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含温<br/> 温书晗坚持不懈往前蹦, 巴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。<br/> 糟糕，小腿忽然有点麻。<br/> 刚要停下来歇会儿，耳边传来脚步声, 她躲不及, 身子倏然腾空。<br/> 一声惊呼：“陈言肆！”<br/> 他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。<br/> 强盗行为、悍匪行径！<br/> 温书晗气闷不堪，对着他后背捶打反抗, 陈言肆一言不发任她打，自顾阔步往前, 步伐稳如泰山。<br/> 进了电梯，她还在乱动, 陈言肆神情稍暗，抬手干脆利落在她臀上掌了一记。<br/> 不轻不重, 反而像调情式的惩戒。<br/> 她面色霎红：“放我下来！我不跟你回去, 我要回崇园！”<br/> 他冷声：“想都别想。”<br/> 这回不是对她扔哑炮, 是真的不允许她逃。<br/> 陈慈远派来找她的私人保镖吃了一记无妄之灾，现在还组团在医院里打石膏，那些车子也全都报废。<br/> 陈慈远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。<br/> 温书晗在电话里说的“喜欢”, 陈慈远当然不信，猜都猜得到她是被陈言肆逼迫的。<br/> 老爷子坚信孙子有心理疾病。<br/> 于是派人一通调查, 得到秘书回应：“老先生，他在英国那两年, 已经看过心理医生了。”<br/> 闻言，陈慈远定了定神。<br/> “报告呢？”<br/> 秘书面露难色：“那是患者隐私, 暂时查不到。”<br/> 陈慈远无言片刻。<br/> 他这才意识到，他是真的没认真关心过陈言肆。<br/> 孙子都回国这么久了他才想起来问：“他在那边没有乱搞？”<br/> “没有, 什么都没沾。”秘书说，“他在英国的生活其实很健康, 剑桥的各项年度赛事他都参加了，还拿了奖。”<br/> 秘书这么一说，陈慈远心里更没底，满面愁容：“他爸之前也是这样，表面再正常不过了，谁能料到......他能干出那样畜牲的事儿来。”<br/> 那几年，陈慈远时常夜不能寐，觉得对不起戚林怡。<br/> 她不是他最满意的儿媳妇，但无疑是活生生一条人命。<br/> 姻缘里造的孽，同样暗藏因果轮回现世报。陈慈远早年就开始信佛，儿媳的死是他心头一道坎，过不去。<br/> 他一直后悔，如果当年早点干预，事情就不会发展成那样。<br/> 或许是他老了，多了点疑心病，但如今种种迹象都证明，陈言肆跟他父亲别无二致。<br/> 陈慈远记得，陈言肆很小的时候，总是很喜欢笑，经常穿一条背带裤绕着院子满地跑，活泼开朗得像个小太阳，生得又俊俏，简直人见人爱。<br/> 直到戚林怡去世，这孩子日渐沉郁，平时话很少，要么一直懒得说话，要么一开口就讽人。<br/> 表面静如深海，其实内里满身的刺，同情力几乎为零，掌控欲却无比旺盛，又浑又淡漠，谁都管不了他。<br/> 但毋庸置疑，这样的陈言肆，长大之后的确是最优秀的继承人。<br/> 自从他接手大盘以来，没有难得住他的事。<br/> 在商政交叉的领域，他从来就没跌过跟头，年纪轻轻就把直系和旁支治得心服口服，权力在他手里像个基础魔方，他随意拧两下就归位了。<br/> 但陈慈远如今想来，自己竟是养虎为患。<br/> -<br/> 温书晗待在颐彰公馆这几周，称得上昼夜不分，荒唐无度。<br/> 陈言肆最喜欢在浴室里，对着雾蒙蒙的镜子，紧紧掐着她腰身，手指伸进她唇舌里淋漓搅动，让她双眼迷离地抬头看，看他是怎么缠爱她的。<br/> 温书晗每次都累得沾床就睡，早上晕乎乎醒来时，身上又莫名其妙多了好几处绯红咬痕，全是陈言肆的杰作。<br/> 她又羞又恼，隔着被子没好气地踢他一脚：“下次不许在我身上留印子！”<br/> 陈言肆闭着眼，鼻腔燥闷地沉出一口气，狠狠把她拖回怀里抱着，等她挣扎得累了，他闷热的呼吸就从身后埋过来，亲昵地咬她耳朵，拖着晨醒时倦懒慢悠的声调：“我们晗晗，还想着下次。”<br/> “......”变态，简直无法沟通。<br/> 温书晗也不能每天任他折腾，她也有正经事要做。<br/> 最近参与了一个重点项目的编舞工作，她从早开始待在中心大剧院里，跟着团队一起开会、排舞，天黑才下班。<br/> 初冬夕阳沉落，温书晗踏下剧院台阶，陈言肆的车已经停在眼前。<br/> 她开门上车，陈言肆掐着她后颈吻过来，她偏头躲开，皱眉道：“我涂口红了。”<br/> 陈言肆眼神一暗，拇指在她唇上用力摩挲一下，指腹半点湿润红迹都没有。<br/> 他淡讽：“借口拙劣。”<br/> 温书晗不高兴，拍开他的手。<br/> 不能再亲了，腿根红印还在，亲完他又想在车里犯浑了。<br/> 陈言肆在她腰侧掐了掐，她觉得痒，扭了下身子：“你干嘛？”<br/> 陈言肆神情懒怠，盯着她腰的位置。<br/> 就这么几天没盯着她吃饭，又瘦了。<br/> 温书晗别过脸裹紧羊绒外套，只觉得他色欲上头，想在车里乱来。<br/> 陈言肆一手探进来，又在她腰上捏了捏，显然没掐出什么肉。<br/> 温书晗这次没躲。<br/> 因为他掌心很暖，停覆在她小腹位置，像冬日里的恒温暖宝宝。<br/> 温书晗不能表现出依赖，不然他又要开始得寸进尺。<br/> 她面无表情，陈言肆盯她半晌，没什么情绪地问：“讨厌我？”<br/> 温书晗最近进一步摸透了他，知道他底线在哪，所以她不会在他阴晴不定的时候招惹他，但会在他平静的时候直言不讳。<br/> 她吸一记鼻子，小小声：“讨厌现在的你。”<br/> 陈言肆油盐不进：“要是不听话，我还能让你再讨厌一点儿。”<br/> “......”温书晗冷不防瞥他一眼，“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么关系吗？”<br/> 陈言肆懒懒注视她，示意她接着说。<br/> 她声线平直道：“像谈恋恨的关系。”<br/> 车里静了一瞬。<br/> 陈言肆嘴角扯了扯，淡然收回视线发动轿跑，语气十分将就：“好歹谈上了。”<br/> “......？”温书晗被他噎了一下。<br/> 他真是自有一套逻辑。<br/> 半晌，车子停在希莱会所。<br/> 温书晗没跟他一起进去。<br/> 她在花园里被一只肥硕的阿拉斯加缠上了，狗狗硬是要让她抱抱。<br/> 陈言肆一脸烦躁，他拨楞拨楞狗头，又瓷实地拍了下狗背，撵它：“她今天都没抱我，你倒是先蹭上了。”<br/> 闻言，温书晗直愣愣看着他侧脸。<br/> 这人，怎么还跟狗比呢。<br/> “你先进去吧，我留在这陪它玩一会儿。”温书晗说完，又欲盖弥彰地补了句，“你放心，我不会跑的，反正跑到哪儿你都能找到我。”<br/> 陈言肆耷着眼打量她，看她一脸真挚乖巧的表情，挺难得。<br/> 他揽着她腰身，把人扯过来吻了下。<br/> 会所包厢里的朋友都等着他，但他到了也没什么要玩的兴致，冷飕飕撂下一局，自顾到通风廊窗附近抽烟。<br/> 本来都戒了，最近又犯瘾。<br/> 烟火猩红明灭，淡白色雾气模糊他锋利眉眼。<br/> 他看着楼下花园里，那道跟阿拉斯加玩得高兴的身影，吐息的节奏慢下来。<br/> 他明白，她现在算是完全看清他了。<br/>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。<br/> 原原本本的模样敞开在她面前，不仅让她害怕，还让她讨厌了。<br/> 他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地追问她，是否喜欢他，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。<br/> 月光勾勒出挺拔身影，陈言肆身高腿长站在窗前，今晚没穿正装，宽松的深色毛衣添了一分松弛不羁，像他大学时的模样。<br/> 他一手懒洋洋撑着台面，指间香烟燃了一半。<br/> 不多时，身边有个女孩子靠近他。<br/> 是很久之前在这里遇见的那个女学生。当时她小心翼翼靠近他，被他发现，最后他随意送出牌桌上的一块腕表，让她拿着几十万的小物件坐到别处去。<br/> 陈言肆目光不移，对着空气问：“喜欢我？”<br/> 女学生一下被问懵了，隔一米距离停下来，局促地扣着指甲，红着脸耿直回答：“喜、喜欢。”<br/> 陈言肆慢悠悠抽了口烟，浅淡雾气散逸开，浸过烟草的声线低哑嘲弄：“就她一个，不喜欢我。”<br/> 女学生不明所以，睫毛上下一颤，小声“啊”了一下。<br/> 陈言肆没再说话。<br/> -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