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/无情眼 第135节
('惟愿这些明灯能够代替他，去往她的身侧，破除十方黑暗，照她前路光明。<br />\n可惜这样的往事，这样的隐晦，那个人再也不会知晓了。<br />\n芊芊无声长叹，怕黑的是先皇后。<br />\n可是先皇后已经死了，再也不会回来了。<br />\n她仰着头，任由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。<br />\n忽然看到那一盏孔明灯上，用清丽的簪花小楷，端端正正地写着一行诗句……<br />\n“生当复来归，死当长相思。”<br />\n身边人低声喟叹，眼眸专注，此中情意，绵绵不绝。<br />\n第65章 065<br />\n065<br />\n孔明灯上, 通常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。<br />\n这是先皇后故去的第三个年头。<br />\n他难道是年年如此么？期待着一个永远都回不来的人，回到他身边。<br />\n无声叹了口气，芊芊说：“陛下, 既然放了灯, 总不能你一个人许愿吧？”<br />\n当这道清而柔的女声传入耳中，谢不归仿佛被一道雷劈中, 整个人都怔住了，脸色更是白得可怕。<br />\n似乎没有料到幻觉还能如此有条不紊地与他对话，回应他——<br />\n这在此前从未发生过。<br />\n芊芊缓缓抬头, 望向他的眼睛。<br />\n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，摇动四周的花树，梨花如雨般落下, 在月光的映照下, 仿佛下了一场波光粼粼的大雪。<br />\n她看着他说：<br />\n“陛下, 我要你好好活着。你的孩子、你的臣民、你的兵士, 他们都需要你。”<br />\n对不住了, 先皇后。<br />\n暂时借用一下您的身份, 否则局势真的要大乱了。她始终惦记着谢云起今晚宫变的事。<br />\n谢不归轻声说：<br />\n“那你呢？你不需要我了吗？”<br />\n芊芊倏地后退了一步。<br />\n她……她有点受不了他这样。<br />\n心颤得像是被人乱弹琴, 反复地拨弄。<br />\n她这是怎么了……明明这是他对另一个人的感情。<br />\n那么高大的人，此刻却像是个被丢掉的小孩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我只想跟你走。”<br />\n明明已经快要哭出声来，却还是压着气声在强忍着。明明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抖得不行了, 却还是硬要挤出一个笑容。<br />\n“不行吗？”<br />\n这个“走”字, 她哪里不知道别有含义？<br />\n他以为她是索命的冤魂，他说一心想跟她走，那便是想要寻死。<br />\n他说, “对不起，我会去死的。”<br />\n他说, “我会把命给你的。”<br />\n他是如此从容地预备赴死，心意已决。<br />\n“为什么？”<br />\n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……”<br />\n殉情，这明明是古老传说里才有的桥段，不是吗？<br />\n由于衣带被他取下来，外面的那一层婚服散开，里面的白色丧服便格外的显眼，衬得他愈发苍白冰冷，像是找不到归处的亡魂，他冰冷的手隔着虚空抚上芊芊的脸，那么小心翼翼，像是怕触碰到她便碎了。<br />\n“如果我放弃一切，你会爱我吗？”<br />\n“放弃……一切？”<br />\n“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想要了，皇位、权力乃至于性命，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。我最初的愿望，真的只是想跟你过这一生的。”<br />\n“世上的人再怎么需要我，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。我只想被你需要啊。”<br />\n“你还是……听不懂吗？”<br />\n她又哪里不懂呢？这无异于直接说——“我爱你”了。<br />\n春风徐徐，漫上二人的衣角和眉眼，相顾，却是无言。<br />\n此刻的春风与当年的春风并没有什么两样，可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的心早已如深秋般冰冷死寂，生不出半点波澜了。<br />\n而今才道当时错，心绪凄迷，红泪偷垂，满眼春风百事非。<br />\n“我错了。”<br />\n可笑到今时今日才承认那些过错。<br />\n“错的不是禁锢你，与你结为夫妻。重来一次我还是那么做。”<br />\n所以错的是什么呢？<br />\n“错在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人生当中。”谢不归面容苍白，唇角带笑，“若是你的人生从始至终没有我的痕迹，你便能好好地活着，活在某个我不知晓的地方，看遍世上美景，平安喜乐一生吧。”<br />\n“而不是被我困在这里，徘徊不去。”<br />\n“对不起，我没有给你下葬，你的死亡没有葬礼。”<br />\n“因为在我往后的人生中，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，都是你的葬礼。”<br />\n人间啊，是琳琅满目的橱柜，所有的凡人都是其中的展品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我是你的遗物。”<br />\n梨花同月，若梅花惹雪，别是一种肌骨。<br />\n苍天怜悯，能够让他与她沐浴在这片梨花雪下，将那些至死都未表明的心事一一说出。<br />\n看着梨花飘落在她的头上、肩上，大抵自己也是如此，满身素白。这一生也算共白头，他似乎也没有多少遗憾了。<br />\n可以……放手了。<br />\n谢不归低垂着脸，缓慢地去解开手腕上的衣带。他的手抖得厉害，每一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，仿佛这简单的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<br />\n衣带在他的指尖缠绕，磨蹭着他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。<br />\n那伤口虽然经过处理，但依然显得脆弱而触目惊心。随着他的动作，伤口微微裂开，渗出一线刺目的殷红。<br />\n鲜血缓缓渗出，顺着手腕滑落，滴在洁白的梨花上，仿佛雪地上绽开的红梅，刺眼而凄美。<br />\n芊芊站在一旁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<br />\n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，那殷红的血迹让她心中一阵刺痛。她实在看不下去，终于忍不住靠近半步，主动去握上他的手指。<br />\n“就这么系着吧……”<br />\n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，带着一丝不忍。<br />\n她的手指轻轻覆在他的手上，温暖而有力。她不敢用力，怕弄疼了他，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。<br />\n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，仿佛在无声地挽留。<br />\n跟她系在一起，他好歹情绪还算稳定，这要是真解开了，扭头就去死了怎么办？<br />\n谢不归微微一怔，随即露出一丝苦笑。<br />\n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中轻轻颤动，仿佛在挣扎，又仿佛在犹豫。<br />\n突然，一阵清脆的拊掌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，仿佛一把利刃划破了梨花雪下的静谧。<br />\n“与美同游，共放明灯，死到临头，还有这般闲情雅致。”<br />\n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，“真不愧是大魏的开国皇帝，倒是叫我等佩服。”<br />\n随着声音的落下，四周的火把骤然亮起，照亮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弓箭手们。他们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，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，箭尖直指谢不归和芊芊。<br />\n待看到芊芊的脸，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。<br />\n“她……她不是死了吗？怎么会？！”<br />\n“诈尸了？！”<br />\n“皇后竟然还活着？这是人是鬼啊……不会是鬼吧？”<br />\n“皇帝与她在一起……皇帝不会也……”<br />\n这些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杀手此刻却脸色铁青，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。<br />\n张蚩更是惊得合不拢嘴，他早就用化尸水将这女人腐蚀得皮肉皆溶、尸骨无存，乃是他与仲夷亲眼所见！<br />\n大晚上的，真是活见鬼了！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这种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。<br />\n芊芊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对敌方造成这么大的威慑。<br />\n而且……<br />\n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男人。<br />\n谢不归的脸已经全白了，很明显不是因为如今的局面，他一开始都是镇定的，并未露出半分惊讶之色，仿佛整个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，直到那些人的对话揭露出一个赤.裸裸的事实——所有人都看得见她，看得见站在他身旁的、活生生的她。<br />\n他的睫毛颤抖不止，仿佛一只受惊的乌蝶颤动着蝶翼，在眼下投出一团青黑色的阴影。<br />\n他没有对芊芊回以注视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仿佛一尊凝固了的雕像。<br />\n“陛下，我……”芊芊试图开口解释，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