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
她眼泪滚下来：“秦山死了。”<br/> 小麦岛的城堡里。<br/> 走廊里七零八落地躺着一片失去灵魂的棋子士兵残骸，没有人来处理。整座建筑里安静到诡异的程度，只能听见某处没有关好的窗户被风吹动的咔哒声。<br/> 卧室柔软舒适的大床上，躺着一个女子的尸体。<br/> 她的身体经过死亡的僵硬后，已经缓缓地恢复了柔软。生前白皙透着血色的面庞已经变得蜡黄，嘴唇上层层龟裂，连光泽的黑色发丝也变为一团枯草。<br/> 床边的男人没有戴围巾，下巴上是青黑色的胡茬，他神智恍惚，浑浊的目光落在女子紧闭的双眼上，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的头发。<br/> 女子的身体早已冰冷，由于腐败，腹部微微鼓起，隐隐浮现出绿色的斑点，散发着恶心的臭味。<br/> 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，拿起身边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变凉的甜甜圈，放进嘴里，缓慢地咀嚼。<br/> “爸爸。”<br/> 苋红色头发的小女孩站在门口。<br/> 卡塔库栗迟缓地转过头来，视线对上一双金黄的眼睛，他浑身颤抖一下。<br/> 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。<br/> 芙瑞德的嗓音冷冷的：“妈妈已经死了，不要再把她留在这里，教堂已经将棺材送到楼下大厅里了。”<br/> 他置若罔闻。<br/> “你听不到我说话吗？”芙瑞德冲进房间，一把抓住了卡塔库栗那握着梳子的手。<br/> “妈妈她已经死了！连身体都开始腐烂了，你闻不到吗！？”泪水夺眶而出，芙瑞德两只手指扒开床上女子的眼皮，露出一颗浊黄色微微突起的粘腻眼珠，“你想让她死后都得不到安宁吗？！”<br/> 那颗眼珠，曾经耀眼夺目，也曾温柔地倒映出他的身影。<br/> “别碰她！”<br/> 他喘着粗气，歇斯底里地推开芙瑞德：“她是你的母亲，你怎么能这样说她？！<br/> 芙瑞德失望至极，随手抄起一把椅子，猛地抡在卡塔库栗的后脑勺上，后者摇晃一下，倒在地上。<br/> “你真自私。”<br/> 女儿的声音一瞬间变得那样遥远，仿佛是从大海彼岸传过来的、难以理解的咒语：“你没有保护好妈妈，却又自作主张要她一直陪着你......<br/> “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她......”<br/> 卡塔库栗摔倒在地，脑袋砸在地板上，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臂。女子的手臂无力地从床铺上垂下来，那无名指上的钻戒仍在闪耀。<br/> 他感觉有一千根针扎进了眼眶，直直刺进颅骨中，要将他的脑袋生生撑爆了。<br/> 漆黑的棺材被合上，挡住了女子灰白色的脸庞。<br/> 铁锹铲起土壤，一点点盖在棺材上，发出沙沙的声音。<br/> 沙沙、沙沙。<br/> 卡塔库栗站在一旁，看着那个土坑被渐渐填满，再也看不到丝毫黑色的棺材。<br/> 那里面是什么呢？<br/> 有什么被埋葬了吗？<br/> 身边的妹妹们都在哭泣，他慢吞吞地将脑袋转过去，看向自己的女儿。阿芙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，嘴巴死死地抿着，一声不吭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。<br/> 她们为什么在哭？<br/> 他恍恍惚惚地感觉，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的身影。<br/> 好反常，这一切都太反常了。<br/> 可能是在做梦吧，他轻松地想，醒过来就好了。<br/> 不过，这是谁的葬礼呢？<br/> 奇怪，完全不知道。<br/> 这个梦境真是讨厌，一切都让他感到不舒服。<br/> 他在房门前站了那么久，门也没有自动打开，还要他自己去推门。<br/> 往日里，那些门可是会一边唱着歌一边迎接他。<br/> 他躺在卧室的床铺上。<br/> 这张床对于他而言过大了，似乎平时还会有另外一个人与他一同分享这张床，可是他却想不起那是谁。<br/> 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，他开窗通风了很久，还是挥之不去。<br/> 为什么床头会有鸟的羽毛？<br/> 褐色的羽毛上泛着墨绿的光泽，这一定属于一只体型巨大的鸟类，羽毛边缘既锋利又坚硬，好似一把小刀。<br/> 这样的羽毛有很多。<br/> 不知为何，早上醒来后，他的身边就少了很多东西。<br/> 而他也说不上那些都是什么，他只是觉得怪异。<br/> 女儿在收拾行李。<br/> 他有些意外：“你要去哪里？”<br/> 芙瑞德头也不抬：“妈妈曾经说要带我去艾尔巴夫探望祖母，现在我只能自己去了。”<br/> 啊，他是有一个妻子的，想起来了。<br/> 他艰难地思考了很久，也没想起他的妻子是什么模样。<br/> 应该和阿芙的样子差不多吧。<br/> 担心女儿的安危，他也一同踏上了前往艾尔巴夫的航线。<br/> 一路上，阿芙没有再对他说过任何一句话，真奇怪，是自己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吗？<br/> 抵达艾尔巴夫，芙瑞德四处打听，终于得到了维娜的下落。他们来到那个荒无人烟的小岛，穿过森林，站在山洞前。<br/> 卡塔库栗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，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，是什么时候呢，在梦里吗？<br/> 在这样的茂密森林里，他好像见过一条怪异的蛇怪<br/> 头发花白的女巨人盘腿坐在地上，神情平静：“我已经接到了你的来信，阿芙。”<br/> 她抚摸着芙瑞德的小脑袋，领她去看山洞旁边一座简陋的坟墓：“这是你的祖父亨利，他是长臂族，寿命比较短......也许现在，秦山已经和亨利碰面了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