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但周围的空气好像流淌的十分缓慢，明明只是一息的时间，却似乎被拉的无限长，楚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，但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可以拥抱师父。<br />\n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，身体忽然被轻轻地拥紧了。<br />\n他乖巧地将额头与对方抵着，与此同时，缓慢的时间忽然重新流动了起来，楚栖陡然张开双臂，用力环住了神君的脖子。<br />\n他用力把脸埋在对方的肩头，小狗一样地来嗅着他皮肤里的香味，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，还张开嘴，重重地咬了一口。<br />\n神君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将他丢下，便安抚地来摸他的头，刚要解释，就听他问：疼么？<br />\n嗯。<br />\n楚栖彻底放下了心，合上眸子，大脑放空，软软道：太好了。<br />\n他说：我们又见面了。<br />\n没想到毁掉心晶居然可以见到师父。<br />\n楚栖心中涌出浓浓的满足感，他与神君安静相拥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，一下子将他推开，警惕地去看四周。<br />\n神君按住他的肩膀，道：找什么？<br />\n楚栖看到一个飘落下来的树叶，一直在空中，以肉眼几乎感觉不到的速度在下坠着。<br />\n他张大了眼睛，又去看天空几乎完全静止的白云，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么？明澹死了之后，也会来这里么？<br />\n小七，你没有死，从现在开始，你与我命运相连。他想起了楚栖之前说过的话，道：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<br />\n这是他所想到的唯一拯救楚栖的办法，楚栖疯起来的时候不管不顾，毁掉了心晶，他试了很多次，都无法将破碎的心晶与楚栖交融。<br />\n心晶曾经长在他的心尖上，如今保住心晶最好的方法，就是重新把它放回心尖，沉入心境之中，以自身心血育其养其。<br />\n但这样一来，两人的命运便彻底连接在了一起，倘若神君死，楚栖便活不了，倘若楚栖受伤，便会影响到他心尖的心晶，一旦在心境炸裂，他也必死无疑。<br />\n楚栖没懂：师父，又要牺牲自己救我了么？<br />\n不是牺牲。神君向他解释：是我自己想要和你绑在一起的，这样啊，你以后再做没脑子的事，就要好好想想师父，你没了，师父也就没了。<br />\n楚栖急忙又抱住了他，柔软的嘴唇在他面前开合：我再也不要和师父分开了，我要和师父一直一直在一起。<br />\n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，神君指腹擦过他的脸颊，语气越发温和：师父把你丢下，你不恨？<br />\n师父又不是故意的楚栖顿了顿，认真地说：小七也不是故意的，小七不知道会把师父抽干。<br />\n他心思变得快，又想到了什么，问：你这些年去哪儿了？<br />\n神君指了指上面。<br />\n楚栖跟着往上看了看，忽然发现自己的目光在移开他脸庞的一瞬间，忘记了他的模样，他被这种清晰的体验弄的心头一颤，急忙又确定了一眼。<br />\n是师父的脸没错。<br />\n他一时有些不确定：可他们都说，去破世天居就是陨落了。<br />\n那是其他的神，不是指师父。<br />\n这些事情，神君并未刻意欺骗过他，他道：小七，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么？<br />\n楚栖不记得，但他有关于漾月的记忆，是记得有这样一个人，见到他的时候会知道他是谁，但刻意去想，却无法得到对方具体的五官。<br />\n楚栖眼珠一动不动地审视着他。<br />\n他又看了一眼天，再来看向神君。<br />\n眼神渐渐出现了诡异的变化，他道：师父呢？<br />\n我是师父，也是那个人。<br />\n不是的。<br />\n在楚栖眼里，师父不是那个人，那个人也永远不会是师父。他知道师父是受那个人所托，前来寻找漾月，阴差阳错遇到了自己。<br />\n师父应该是那个能力有限，但依旧不顾一切保护他，愿意为他种灵，为他替受，哪怕明知道自己已经被抽干了，也还是会强撑着看到他的胜利，哪怕知道自己已经要死了，也还是会舍不得丢下他，耐着性子做出最好的告别的人。<br />\n楚栖又问，声音很轻：师父在哪里？<br />\n我就是师父。<br />\n师父在哪儿？<br />\n神君顿了顿，发觉他眼神又变得十分偏执。他清楚自己比必须能找到一个让楚栖接受的理由，让楚栖接受，他哪怕是那个人，也一样是爱他至深的师父。<br />\n小七。他问：你想杀了我么？<br />\n想。<br />\n他坦率的让人咂舌。<br />\n神君失笑，道：可如今你我命运相连，你的心晶回到了我的心尖，小东西，你若杀了我，你也会死的。<br />\n楚栖没有说话。<br />\n他只是一直盯着对方不放，似乎是琢磨不明白他，又似乎是希望在他身上寻回完全的纯粹的师父。<br />\n神君摸他的脑袋，楚栖没有躲。<br />\n小七，你好好想想，你接受不了我的什么？<br />\n楚栖的思想不能用正常人去揣测，固然他极端而残暴，但在执着的事情上，是愿意花心思去解决的。<br />\n而不是会出于某种报复心理不听不理。<br />\n楚栖很认真地去想，问他：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。<br />\n我化身司方，就是为了找你。<br />\n我吃了好多苦，你那么厉害，一点都不管我。<br />\n我可以看到所有人，唯独看不到你，我不知道这件事。<br />\n你一点都不爱我。楚栖说：你一点都不在乎我，你把我丢下来自生自灭你如果多管我一点，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。<br />\n小七<br />\n是漾月在问你！<br />\n漾月有漾月的因缘，他有自己的路要走，我不可能一直跟在他身边，小七，万事自有缘法，倘若不是这样的事情，我也不会下界寻找，也不会为他祈福，也不会遇到你，更不会与你发生重重，这是你我的劫<br />\n是我的劫。楚栖抑制不住满腹的委屈，道：受苦的都是我，你有什么劫？！<br />\n神君被他指责想，心中无奈：我的劫，是你啊。<br />\n楚栖扁了一下嘴巴，又克制地抿平，红着眼圈瞪他：你早就知道自己是那个人，为什么不帮我？<br />\n司方一直在帮你。<br />\n那你呢？<br />\n我就是他神君语气无力，道：小七，你必须要知道，我和司方是同一个人，只是两个不同的身份<br />\n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。楚栖说：在种灵的时候，你就知道自己会死，至少，会在我心里死去。<br />\n他的眼睛越来越委屈了，汪汪含着泪水。<br />\n神君终于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：小七，我走的时候，有告诉你<br />\n你不许狡辩！<br />\n好凶。<br />\n神君老实闭嘴。<br />\n楚栖说：你知道自己会在我心里死去，可是你又知道，你不会真的死，但你什么都不说<br />\n楚栖掉了眼泪。<br />\n他难过极了。<br />\n难过的喘不过气。<br />\n他觉得自己被骗了，上当了，师父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，他就是个大骗子。<br />\n他颤抖着去摸自己的胸口，哽咽着喘息，泪珠儿扑簌簌地落下来。<br />\n神君试探地去给他擦眼泪。<br />\n小东西没躲，没抗拒，那就应该是，也没那么排斥他。<br />\n就是委屈罢了。<br />\n他重新将楚栖抱在了怀里，任由对方抽泣不止。<br />\n楚栖这几年一直没怎么看出伤心，在任何人面前都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模样，仿佛真的从未将他的死亡放在心上。<br />\n他拥着怀里纤瘦的少年，心中渐渐五味杂陈，忽然又没忍住笑了一声。<br />\n楚栖本来哭的正起劲儿，听到他笑就不哭了，又仰起脸来直勾勾盯着他。<br />\n神君收起笑容，道：师父错了，对不起小七，跟你道歉，好不好？<br />\n红通通的鼻尖被轻轻抽了一下，楚栖盯了他一会儿，才说：我生气。<br />\n那，师父哄哄？<br />\n楚栖眼睛又是一红，他说：现在不要。<br />\n现在不要？<br />\n嗯。楚栖打着嗝，说：难受，要哭。<br />\n还要哭，所以先不要哄。<br />\n他眼中被怜惜溢满，重新将少年拥在怀里，问他：这么多年都不哭，遇到师父才哭啊，是不是故意让师父心疼呢？<br />\n嗯。楚栖说：没有人在乎，不哭。<br />\n没有人在乎他的难过与悲伤，太多年了。就像一开始相遇的时候，再疼的时候都不露出半分异色，小疯子早就习惯了去忽视这一切，失去阿娘的时候是这样，失去师父的时候也是这样。<br />\n他坦率的叫人措手不及。<br />\n神君把他搂紧，一下下抚着他的背，道：你原谅师父了么？<br />\n不原谅。<br />\n那你还想杀我么？<br />\n想的。<br />\n不要师父了？<br />\n要。<br />\n你这小东西。神君说：怎么这般矛盾。<br />\n楚栖大力抱紧了他的腰，霸道地把脸埋在他怀里，脸颊在他胸前来回狠蹭了一下，把眼泪鼻涕都擦上去，然后拿肩膀蹭一下被对方衣服刮红的脸颊，从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，瓮声瓮气地命令：<br />\n你可以哄我了。<br />\n作者有话要说：毕竟我只写小甜文呀，<br />\n感谢在20210527 11:20:32~20210528 23:50: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<br />\n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云心水心 1个；<br />\n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猪兔狮猫都不错 5瓶；cielless 1瓶；<br />\n第64章 完结章<br />\n楚栖总是可以把所有的极端融合的恰如其分。<br />\n想他， 想抱他，想赖着他，还想杀他， 还想让他哄他。<br />\n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。<br />\n楚栖不能理解他的笑容，他用干净的， 泛红的，疑问的眼神来看神君。<br />\n然后被他轻轻亲了一下鼻尖。<br />\n楚栖喜欢被他亲。<br />\n师父的嘴唇软软的， 香香的，还带着让他心动的气息，楚栖每次一被他靠近，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， 迫不及待地想要扬起脸来与他亲近。<br />\n但这一次， 他忍住了。<br />\n被亲也没有动。<br />\n其实很想动的，但他真的很生气，真的很委屈，真的很想杀掉师父， 他不能放任师父这样的行为，一定要让他知道错了。<br />\n他没有反应， 师父又在他脸颊亲了一下， 眼中始终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：还生气啊？<br />\n楚栖皱了皱眉：你态度不端正。<br />\n神君只好收起笑容，正色道：我真的知道错了。<br />\n楚栖不说话。<br />\n他想到了那次劈向明澹的天雷，当时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， 如今想来， 怕不是对方回到那边之后就一直在看着他了。<br />\n楚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，看上去可怜又可爱的，神君一时想不到从哪里开始哄他，于是又来亲他。<br />\n这一次， 楚栖却用力推了他一把，不许你亲。<br />\n他觉得神君在耍花招，不想费心哄他才要用走这种捷径。<br />\n楚栖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容易原谅他。<br />\n他总是在这样奇怪的事情上格外的偏执，一定要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才行。<br />\n神君收了一下环着他的手臂，道：这样，师父帮你报仇，安排明澹下界历劫，好不好？<br />\n不好。楚栖已经改变了主意：我不要跟他呆在一个世界了。<br />\n你想怎么做？<br />\n楚栖乌溜溜的眼珠溢出满满的恶意，我要把他关到一个幻境里，让他在里面一直重复我的经历，直到我气消了，再把他拎出来杀掉。<br />\n他要让明澹的灵魂永远受折磨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。楚栖对他恨到极致，提起来就怨气四溢，神君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，又看到他的眼睛重新变的干净。<br />\n神君以前一直担心他会入魔，可实际上，楚栖随时都在会魔化的边缘，但他的魔化与其他人完全不同，他的头脑是清醒的，哪怕在做疯事的时刻，他也是清醒的，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的。<br />\n所以他随时可以脱离魔化，可能只是需要一个认同的微笑，或者一个温暖的眼神。<br />\n他黑的纯粹，白的也纯粹。<br />\n好哄的时候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哄好，不好哄的时候<br />\n楚栖拨开了他的手，不许摸我。<br />\n他一边说着，一边起身与神君拉开了距离，重新仰头看向天际。<br />\n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静止不动的，除了依旧可以嗅到淡淡的香味，整个世界都仿佛成为了假象。<br />\n神君依旧坐在树下，望着长发披散的少年，看着他赤红明媚的衣衫，道：小七，还是穿白色好看。<br />\n我爱穿就穿，你管得着么？<br />\n他如今是说一句怼一句，半点面子都不给神君，后者左思右想，叹息道：你是在怪师父，没有真的为了你去死，对么？', '？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