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('大概是死前的折磨，这个吻很深也很疼，宋默试图反抗，手腕却被轻易掌控，嵌入软垫，一动也不能动。<br />\n他尝到血腥味。<br />\n毫无征兆地，这个吻被打断了。<br />\n耳边传来频繁的呼叫声，宋默的意识像从深海中浮出，缓缓睁开眼。<br />\n黑色的人影凝聚成清晰的面孔。<br />\n顾蚺撑在他上方，眉心因担忧拧起：“怎么流着么多眼泪？又做梦了？”<br />\n宋默平躺在垫子上，闻言不受控制地发抖。<br />\n他嘴唇嗫嚅着似乎在说些什么，但因为夹杂着哭腔，顾蚺第一时间没有听清他的声音。<br />\n大概过了五六秒，顾蚺才听明白。<br />\n“那不是梦。”<br />\n顾蚺觉得他多半是睡懵了。<br />\n但见宋默反应这么大，他还是伸手，擦掉对方额头上的冷汗，柔声安抚：“没关系，你已经安全了。”<br />\n宋默挪动着想要钻进他怀里，却感到腰间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。<br />\n手机。<br />\n又是那只阴魂不散的手机。<br />\n宋默全身血液一下子凉透了。<br />\n顾蚺只觉宋默的手一下子没了温度，掌心渗着冷汗，更加湿冷滑腻。他皱了皱眉，准备去拿自己的外套。<br />\n动作间，宋默涣散的视线里有亮光一闪而过。<br />\n他无比清晰地看见，顾蚺脖子上半片蛇麟反射着微弱的光线，那么显眼。<br />\n顾蚺展开外套，准备盖在宋默身上，一扭头，却见宋默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，远远地站在几步开外。<br />\n他一阵诧异，想问发生了什么。<br />\n可突然感到宋默的眼神充满恐惧，像在看一个危险的陌生人。<br />\n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，短暂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。<br />\n宋默转身就走，动作快得像在逃跑。<br />\n顾蚺终于忍不住，抬高声音：“外面很危险，你要做什么？”<br />\n宋默恍若未闻，径直走向体育馆的大门。<br />\n“你忘了惩罚环节吗？”<br />\n这话奏效，宋默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，一下子僵住。<br />\n顾蚺追上来，一把拉住他：“为什么突然要出去？就因为做了个梦？”<br />\n昏暗不明的光线中，宋默仰起头，露出了一张被泪水浸透的、苍白的面孔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绿眸哀戚，像是绝望的恳求。<br />\n顾蚺不由得放软了嗓音：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，我会帮你的。”<br />\n宋默愣愣地望着他。<br />\n不断出现的黑影，只有他才能听见的手机铃声，在夜深人静时才会侵袭的梦境……这些无一不在表明，他是特别的。<br />\n没人能帮得到他，更何况是疑似公爵的顾蚺。<br />\n想到这里，他果断地转过身，走到门口。<br />\n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，他打开门。<br />\n在他看不见的身后，顾蚺脸色难看，咬着牙准备上前拉住他。<br />\n动作才进行到一半，忽然间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似的，他按住脑袋，在某种剧烈的疼痛下弓起身。<br />\n大门打开，体育馆关在身后，黑夜的天空里满是乱飞的怪物。<br />\n夜风贴着衣物吹过，宋默无比清晰地意识到，他正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。<br />\n嗅到猎物的气味，它们向着宋默，俯身冲来。<br />\n就在这时，耳边响起悠扬的萨克斯音乐，以及毫无情绪的电子女声。<br />\n【请7号玩家接受惩罚。】<br />\n眼前一花，他又回到了那个破旧、狭小的四人间寝室。<br />\n门口红灯闪烁，寝室门紧闭，屋内，恐怖的肢体和幻象在眼前一一闪过，宋默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，等待惩罚的到来。<br />\n惩罚到来了，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。<br />\n可奇怪的是，他居然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，仿佛这里才是远离怪物的安全屋。<br />\n不等松口气，一转头，那只破旧的直板手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桌面，然后是纠缠不休的铃声。<br />\n宋默环抱膝盖，双手用力捂住耳朵，无声地哭了起来。<br />\n第一次，他对自己能否完成任务产生了怀疑。<br />\n他真的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吗？<br />\n第27章 第恐怖高校06<br />\n不知过了多久,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。<br />\n也许是受过太多惊吓，宋默有些麻木，连之前那么害怕的血手印都没有力气去惊恐。<br />\n他爬上床铺, 身下是湿黏的触感，如果没猜错的话, 可能是血。<br />\n但他没有力气去管, 只是蜷缩着身子，沉沉地睡了过去。<br />\n一觉醒来，红灯已经灭了, 门口是明晃晃的绿灯。<br />\n已经可以离开了。<br />\n宋默只瞥了一眼, 径直进了浴室, 打开淋浴，连日来的重压都在热水中溶解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他长长吐出一口气。<br />\n萨克斯音乐再次响起。<br />\n音乐声一停，热水就变成血水，宋默一言不发，关掉水阀。<br />\n像对他平淡的反应有些不满似的, 电子女声迟了一点才跟上来。<br />\n【请玩家接受惩罚。】<br />\n宋默只是擦干净自己，平静地接受惩罚。<br />\n这一次的剧烈程度比先前更甚，可等绿灯亮起, 他不仅没有屁滚尿流地跑走, 还又一次爬到上铺。<br />\n大有在这里长住的架势。<br />\n宋默走的时候带上了那只名牌包。<br />\n灯光亮了起来，他再一次把背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，重新拿起那只旧钱包，还有触屏手机。<br />\n犹豫片刻, 他把旧钱包放在了旧手机旁边。<br />\n这两样东西，看起来是同一个主人的。<br />\n但到了这里，宋默的思路就断了线, 他茫然地抬起头：“系统，我该怎么办？”<br />\n问完，他才想起，系统从来就没有理会过他。<br />\n也许对系统来说，他只是完成任务的工具人。<br />\n宋默自嘲地笑了一下。<br />\n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冷淡的电子音。<br />\n【第二个世界，你是恐怖游戏里人人喊打的嚣张跋扈受。】<br />\n【很多人讨厌你，但只有一个，是真的想要你的性命。】<br />\n【找到他，然后活下去。】<br />\n系统居然说话了。<br />\n宋默愣了一下，脑袋里灵光一现：“对了！”<br />\n他立刻打开自己的手机。<br />\n这是系统生成的、完全属于他的东西，那么，所有手机里的信息都很重要。<br />\n这一次，他仔仔细细地查看，有了新发现。<br />\n短信箱里，他频繁给一个人发消息，大量的谩骂里夹杂了少许人身攻击。<br />\n最后一次对话，停留在几天前的深夜。<br />\n“来行政楼天台找我。”<br />\n宋默眼睛叮地一下亮了。<br />\n之前顾蚺好像提过，游戏最初就告知过，他们要到达行政楼天台，才能离开这里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这和聊天记录重合了，一模一样的地址。<br />\n他的直觉果然没错，这个恐怖世界从一开始，就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。<br />\n想到这里，宋默重新看向手机。<br />\n屏幕上，接收消息的那一方始终沉默寡言，回复的只有“是”、“好的”，显示出极度的顺从。<br />\n宋默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备注上。<br />\n——野狗。<br />\n发布惩罚的电子女声终于憋不住了：【请玩家离开房间。】<br />\n屋内的人并不理会它。<br />\n【请玩家尽快离开房间。】<br />\n【请玩家尽快离开房间。】<br />\n【请玩家尽快离开房间。】<br />\n……<br />\n红灯闪烁不休，伴随着警报声，简直像是气急败坏的驱赶。<br />\n宋默被吵得受不了，才站起身，将所有东西又重新放回去，然后背上双肩包，出了房间。<br />\n离开前，他想起什么，又撤回脚步。<br />\n“谢谢你收留我，”宋默由衷地感谢，“现在我感觉好多了。”<br />\n播报到一半的驱赶声音骤然中止。<br />\n恐吓玩家无数，惩罚系统从未听到过这种回应，一时间噎住。<br />\n宋默抬起头，对着虚空说：“系统，也谢谢你。”<br />\n“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，但是刚才，你愿意出声，真的让我很有安全感。”<br />\n“谢谢你。”<br />\n系统久久沉默，像是从未出现过。<br />\n宋默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握着背包带子站在门口。<br />\n他的身量还是少年的青涩，也同时拥有少年永不放弃的、顽强的生命力。<br />\n他擦干泪水，重新走向前方。<br />\n离开宿舍，前面是熟悉的道路，走廊上盘旋着乱飞的怪物，这一次，他熟练地躲进开水房，等怪物离开，一路跑到楼下。<br />\n外面已经是傍晚，借着落日的余晖，他找到教学楼的标志，推门进去。<br />\n一楼，是熟悉的教室。<br />\n宋默咽了下口水，攥着那只旧手机，来到了先前自己来过的教室。<br />\n黑板上还有补过的花边，但宋默的改换了关注点，看向教室里的桌椅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那么多套桌椅，他一眼看见最后排的那个。<br />\n所有的桌面都是干净整洁，哪怕废弃了这么久，也只不过是蒙了一层灰，唯独那个，上面写满了斜飞的字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