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等到考数学，又开始觉得时间过得慢，解不出的题无论如何解不出，那些听着别人奋笔疾书的时间都是煎熬。<br />\n无论如何，期盼的害怕的，想让它快点过去又想它永远不要到来的高考，就那样过去了。<br />\n同学们商量着又在教室里聚了一次。<br />\n学霸们凑在门边对答案，其他不想听的捂着耳飞快从她们身边跑过。<br />\n陶曼思问闻染：“你想不想对答案？”<br />\n闻染猛摇头：“不想！一点也不想！考成什么样算什么样，我一点也不想再回忆一遍了。”<br />\n陶曼思大笑：“我也是。”<br />\n有同学开始疯狂的撕卷子，又天女散花一样在教室里洒开，老班笑着看着，竟然也没有阻止。<br />\n有人问：“你万一要复读怎么办啊？”<br />\n“我打死你个乌鸦嘴！”那人从凳子上蹦下来就开始追他。<br />\n最后，所有人一起聚在走廊，把有用的没用的卷子和资料往下扔，一时间，拉满“祝同学们高考夺魁”红色横幅的教学楼外，一片淡白飞舞的蝶。<br />\n有人大喊：“再见啦！”<br />\n很快有人跟着她喊：“再见啦卷子！”<br />\n“再见啦该死的数学题！”<br />\n“再见啦高三！”<br />\n“再见啦青春！”<br />\n一阵疯了般癫狂的呐喊间，忽然有人低低的啜泣。<br />\n周遭人愣了一瞬，被传染般，很多人都开始哭。<br />\n这时的闻染倒很平静，望着眼前那一片淡白的蝶，心想：<br />\n不知这时的许汐言，在英国的哪个角落，做着哪些不一般的事情呢？<br />\n******<br />\n接着便是同学聚会。<br />\n一定要放在出分前，一旦分数出了，很多人就没心情了。<br />\n聚会订在一个以餐食好吃而闻名的ktv，晚上六点开始。<br />\n当天下午，闻染待在陶曼思家里，背靠着写字台边缘，看着陶曼思坐在化妆台前给自己化妆。<br />\n很快向她求救：“打粉底我还行，可化眼线我是真不行。”<br />\n因为闻染参加过大大小小各种钢琴比赛，还算比她有经验。<br />\n接过眼线笔，提醒：“别眨眼。”<br />\n“嗯。”陶曼思半耷着眼皮，睫毛尖还是忍不住一眨：“染染，你真不化妆啊？”<br />\n“不化啦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陶曼思摁着自己的胃，没忍住打了个嗝。<br />\n还好闻染反应快，快速撤开眼线笔，没给她眼线化飘出去。<br />\n陶曼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。<br />\n闻染弯唇：“这么紧张？今晚打定主意跟张哲文告白了？”<br />\n“没有没有。”顿了下又说：“如果酒喝到位了的话，也行。”<br />\n两人笑作一团。<br />\n闻染最后帮陶曼思喷了定妆喷雾，陶曼思边收拾化妆包边问：“整个高中，你真没喜欢过什么人啊？”<br />\n闻染静默。<br />\n陶曼思一下子警惕起来：“果然有吧？谁啊？”<br />\n闻染笑道：“没有啦。”<br />\n许汐言像一阵飓风，刮过了所有人的青春。<br />\n可人人都知道许汐言不是日常生活里会出现的那种人，她远赴英国以后，渐渐的，学校里也没人提起她的名字了。<br />\n现下哪怕闻染只是说出“许汐言”三个字，都会引起好一番大惊小怪吧。<br />\n闻染其实有些羡慕其他只是单纯欣赏许汐言的人。<br />\n她们劫后余生。<br />\n可是她自己的世界，寸草不留。<br />\n五班的聚会也是今天，因为两个班的班长关系好，订的也是同一家ktv。<br />\n陶曼思在二班包间里有些心猿意马，闻染陪着她喝酒，但两人酒量都不好，很快就有点晕。<br />\n陶曼思搭着闻染的手臂：“染染，我不行了。”<br />\n闻染比她稍好点：“想吐吗？”<br />\n“不想，但我好晕，陪我出去吹会儿风吧。”<br />\n“好。”<br />\n两人悄悄溜出包间，走出ktv，路边有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，闻染问：“要不要进去买点喝的解酒？”<br />\n“好啊。”<br />\n两ῳ*Ɩ 人踏着“欢迎光临”的音乐进去，陶曼思却又在冷柜里拿了两听啤酒。<br />\n闻染打她手背：“你还喝！”<br />\n陶曼思带着醉意笑：“染染，你说我们这样性格的人，喝醉的机会又有多少？别管啦，醉就醉吧，你陪我。”<br />\n闻染不拦她了：“好。”<br />\n结了账，走出便利店，陶曼思拖着闻染在马路沿坐下。<br />\n闻染弯着唇角，由着她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这里有点偏，夜色里，间或有辆车飞快的开过。<br />\n正当陶曼思“嘶啦”一声拉开啤酒罐的时候，闻染小声说：“张哲文。”<br />\n陶曼思动作一滞。<br />\n张哲文不知方才去了哪，这时正往ktv里走，没看到坐在路边阴影里的她们。<br />\n陶曼思盯着张哲文。<br />\n闻染问：“你要不要叫他？”<br />\n陶曼思没反应。<br />\n闻染又问：“要不要我帮你叫他？”<br />\n陶曼思摇头，很慢很慢。<br />\n闻染和陶曼思一起，目送张哲文的身影走进ktv。<br />\n这时有人冲出来大喊：“老子的青春结束啦！”<br />\n身后两个同学很快追上他：“你喝多了啦！”又在路边打车，把他塞进车去。<br />\n陶曼思喝一口啤酒，冲闻染笑笑：“你知道么？我不敢告白，其实我知道，要是我告白了，他肯定会拒绝我的，那我的青春就……”<br />\n她耸了下肩，学着方才那醉酒男生的语调喊：“我的青春结束啦！”<br />\n闻染陪着她笑。<br />\n她们躲在暗影里，头顶是ktv闪烁的灯牌，交织出一片霓虹颜色的天气，头顶的立交桥有大货车轰隆轰隆的驶过时，路面都跟着震两震。<br />\n闻染想：今晚有多少人喝醉。多少人告白。<br />\n多少人的青春在这一晚终结？<br />\n可是于她而言，她的青春终结得更早一点。<br />\n早在跨年的那一天，她和许汐言从海洋乐园离开，她坐在夜班公交上，路过骑着山地车的许汐言身边。<br />\n夜风撩过少女缱绻的长发，能看到她耳朵里塞着耳机，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，望着前方的夜色。<br />\n回家后，闻染洗头洗澡，吹干头发，快要零点的时候，她拉开窗帘，站在窗口眺望。<br />\n她们这一片高楼不多，所以能越过一幢幢房顶，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冒出一点烟花尖。<br />\n在天空迸裂，又快速归于寂静，消弭得不留痕迹。<br />\n就如同许汐言出现在她的青春里一般。<br />\n闻染倚在窗口，慢慢吮着许汐言放在旋木上给她的那根棒棒糖，纯纯的牛奶味里总觉得微微带咸，她没有哭，可那微微咸的味道和眼泪近似。<br />\n闻染很清楚。<br />\n她的青春，就是在那一刻终结的。<br />\n第29章一半暖阳，一半滂沱<br />\n生活里没有那么多英雄和神话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短暂的狂欢过后, 很快就是高考出分。<br />\n闻染综合艺考和文化分，最稳妥的方式是去海城本地的音乐学院，普普通通, 平平无奇。<br />\n陶曼思那边就比较纠结。<br />\n她的分数可以往邶城那边够一够，可是要冒风险，如果失败，调剂的结果会很不理想。<br />\n张哲文的成绩稳上邶城211。<br />\n最终陶曼思决定放弃, 填了海城本地一所还不错的大学。<br />\n接下来, 便是等录取通知书了。<br />\n柏女士很紧张：“哎呀, 录取通知书没拿到手里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。”<br />\n舅舅冷笑一声：“就你女儿那个大学, 读出来也没多大出息的，好好的钢琴系不去拼一拼, 跑去学什么调律。”<br />\n闻染很平静。<br />\n自从许汐言跟她说过未来该怎么选择的那番话后，对于舅舅的这些嘲讽，她从来都很平静。<br />\n录取通知书总算是顺利的到了。<br />\n艺术类通知书到得更早一些, 寄到了学校, 那时陶曼思还跟她爸妈在外省旅游，于是闻染一个人骑车到学校去取。<br />\n正值午后，梧桐树上蝉鸣声声, 太阳烈得厉害, 像是要晒化人的每一个毛孔。<br />\n闻染不过骑了从家到学校的这一路, 就觉得自己被晒黑了两个度。<br />\n到车棚停了车，走进学校里去。<br />\n只有部分人的通知书是寄到学校，大家领通知书的时间又都错开, 所以这时里静得出奇，好似只得她一人畅游。<br />\n闻染突然起了心思, 想好好的再看一看这座校园。<br />\n毕竟她是在这里，看过无数次许汐言的背影。<br />\n歇过一只只鸽子沐浴在夕阳里的钟楼再看一看。<br />\n陪陶曼思跑过的文学社再看一看。<br />\n很少去的礼堂和很常去的食堂再看一看。<br />\n然后才提步往教学楼走去。<br />\n在五班走廊里静静站了许久，门窗都锁着，一片都已变得光秃秃空荡荡的座位间，为什么还是能一眼看出许汐言曾经坐过的那一个。<br />\n闻染有点搞笑又有点悲戚的想：她甚至想要再去上一遍厕所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