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4

('是啊，差点关考场，话说，还不知道我们这次的成绩能不能用呢<br />\n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，贺之漾等人听到耳中，不由奇怪道：怎么，难道你们考场还有作弊被捉的不成？<br />\n许一清犹豫了一瞬，并未完全交代事情结果：是，那人在我附近，我看到他拿出考题，结果刚一出手，就被锦衣卫抓了个正着。<br />\n同窗们倒吸一口凉气，在锦衣卫面前用如此粗犷的方式作弊，也的确是没见过。<br />\n贺之漾想起考场前黎霄和一人拉拉扯扯的一幕，心思不由得微动。<br />\n科举作弊一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，立刻被传得沸沸扬扬。<br />\n这次考试的题目是皇帝亲手所定，只有内阁的几个大臣和监考的几个重臣知晓，本是为了安稳放心，谁知竟然有人暗中透露了题目。<br />\n皇帝震怒，下旨严查。<br />\n吴德身在诏狱，并不知外头是何情况，看到黎霄亲自来审他，还多少放下了心。<br />\n毕竟黎霄曾经亲口对他说，被抓后只要攀咬出乔家，不仅能让他脱罪，还少不了他的银子。<br />\n因此没怎么用刑，吴德已经咬出了乔岳。<br />\n此事一出，朝廷哗然。<br />\n先说这个吴德，不少人都晓得他的父亲和太子来往密切，之前陛下想要削弱太子权柄，才将他们吴家贬斥。<br />\n谁知这一次，他不仅卷土重来，还和锦衣卫勾搭上了？<br />\n透露考题是一回事儿，为了提拔太子私人，几个人联手阳奉阴违，想要渗入甚至把控朝局就是另一回事了。<br />\n不少朝臣都晓得皇帝生性多疑，心里都晓得虽然皇帝目前引而不发，但八成不会善了。<br />\n乔家这次，怕是凶多吉少。<br />\n国子监，不少人都面带喜色的议论此事。<br />\n他们的父兄与锦衣卫交恶，这些少年看到锦衣卫倒霉，不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。<br />\n漾哥，给你说个天大的好事儿，隔壁的锦衣卫，乔岳，卷进科举泄题了，听说还和太子有关。同窗喜滋滋道：这下他家要倒大霉了。<br />\n贺之漾心口被重重一击，呼吸都停滞了：他家怎的了？<br />\n你还不知道么？同窗对贺之漾乔岳的关系印象还停留在最初的剑拔弩张上，他笑道：听说他家勾结太子，故意让太子的亲信知晓题目，还把这人放进考场，你说乔家这岂不是要完？<br />\n若是科举监考不力，顶多是革职的处分。<br />\n但身为锦衣卫却首鼠两端，背地里和太子勾结，利用科举提拔私人，是足以杀身灭族之祸。<br />\n怪不得国子监这么多人都喜上眉梢，锦衣卫气焰被打压，那文官自然能扬眉吐气。<br />\n朝廷上的局势天平也会朝他们倾斜。<br />\n贺之漾却面色沉重，没有丝毫权衡和犹豫，他立刻跑出国子监校门，到诏狱打探情况。<br />\n第65章 补上一课 他的心底，不知何时竟悄然藏<br />\n贺之漾离开国子监, 独自怀着心思赶路，路过锦衣官校，却发现校门紧闭, 他心下一惊, 不敢有丝毫怠慢, 沿路走到诏狱。<br />\n诏狱是锦衣卫的重狱，归北镇抚司管辖, 人人闻之色变, 此时周遭树荫浓密, 乍看上去和旁的景致相似, 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却透着冷肃森然的气氛。<br />\n大门紧闭, 贺之漾在附近焦灼走动，想着若是碰到熟面孔能上前去打听几句，却连半个人影都未瞧见。<br />\n而此时, 余察察等人此刻都聚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衙门，面色沉重忧心忡忡。<br />\n他们本是乔岳的下属, 但因为同在官校里求学，也生出了不少情谊, 如今乔家监考，却闹出这种惹人忌惮的事, 几个人都开始为乔岳捏一把汗，不晓得这次, 乔家能不能顺利撑过去。<br />\n如今朝廷议论纷纷，有不少人请旨严查科举, 陛下却始终隐而不发，到现在也没透出个声气。<br />\n简直如利剑高悬般，让人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。<br />\n他们偷偷觑看乔岳, 发觉乔岳这两日也还是照常来锦衣卫衙门，面色平静，似乎从未有事发生。<br />\n诏狱门前，贺之漾垂头等在树荫下，又不甘心的试探着转了一圈，却全无所获。<br />\n一颗心七上八下，不受控制的为乔岳担忧。<br />\n科举在大鸣朝，是朝廷上下都关注的大事，考官们在开考前都要禁足，以保证题目不外泄。<br />\n这么严防死守，却出了一个据说手上有考题，还明目张胆躲过搜身的考生<br />\n也不知陛下心里会如何想？乔家真的会因此万劫不复？<br />\n贺之漾心思纷乱，他觉得此事只有一人的供词，不足为信，他也知晓乔岳向来跋扈狠辣，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可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，贺之漾还是不知不自觉地站在这儿张望半晌，过了半个时辰，仍然没看到有人出来，才皱皱眉头，闷着心事回家了。<br />\n科举一事在朝廷上沸沸扬扬，贺家父兄自然也知晓，此事有关太子，又和锦衣卫有关，二人向来谨慎，皆默契的没有提起。<br />\n谁知回到家，却遇上贺之漾扑上来打探消息。<br />\n二人如临大敌，压低声音道：案子具体情形如何我们也无从知晓，只是你别再去掺和乔家的事儿，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，凑上去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？就算这回侥幸逃过，日后也是心惊胆战<br />\n贺之漾没探到消息，又被这些话弄得心里极为不自在，闷闷的嗯了一声，转身回了书房。<br />\n天色暗下来，书房上悬挂的灯笼被侍女挑亮，烛火下，两个相偎而笑的男子清晰的浮现在灯笼上。<br />\n贺之漾不由得想起前几日的上元，乔岳和他一道归家的场景。<br />\n他轻轻抚上灯笼，半晌后披衣走到院中，遥遥眺望隔着一条胡同的乔府。<br />\n月色朦胧，他能清晰看到乔家的灯已经尽数熄了，昔日热闹喧嚣的乔府此时格外寂静，放在以往，此时都还是灯火通明。<br />\n乔岳此时，在干何事呢？<br />\n贺之漾思索半晌，迷迷糊糊的回房睡下，心里却忐忑不安。<br />\n时而梦到乔家倾覆，众人哄笑的模样，时而梦到乔岳踩着滑板沉默离去，自己如何呼唤，他也未回头的场景<br />\n一觉醒来，贺之漾怅然若失，说来好笑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，还真不知晓自己会如此担忧乔家的安危。<br />\n诏狱里，吴德心思烦乱的踱步，他被关了几日，愈发看清了诏狱的暗无天日。时时听着耳边的惨叫连连，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心理崩溃，他早已等得不耐烦，黎霄却始终没出现。<br />\n吴德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忐忑，按照原本和黎霄的约定，他只要吐出乔家，就万事大吉等着拿钱走人即可。<br />\n他心里有了底，一被审问，自然就松了口说自己和乔岳是同党，不管是选题还是入场，皆是在乔岳的帮助下进行的。<br />\n只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，状纸也写了，也画押了，但眼下看守并未放松，反而愈发虎视眈眈。<br />\n而黎霄径直拿走了他的状纸，却从未再露面过。<br />\n吴德正犯嘀咕，忽觉得面前一片阴影袭来，他抬起头，却不由得一怔。<br />\n凑着诏狱阴晴不定的烛火，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为冷戾年轻的男人，双眸如星长眉入鬓，身上的气质却如寒潭般难以让人亲近。<br />\n吴德和他对视，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。<br />\n乔岳目光锐利，语气在暗夜中听起来很淡：你是吴德？听说我给你透了题？还专门把你放入考场？<br />\n此言一出，吴德立刻知晓面前站的是乔岳，他平日里知晓乔岳的名声，但当时和黎霄在一起勾结陷害，并未深想此事的可怖，如今却有种和阎王耍心思的后怕，想起自己做的事儿，整个人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。<br />\n心里胆怯，嘴上却硬气了片刻：哼！状纸上都有，我已经写好了供词，你又何必来问我。<br />\n半晌，站在牢门外的挺拔身影并未有所动作，正当吴德犹豫不决时，忽然听到暗夜中传来一声低笑：你真是好大的口气，给你撑腰的人，也不敢对我这么自大。<br />\n吴德一滞，他知晓如今锦衣卫里乔家独大，和黎家联手去诬陷乔岳，其实根本算不上明智之举。<br />\n只是他当时穷得落魄，也没想太多，随口答应后就被拉上了贼船，现在想下去，又谈何容易？<br />\n他冷哼着，装作强硬的样子道：我的供词已经写好了，谁问我都是这么一句话！我知道千户您位高权重，这地方也是您说了算，但您总不能强迫我改供词啊！<br />\n他知晓乔岳来找他，八成是看到了自己的供词，心下有鬼，还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，吴德额头已经滚下冷汗。<br />\n乔岳轻笑一声，打了个响指，黑暗里登时出现几个如鬼魅般在暗夜行走的身影。<br />\n把他带出来。乔岳漆黑如墨的眼眸冷冷的盯住吴德：好好说话他不听，那只能用些别的手段了。<br />\n那些人答应一声，还未等到吴德反应，已经有人抬手抬脚的把他从牢房里押了出去。<br />\n吴德回过神时，发现自己被摁坐在刑凳上。<br />\n烛火幽暗明灭中，瘆人的刑具皆赫然出现在眼前，他的心理防线已经逐渐坍塌：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？我是朝廷的举人，有功名在身！你们莫要乱来<br />\n乔岳却毫不理会他的嚎叫，等他喊到嗓子嘶哑，再也无法发声后，才眯眸轻笑道：举人？你这身份能进诏狱已经是抬举，来人！好好伺候咱们这位举人老爷！<br />\n乔岳这番话说得不错，诏狱里关押的一般都是朝廷钦犯和皇帝下令审查的要案人员，一个平头百姓，犯了事儿也很难进到诏狱里被锦衣卫贴身关怀。<br />\n锦衣卫听到乔岳吩咐，立刻取下几样刑具，摩拳擦掌的走过来。<br />\n吴德全身颤栗，几乎说不出话。<br />\n乔岳很是随意的打量了他片刻，目光从他胸前一掠而过，随即拿起一柄形状类勺的利刃，道：你从小在书院中读书，倒没机会见识这世间的险恶，也实在是可惜，如今你进了诏狱，我自然要帮你好好补上这一课<br />\n说罢，乔岳一步步走至他面前，说话的音调也真如普及奇闻逸事般波澜不惊：你看这柄铁勺，做得很有趣味，边缘是打磨得极为锋利的刀刃，这勺子剜下去，肉会成为丸子般的形状，咱们就先从这一课补起吧，你觉得如何？<br />\n吴德瞳孔紧缩，在凳子上不住挣扎，看向乔岳的眼神满是惊恐。<br />\n他分明望见了乔岳眸中的嗜血和暴戾，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，在烛火中望去，格外令人心悸<br />\n利刃剜入胸膛，但这次刺得并不深，好像是试探般，乔岳面色依然波澜不惊，手腕轻轻一转，勺中已经多了个带血的肉球。<br />\n啊啊啊放开我！吴德不管不顾的挣扎喊叫，如杀猪般嚎道：啊啊啊黎霄说过的，说不会真的伤到我，你们不能出尔反尔！放开我<br />\n吴德惊恐的看向那柄锋利的正在再次靠近他的铁勺，谁知他话音刚落，那铁勺已经停在半空，并未继续向他身上探来。<br />\n吴德惊魂未定，还未松完一口气，已经听到乔岳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：黎霄说不会真的伤到你？所以你们二人之间，到底有什么勾当？<br />\n吴德此时才意识到方才命悬一线的危机时刻，自己到底喊出口了什么，如今回过神，却抿紧双唇，不愿再回答乔岳的任何问题。<br />\n乔岳淡淡一笑：不说话了？实话告诉你，从黎霄去江边找你谈科举舞弊时，我的人已经盯紧了你们，科举那日，你们二人在考棚外私相授受，我的人也盯得一清二楚。<br />\n吴德满脸惊讶得愣在原地。<br />\n乔岳的面庞坦率又不屑，看起来不像是诈他，反而是胸有成竹<br />\n可是自己一介普通举子，黎霄又是锦衣卫，谁能日日盯他们二人的来往？<br />\n而且乔岳既然知道自己可能会舞弊，身为监考官为何非但不阻拦，反而放自己进去考试？<br />\n乔岳如鹰隼般望向他：我不仅知晓你们要舞弊栽赃给我，还晓得你们之间的交易，不过是他给你一笔银子，还有若能见机行事，也许能给你一个功名。<br />\n吴德沉默，当时黎霄的确是这么贿赂他的，且开价很高，并保证能让他全身而退。<br />\n有银子拿，甚至还有可能澄清案子后捞一个官位，吴德散漫惯了，想也没想立刻答应。<br />\n答应后才发觉此事八成是要舍弃他这个棋子，所以当时在考场，他也很犹豫，只是黎霄上前催促，他也只能依据计划行事。<br />\n想要好处之前，先想想旁人为何把这个好处给你。<br />\n乔岳冷冷道：进京赶考的举子不少，也有不少贫困到连客栈都住不起的，你是有何能耐被他看中的？<br />\n乔岳轻顿：说白了，还是因为你爹是太子的旧人，我近日又和太子走得近，你若是被捕招供，那就不是一件小案，而是结党营私的大案若真的坐实了罪名，你觉得你家中的人能逃得掉？你又真的能拿到那笔钱甚至还有功名？<br />\n吴德沉默不语，之前他就晓得功名八成是没有的，只盼着能拿到一笔银子后全身而退，也不算白来京城一趟，如今被乔岳点出，才愈发心惊，此案受到全朝野关注，自家的声名定然要被毁于一旦，他爹用心良苦，眼下却被他因为些蝇头小利搭进去了<br />\n乔岳已看出他心中所想，冷道：还有你家的名声，你以为此事只和你有关？科举作弊朝朝廷中的名声，你家遗臭万年。还有，此事不只是作弊，黎霄是想把你我指为太子朋党，和太子勾结，不是小罪，而是凌迟！<br />\n今天我不会再对你动手，免得被人说成屈打成招。乔岳俯视他道：你也尝过方才的铁勺了，哼，凌迟的滋味想必更难受，想必你也没兴趣再试吧？<br />\n吴德是个蠢人，当时轻而易举答应了黎霄，如今听到乔岳这一番话，又受了一次切肤之痛，才茅塞顿开，随即不由得开始颤栗。<br />\n黎霄此举，分明是把他当成了陷害乔岳的棋子，用完定然会丢弃，怎么可能还会留他活口，给他银子？更何况此事已经被全朝野关注，退一万步，就算黎霄是真的有心帮他，又能如何？他科举作弊，举人的身份是没有了，若是判得严一些，也许还要落个流放的罪名可粘连上太子和锦衣卫，此事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科举舞弊能说清楚的，若是坐实了勾结太子和锦衣卫的罪名，他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！<br />\n直到此时，吴德才恍然自己的举动是在自掘坟墓！<br />\n他看向乔岳，忙道：千户救我！我一时糊涂，听了黎霄的鬼话，以为他好歹是锦衣卫，帮我脱罪也是小事，谁知此事竟牵扯到太子，我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干出这等糊涂事', '事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