过来，苏玉轻道：“认识你的人很多的，也许有的人跟你根本没有一点交集，但是也会偷偷关注你。”</p><p> 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，甚至还比谢琢更清楚他是如何成为人群焦点的。</p><p> 苏玉坐的是沙发最边上，靠点歌屏的位置，谢琢稍微往她这里倾一点身子，就很轻易地圈出了一个二人世界。</p><p> “是吗。”他漫不经心回应，很显然并不在乎谁记得他。</p><p> 谢琢点一下屏幕，问她：“你不唱吗？”</p><p> 苏玉说：“如果人很多的场合，我一般不出声。”</p><p> 这一点他俩还挺像的。不过谢琢今天可以破个例，语气在她这里很明显地偏爱性强了一些：“你想听什么，我给你唱一首。”</p><p> 苏玉好笑：“你不是只会唱国歌和生日快乐吗？”</p><p> 谢琢也好笑：“怎么这也记得？”</p><p> “我记性好。”她淡定回答，咬咬吸管。</p><p> 苏玉在点歌的首页翻了翻一些热门歌曲，顿住手指，偏眸看他：“最长的电影你听过吗？”</p><p> 谢琢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话筒，说：“有点难度，可以唱。”</p><p> 最喜欢他的时候，苏玉的耳机在循环这首歌。</p><p> 后来大街小巷里听到，她会想起他的背影。</p><p> 是一个她不敢长时间盯梢的少年背影，修长而挺拔，穿干净的校服，在日光下，在黄昏里。</p><p> 她听着旋律，闭上眼想到的就是这些画面。</p><p> 不管她愿不愿意想起，这打了死结的关联已经不能够被解开了。</p><p> 有一段时间，她的个性签名是：爱是不是不开口才珍贵。</p><p> 不过，她的签名是什么重要吗？</p><p> 那都是谢琢不会留意的东西。</p><p> “我们的开始，是很长的电影……”</p><p> 谢琢的音色是好听的，低醇温润，有着故事感，很适合唱娓娓道来的情歌，最好悲一点，很深入人心，就如眼下这首。</p><p> 苏玉还挺会挑的。</p><p> 他唱歌的时候，现场静了很多，很多在聊天的人也不聊了，他们盯着电视屏幕看，只有苏玉一直看着谢琢。</p><p> 苏玉沉默地看着他，她要听他给她唱“爱是不是不开口才珍贵”。</p><p> 最后，他偏过头来与她对视。</p><p> 苏玉没有躲避，在很近的距离里，光影交错，宛如时空也在折叠。</p><p> 他们旁若无人地看着彼此，很久很久。</p><p> 直到下一首歌的前奏都响了起来。</p><p> 有两个时刻，让她刻骨铭心。</p><p> 一次是最后一面的公交车上，一次是现在。</p><p>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说出那一句：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。</p><p> “很好听。”末了，苏玉浅浅出声，打断了对视。</p><p> 陈迹舟在另一边翘着腿坐着，冲两人的位置扬扬下巴：“有没有搅屎棍去拆散一下他俩？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谢琢投过去一眼。</p><p> 陈迹舟说：“腻歪什么呢，过来玩游戏。”</p><p> 他们在那儿摇骰子喊点数，输了要么喝酒，要么真心话大冒险。</p><p> 苏玉玩这个一般都不会输，谢琢也聪明，也不会输。</p><p> 他有被刻意为难，有些人抛弃了游戏的章法，指着帅哥开，导致他想低调混过去都不行，不过谢琢反应还算敏捷，心理战术把控得也好，最后一口酒也没喝上。</p><p> 苏玉坐他上家，没机会开他，但她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点微妙的胜负欲，谢琢也微妙地领会到了。</p><p> 苏玉叫了很小的一个点数，谢琢喊了开，这把是让她的。</p><p> 她想让他输，他就故意让她赢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