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下意识的身体动作，最说明问题，穆真觉得自己正在被李哲南需要着，所以，她就没走，一直坐在沙发上。</p><p> 问过deadle，知道他的论文不算赶，但穆真也不想他分神，便不再说话。</p><p> 房间安静，只有错落的键盘敲击声。</p><p> 起先，李哲南的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，没发现，又过了一会儿，他写完一个完整段落，一回头，穆真已经睡着了。</p><p> 客厅淡黄色的灯光，好像一层蝉翼般淡柔的纱幔，悄然盖在穆真身上。</p><p>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李哲南觉得今天的穆真有些疲惫，睡也睡得不安稳，乌黑而浓密的睫毛，始终在微微颤抖。</p><p> 据说，这是浅睡眠始终无法进入深度睡眠前的挣扎。</p><p> 果然，李哲南把穆真抱回卧室，将她刚搁在枕上，穆真马上就醒了。</p><p> “几点了？”穆真揉着眼睛问。</p><p> “还不到11点。”李哲南声音放轻，连同卧室唯一亮着的小灯，被他一并调暗。“睡吧。”</p><p> 穆真不放心：“能帮我把手机拿来吗？”</p><p> 她是怕实验室有人找，所以，还想再确认下来，李哲南把手机从客厅拿过来，里面一片安静，穆真这才放心去睡。</p><p> 李哲南倒了杯水，放在穆真枕边，然后将卧室门半掩，继续回到客厅写论文。</p><p> 穆真这么热爱工作的人，她的家里连个书房都没有，李哲南开始觉得挺奇怪，后来也就想通了。</p><p> 穆真是故意的。</p><p> 她故意让家里没有工作的场景，以此杜绝把文件带回家的可能性。</p><p> 所以，今天如果不是研发中心发生了极端情况，她根本不可能让涉密的数据，离开实验室。</p><p> 夜半键盘哒哒声，在午夜的房间里，显得过分突兀，李哲南敲了一会儿自己的论文，等待穆真彻底睡着，他起身去厨房的水池里，洗了把脸。</p><p> 冰凉的触感，从头淋下，能叫人激烈的头脑，稍稍降温。</p><p> 再次返回客厅，李哲南从玄关的柜子上，取下了穆真的文件袋。</p><p> 平平无奇的样式，上面还印动力集团的logo，谁能想到，非常不起眼的包里，装的是动力集团砸下十几亿实验出的机密数据。</p><p> 呼吸放缓，慢慢拉开拉链，在最里面的夹层，李哲南眸色一深，目光落在那只黑色硬盘上。</p><p> 穆真的生物钟非常准,晚上十二点入睡，早上七点醒，醒来后,自然而然地神清气爽。</p><p> 穆理曾经嘲笑她提前过上老年人的生活。穆真却无所谓，照旧早睡早起,</p><p> 直到遇见李哲南。</p><p> 李哲南是夜猫子,晚上不睡，极尽花样的折腾，穆真身为受害者,每天晚上被他缠着索要，早上注定经常睡过头。</p><p> 于是，穆真开始定起床的闹钟。</p><p> 七点半，穆真按掉手机,翻了个身，伸手一摸,旁边的枕头却是空的。</p><p> 李哲南呢？</p><p> 穆真起床,趿拉着拖鞋满屋转了一圈,房子安静得落针可闻。</p><p> 看来他人已经走了。</p><p> 晚睡晚起人，今天破天荒起大早,所以,是有什么事呢？</p><p> 穆真疑惑片刻,但也没放心上。</p><p> 她更关心的是,实验室的服务器修没修好,以及后续，是否影响实验室正常工作。</p><p> 简单吃过早饭，穆真拿上文件袋，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办公室。</p><p> 没过一会儿,秘书过来敲门，汇报进度。</p><p> “运维部门昨晚抢修一夜，现在服务器已经可以正常运行了。”</p><p>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，穆真问：“服务器断电的原因查出来了么？”</p><p> “运维部负责人说，是线路老化导致，他们也很抱歉，是日常维护做得不好，给咱们添麻烦了……那边的李总还问呢，想请穆教授你吃顿饭，就当赔罪了。”</p><p> 运维部门的负责人，姓李，穆真和他开过几次会，交集不多，所以秘书突然提起这个人，穆真没什么印象。</p><p> 至于私下吃饭，那就更是没边儿的事了。</p><p> 穆真：“大家只是同事，公事公办就好，不需要这么客气</p><p> 。”</p><p> 秘书笑了，“其实，李总的意思是想请穆教授你高抬贵手，不要把这件事上报到总部，不然让那边知道，运维部门可能要挨罚呢。”</p><p> 穆真：“这么大的纰漏，我不上报，上面会不知道？”</p><p> “听说董事长出差了，这个礼拜都不在。”</p><p> 严格来说，穆真走出象牙塔，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，之前，不管是读书还是执教，大学校园里的人情世故，都是简单级别，和真正混职场还是有区别的。</p><p> 穆真压下那股不快，“你跟李总说，我这边会按如实上报，但，是在李董回来之后，这样他还有机会当面和大老板解释……”</p><p> 秘书点头，反正她是传话的，把意思带到就行了，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一份报销文件。</p><p> “实验室这个月的差旅费，三个人一共是……”</p> ', ' ')('\n <p> 秘书递上文件，穆真正要签字。</p><p> 这时，有人敲门，“穆教授，打扰一下。”</p><p> 办公室的门，本来就是开，一行四五个男人，西装革履十分整肃，为首的那个敲了敲门，不等人请，直接气势汹汹走进来。</p><p> 穆真和秘书面面相觑，“你们是……”</p><p> “我们是公司的内部纪律委员会，专门调查企业内部高管贪腐，和职场公平的问题。”</p><p> 动力集团竟然还有这样的部门。</p><p> 穆真第一次听说。</p><p> “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？”她问。</p><p> “穆教授，r7实验室昨晚断电，我们怀疑你作为负责人，在保存数据的过程中，操作不当，导致数据泄露，所以，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例行检查。”</p><p> ——</p><p> 巴掌大的一个房间，三面墙，没有无窗，里面摆了一桌一椅，如死水一般的空气，让走进去的人，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困难了。</p><p> 穆真后来才知道，这间屋子被同事们戏称小黑屋，专门用来聆讯内部员工。</p><p> 不知道集团内部有多少高管进过这间小黑屋。</p><p> 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出去的时候，又是什么下场。</p><p> 穆真独自坐在圆桌前，正在等待她的命运。</p><p> 因为除了等，她也做不了什么。</p><p> 办公室的钥匙、电脑密码、最后还有那块黑色硬盘，她按照要求，一并上交给稽查部的同事。</p><p> 在证据面前，一切辩解都是徒劳。</p><p> 稽查部门要搜集穆真泄露数据的证据，而穆真也需要拿出没有泄露的自证——身处这场博弈的中心人物，却被隔离在外、不允许参与——此刻焦急，简直难以形容。</p><p> 墙壁上的电子钟表，走上一圈又一圈，没有一点声响。</p><p> 时间默默流逝，会议室寂静可闻。</p><p> 质疑与自我质疑，扑面而来。</p><p> 穆真一方面坚信自己没有问题，一方面又不得不去想，她昨天把数据带回家，只是偶尔一次，为什么第二天就会被找上门？</p><p> 是真的这么巧，还是她已经走入了别人的圈套，而全无防备？</p><p> 不敢细想，再往后推理，她就不得不怀疑那个她最不想怀疑的人了——李哲南。</p><p> 除了穆真自己，他是最有可能接触到那块硬盘的人。</p><p> 昨晚，在她入睡到醒来的这段时间，李哲南是有机会拷走数据的……差点忘了，李哲南还有一个做黑客的朋友。</p><p> 当初，他的黑客朋友，不是还帮他黑进集团邮箱，发了那封匿名邮件么。</p><p> 作案时间、作案能力，李哲南都有了，只剩作案动机，穆真还没想明白，犹如置身一场离奇的刑侦剧，在快要揭晓答案的时候，最让人紧张。</p><p> 会议室里的温度正在逐渐走低，墙壁、地板仿佛一点点结上冰碴，以围拢之势，朝她而来。</p><p> 穆真有些坐不住了，开始在房间里踱步，再后来，连踱步都摆脱不了那股寒意，她决定给李哲南打个电话。</p><p> 哪怕探探口风也好。</p><p> 穆真拿过手机，电话拨了出去，嘟嘟嘟的盲音，一直响到自动挂断，没有人接听。</p><p> 似是不心有不甘，她再次发了一条短信留言，叫李哲南看到回复。</p><p> 但对方依旧没有消息。</p><p> 等待，漫无边际还在继续。</p><p> 脑海里，不停播放她和李哲南从相识到恋爱的过程，甜蜜种种，到头来敌不过猜测。</p><p> 穆真伏在桌上，以额头触及冰凉的桌面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精疲力竭之感。</p><p> ——</p><p> 稽查部门的调查，持续了整整一天。</p><p>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，已经是下班时间。</p><p> 鱼贯进入几个人，还是上午的熟面孔，孙经纶作为穆真的上司，也被请过来。</p><p> 他是被叫来听结果的，相比穆真的冷淡，他的态度有着身为上司和前夫的双重回护之意。</p><p> 一进来，他先问穆真，“今天吃过东西了么？”</p><p> 穆真：“吃过了，两顿正餐都是秘书送进来的。”</p><p> 孙经纶点点头，转而问稽查部门为首的人，“人都关一天了，你们赶紧宣布调查结果吧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