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可我也不知道欠缺了什么，它似乎总是差一点才能打动我。”<br />\n……<br />\n不管离开何人身边，不管推开多少次车门，池霭都没有过一次回头。<br />\n这次，也不例外。<br />\n望着她朝着卡宴走去的背影，祁言礼条件反射推开车门，想要追上去。<br />\n他的手机却又在这时仿佛夏季令人烦躁的蝉鸣般响起。<br />\n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。<br />\n祁言礼一面按掉，一面拔腿追逐着池霭的身影。<br />\n然而，向来识相的号码主人却突然读不懂他不愿被人打扰的意思。<br />\n祁言礼按掉一次，口袋里的震动声就再一次锲而不舍地响起。<br />\n他只好一面接通电话，一面追着池霭来到卡宴副驾驶座的旁边。<br />\n“祁总，您终于接电话了！你快过来吧，柏、柏庭他中风进了医院！”<br />\n“我有按照您的吩咐每次只给他吃一颗药，可今天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，按量服下还是立不起来，又觉得有我看着很没面子，一口气吃下了好多颗，紧接着在床上就不行了！”<br />\n“您的兄弟姐妹已经得到了消息，都在往这儿赶！”<br />\n“您快来吧，柏庭的老婆也过来了，我真怕她、她对我做出什么行为——”<br />\n女人连珠炮似的尖细嗓音在祁言礼耳畔炸开，说了几句又开始慌张地哭哭啼啼。<br />\n祁言礼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。<br />\n这头情场失意，那头就给他送来了一份厚礼。<br />\n他高高举起想要故技重施把池霭唤出来的手掌迟疑着没有落下，而方知悟对于他的动作似有所感，一瞬间踩下油门，卡宴以倒退的形式迅速离开了他的视野。<br />\n第91章<br />\n等池霭坐进副驾驶位, 方知悟一言不发启动汽车。<br />\n车内的空调很暖，热意熏人面孔，一瞬间仿佛来到了夏日。<br />\n方知悟没有询问池霭和祁言礼谈了些什么, 他面上的表情很淡, 看不出喜怒。<br />\n保时捷离开以供富人休养的森林边郊，朝着怀仁区的市中心开去。<br />\n池霭以为他要送自己前往入住酒店，便客气道：“阿悟，今天真是辛苦你了。”<br />\n方知悟依旧不开口, 抬手开启车内导航, 将她带到了一个过年没开门的商厦边上。<br />\n他让池霭等在这里, 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。<br />\n池霭不解其意，只好向四处看了看，发现周围没有营业的酒店，仅是歇业的店铺。<br />\n她耐着性子等了会儿，又有微信未读消息的震动声自口袋发出。<br />\n拿出手机一看，是祁言礼发出的大段语音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考虑到方知悟的车内说不定会有行车记录设备，池霭选择将语音转化为文字。<br />\n就算没有声音来表现情绪, 祁言礼的表白依旧十分动人：<br />\n【霭霭，我现在没办法继续陪伴在你身边, 因为我的父亲突犯中风进了医院, 你等等我好吗？其实我们的一生还有很长的时间, 就算到了今天你还没有对我产生爱情, 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，我想用此后漫长的日子来证明, 证明我的心和我的一切。】<br />\n微信的系统把祁言礼话中的意思准确转换为文字进入池霭的眼中, 随着语音条下方的字眼逐秒析出，她的手指在键盘打了又删, 删了又打，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才对。<br />\n就在这个时候，她身侧的副驾驶门忽然被打开。<br />\n黑洞洞的夜色里，率先被池霭感知的，是一抹极其浓郁鲜香的热气。<br />\n方知悟将一个包装精致的餐盒递到了她的手里，通过透明的顶盖，可以看到黄澄澄的面条，作为配色点缀的罗勒叶，以及被少许芡汁包裹的扇贝、鱿鱼、龙虾肉。<br />\n四周餐厅都没开门，这是哪里弄来的？<br />\n池霭熄灭手机屏幕放回口袋，略带讶然地看向如同魔法仙子一般把食物变出来的方知悟，而对方仅是绷着俊美的脸蛋，发出简短的指令：“不是没吃晚饭吗？用这个将就吧。”<br />\n方知悟说完话，又折返到驾驶座内，开起了车。<br />\n经历了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，陡然被香气勾缠，池霭还真的感觉到了饥肠辘辘。她思忖方知悟离开那么长时间，多半已经吃过了，便打开餐盒斯文小口地吃了起来。<br />\n保时捷没有继续往市区的方向开，而是改变方向，又驶回了原先的道路。<br />\n起初池霭沉浸在鲜香的事物和重重心事中没有发觉，等眼熟的建筑物再次出现在余光中，她才抽空抬起头来，微微挑眉：“怎么又回到了森林公园这片？”<br />\n方知悟半抿薄唇，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车辆。<br />\n过了几秒，才硬邦邦地回答道：“放心，你这瘦胳膊瘦腿，把你卖掉也不值几个钱。”<br />\n池霭能理解他的不悦。<br />\n毕竟两厢选择，谁也不会甘愿总做被放弃的那一个。<br />\n同祁言礼的对话仿佛场景再现般在脑海转过一圈，池霭突然有些食不知味，她吃了个半饱，索性放下筷子将餐盒重新盖上道：“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吗？现在可以说了。”<br />\n不说这个还好，一说起这个，方知悟勉强保持平静的面孔又臭了几分。他拧着性子不搭理池霭，自顾自地踩下油门，朝着街边路牌指示的森林公园方向加速行驶。<br />\n池霭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话题没有赶在祁言礼面前开口，会让他郁闷成这样，正想着说几句缓解气氛的话逗他重新提起，那头，一阵不甚明晰的咕噜声忽然从某个位置响起。<br />\n“……”<br />\n池霭竖起耳朵凝神听了听，确定这道声响来自方知悟的身体。<br />\n且可以判断为，是肚子饿了发出的动静。<br />\n这声咕噜冲淡了车内别扭的氛围，也莫名引得池霭沉甸甸的心绪松懈了半分。<br />\n“阿悟，你是饿了吗？”<br />\n她弯起唇角，堪堪做出想笑的浅弧，那头恼羞成怒的青年道：“你什么都没听见！”<br />\n池霭充耳不闻：“你光给我带了晚饭，怎么自己不吃呀？”<br />\n尽管这份用料十足的炒面确实昂贵，她可不相信凭借方知悟的身家想吃还能吃不到。<br />\n方知悟管不了池霭说话，只好关注自己气恼之中又带着几分赧然的舌头。<br />\n他又像个锯嘴葫芦一样牢牢闭上嘴巴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等到不受控制的咕噜声接二连三传入池霭耳里，才放弃抵抗，自暴自弃地说道：“……那家餐厅过年这几天不开门，只有两三样库存的海鲜，做完你这份再做一份没有了。”<br />\n其他逊色一点的食材当然也有。<br />\n可方知悟向来挑剔，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将就。<br />\n听到这个答案，池霭忽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。<br />\n她的血缘亲人，连自己不喜欢吃生食的习惯都不记得，而方知悟作为一个外人，却是哪怕自己饿到控制不住生理反应，也要把唯一的食物留给自己。<br />\n她沉默了下来。<br />\n直到汽车临近森林公园的目的地时，才犹豫着说道：“阿悟，我已经吃饱了，还多出了一大半，你要是不嫌弃，可以尝尝我的，就是只有一双筷子，我……”<br />\n池霭话没有说完，身畔放缓车速，开到森林公园侧门前方的青年道：“啊——”<br />\n他边张开嘴，边用目光示意池霭。<br />\n面对方知悟的孩子气有些哭笑不得的池霭，便也难得顺应起他的性子，将餐盒打开，挑拣出几颗饱满的龙虾肉，小心翼翼地兜着，喂进他半张的薄唇中。<br />\n一口海鲜，一口面条。<br />\n方知悟开了一下午的车，晚上又没吃什么，饿得急了，在池霭的配合下吃得很快。<br />\n待一大碗见底，他顺手拿起池霭手上的餐具，道：“下车，跟我来。”<br />\n扔个垃圾也要两个人一起去吗？<br />\n池霭在心里腹诽两句，反手拉开车门的把手。<br />\n下了车，她跟随在方知悟的身后，见青年把餐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，接着不紧不慢走上前，把手放在公园的门锁上拨弄了两下，侧门应声而开。<br />\n池霭：“？”<br />\n她望着这神奇的展开愣怔一秒，问道：“……这是怎么做到的？”<br />\n青年理直气壮：“因为我是方知悟。”<br />\n说完，他不由分说拉住池霭的手腕，带她朝着森林公园深处走去。<br />\n一路上，池霭抬头看着身边的方知悟欲言又止，她在“偷溜进来是犯法的”和“赶紧出去自首”两个劝告的选项之间时不时来回摇摆。<br />\n走了将近十分钟，道路两旁的朦胧光源逐渐变得明亮。<br />\n在看到树梢之间悬挂的简单彩灯之后，她才意识到这似乎是方知悟提前请人布置的。<br />\n“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？”<br />\n确认彼此不是非法入内后，池霭终于压低声音询问方知悟。<br />\n方知悟松开桎梏她的手掌，将双手背到身后，仿佛在寻找什么一样左右踱步巡视着周围的环境，又回头望着池霭道：“你先别问这么多，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。”<br />\n池霭：“……希望不是鬼故事。”<br />\n这回假装没有听见的人变成了方知悟。<br />\n他站在缭绕的彩灯底下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夜风中荡开：“传闻四叶草是夏娃从伊甸园里带到人间的神物，花语象征着幸福，大约在每十万株三叶草里，会出现一株四叶草，而找到它的人，被视为幸运的象征，也能够得到名誉、爱情、健康和财富这四样东西。”<br />\n“池霭，我看你这么倒霉，索性和你一起找一找，找到的话，你就能获得幸福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所以，他们大晚上的偷偷溜进森林公园，就是为了找什么四叶草？<br />\n池霭在觉得好笑的同时，又严重怀疑这是不是方知悟报复自己的手段。<br />\n她垂眸望着青黄不接的草地，反问道：“这不是小学时候的故事吗，都几岁了你还相信这个。况且冬天了，植物都枯萎冬眠了，别说四叶草，有没有三叶草也不一定。”<br />\n“我不管。”<br />\n“来都来了，如果真的能解除霉运，找找又怎么了？”<br />\n方知悟睁大剔透玻璃似的绿眼睛，任性又固执地要求道。<br />\n他的语气一改从前的高傲轻慢，态度更像是渴求着心爱之物的稚气孩子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