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“肯定！”秦棠猝尔伸出根食指咋呼：“肯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！”<br />\n李聪被她醉酒胡言吵得受不了，把她乱嚷嚷的嘴捂了，认真回头跟靳邵商量：“她妈是不出去了？操，不然把她扔门口过夜算了。”<br />\n吱嘎——<br />\n铁门溘然从里打开。<br />\n“嗷！”<br />\n在未瞧清门边探出来的脸的瞬刻，李聪吃痛叫着甩手后退，碰到靳邵臂膀堪堪站稳，被狠狠咬下的虎口还在火辣辣的疼痛中，又吹又甩，痛出眼泪来：“靠靠靠靠……靳邵！我他妈真服了！！我不管了，下回让她睡大街去！没得商量！”<br />\n他激愤昂扬地吼完，靳邵半点表情没给，一双幽亮瞳孔凝瞩不转对着前边，跟着转头，女孩穿深黑格子睡衣，披搭外套，背逆光亮，孤身单薄站门口。<br />\n“黎也？你住在秦棠家啊？”<br />\n黎也看过去，掠过问话的李聪，看到他挨着的，环臂懒撒站不直的那个，眼底凝成种空茫的清寂，后被秦棠推了一把：“你！锁我干什么！”<br />\n闻到扑面酒气，黎也掩了掩鼻，讥笑：“你一个高中生，喝酒喝到这么晚回家，就该庆幸是我来给你开门吧。”<br />\n秦棠哑口，脸跟着眼圈涨红一倍，欲泄愤又无可辩驳，反唇相稽：“哼，你有什么了不起的，整天就知道摆张臭脸，欠你百八十万似的……”进门前她回眼看靳邵，还憋了把泪。<br />\n黎也冷着眼，懒得搭理她。开学前她就经常过些俾昼作夜的日子，哪天早归，哪天晚归，黎也算不准，每当她晚上出去，家里就会留门，她是个不长心的，黎也习惯起夜时都去检查反锁好没。<br />\n刚半夜起来还以为又漏锁，紧上没多久，她就回来把门拍得震响。<br />\n想到这，黎也侧头看了下隔壁，被这动静侵扰后依旧门扉紧闭，鼻腔哼出气音，转身看，秦棠扶着墙蔫不唧晃进自己房里。<br />\n“行啊，那女的平时脾气躁得谁来了都不管用，你俩别是亲姐妹。”李聪扒在门框上笑。<br />\n“表的。”黎也扭头，靳邵那只有擦伤的臂轻轻环着，屋里的光亮相映，显眼一块艳红，“摔了？”<br />\n两人都怔忡了下，李聪循着看见靳邵手上伤口，扒门的手一拍他肩，弯腰捧腹：“他让秦棠蹭得车都翻了哈哈哈哈……”<br />\n靳邵向侧挪一步，李聪凹的妖娆姿势不稳，猛不丁踉跄，无辜睖睁，还反被睨了眼。<br />\n“挺激烈。”她笑那么仨字，尾音翘得高高的。<br />\n第13章<br />\n场景静了一霎，李聪发出一阵分贝上涨的大笑，被靳邵抬脚就踹，接着装模作样地贴墙叫疼。<br />\n黎也进了屋，将门敞开，没说话，默认是叫他们等的意思，一分钟左右出来，伸手把东西递给靳邵：“药水之类的没有，创可贴凑合给你找了两片。”<br />\n她话说完，创可贴让李聪扯走了，“人美心善呐！”<br />\n“也不是。”黎也悠悠歪一眼靳邵，笑：“圣母心泛滥了吧。”<br />\n“噗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李聪搭着靳邵肩膀笑得抬不起头，马上就挨了一脚。<br />\n靳邵眉峰稍扬，目不偏移从李聪手里扯回来两片，“行，谢你圣母心。”在手中摩挲，盯她稍许，插兜偏身，叫下李聪，没骨头似的弓着脊梁迈步走。<br />\n李聪没缓过笑，多看了黎也两眼，朝廊道诶诶两声，仓皇跟过去了。<br />\n顶上的灯泡已经不会再呲呲响，人走之后，整条道都陷入森森的黝黯，邈远地，下楼梯的回音渐隐。<br />\n黎也敛回眼，平静带上了门。<br />\n-<br />\n酩酊大醉之后，秦棠第二天压根起不来。<br />\n陈兰静赶早做好三人份的水煮面，前后叫了她三次没回应，等到黎也洗漱完都上饭桌了，陈兰静终于忍不了去拍门大骂：“你要不要上学啊？诶！几点了！你死里边儿了？！！”<br />\n要不说亲妈呢，俩人拍门吼人都一个气势。陈兰静这边拍不应，来问黎也：“她昨天几点回来的？”<br />\n“不知道。”<br />\n“个死丫头。”<br />\n陈兰静放弃拍门后走出去一趟，在楼道里贴满的疏通管道、家电维修、低价.开锁广告里转了圈，撕下几张，回来到阳台打电话，播了好些个要挑最便宜的。<br />\n价格都差不了多少，她刺刺不休的话费都能凑个差价了，黎也吃完去洗碗，她还在讨价还价，现在已经进阶到想找个上门拆锁的了。出门前跟她打招呼说自己先走，也没个回应。<br />\n南方天气阴晴不定，出来就顶一头厚云，以备不时之需，路过小超市，黎也斟酌进去。她单手骑车还成，全面一点，雨衣雨伞挑了后者。<br />\nmp3连夜充了电，黎也的歌单不多，以前常删常下，腻了就换，用她爸的电脑插u盘操作，现在没那条件，几十首歌反反复复耳朵起茧，有些腻到出来个前调脑子里能哼完一首的，就掏出来跳歌。<br />\n早读七点开始，她上走廊这会儿都六点五十多了，跳完歌抬头一看，五班门口围了不少外班学生，黎也停脚，摘了只耳机。<br />\n前后门都堆了人，翘足引领探向里边，无人进去，散言碎语里捡出几个名字。<br />\n黎也淡然置之，耳机塞回，跨大步，带起连廊风，进门时被蹭了下，相继的人看到她，你拍我我拍你，交耳低呼，散出一条过路道。<br />\n背后是乌泱泱一众簇拥，黎也站在门口，瞧见自己被占据的座位，两条短裙下的细腿交叠搭在她桌上轻晃，手里翻着她记的错题集，跟她来的几个女生在旁围趴着观看。<br />\n五班的男生掀风鼓浪造势起哄，简余曼将本子一甩，露出精心妆饰的脸，遥看座位主人走过来也没想把脚放下去，双手交叉胸前，勾唇昂起下巴，“黎也？”她咬着这两个字，啧了声评价：“好难听的名字。”<br />\n“你没跟你表妹一起来吗？”<br />\n黎也停在桌前，扯下两只耳机，摞一团就塞进口袋，低身把错题集捡起来，甩在秦棠桌上，横眼向简余曼，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浪起伏。<br />\n“这怎么光看我不说话，不能是我打听错了吧，她不是你表妹吗？”<br />\n黎也转头看黑板墙上的挂钟，“剩七分钟早读。”再斜过脑袋，“要找茬，还是要找茬？”<br />\n这气势激得周围人兴致更甚，几个男生带头相互搡推，鼓掌哄闹，大多女生却都在简余曼放下脚站直身时被吓住了。<br />\n两人身高相差无几，面对面距离半米不足，火花相然的对峙意味更浓，简余曼等着，见她没半分退避的意思，笑出了声。<br />\n“就是来看看你，没想到你跟你妹一样招人厌。”<br />\n“你是招不了她，所以来招我了？”<br />\n简余曼微歪头，没讲话。<br />\n“赶早过来，还挺迫不及待。你有种怎么不找她去？我跟她关系还没好到有什么事都替她扛的地步，更没闲工夫跟你撕逼。”她说完，脱下包，拎着往桌上轻放，眼神冷肃，沉了两个字：“让开。”<br />\n简余曼皮笑肉不笑，手撑后桌，屁股坐上去，脚抬高，鞋底踩在前桌，碰到黎也堆叠起小山丘的书，堪堪倒下去几本，支着力弓腰，摞一叠在手里，“好学生呀，开学没两天，书就垒得比别人都高了。”<br />\n本本翻开一两页，看一本，就往地上丢一本，和她一块儿来的也学着在桌上抽书，整洁桌面片时变得乌七八糟。<br />\n“再扔一个。”<br />\n最后一本拎在她指间欲往下坠的书悬空顿住，朝黎也看，两只脚旋即一空，随之爆发声砰然震荡，她用来垫脚的桌子被猛烈一踹，推蹭过对桌，不堪受力地向一边滑开至少一米，然后，轰然倒塌，木板桌盖掀翻，桌上桌里，东西散布一地，基本给报废了。<br />\n黎也脚落到地上，补全上句：“试试。”<br />\n在场所有人，班里班外，悉数屏声敛息，离得近的男生被那张桌子惊退几步，女生们捂嘴瞪眼，六点多就炒起来的高昂气氛，在这一刻寂若死灰，清楚简余曼脾气的都替黎也捏了把汗，吓得捂眼的忍不住在指缝里觑看。<br />\n可以见得，简余曼实打实懵了一下，面部肌肉抽动着几丝隐晦的，蕴含怒意的笑，手里最后一本，啪一下，扔了，再直盯盯看着黎也，踩下地，酝酿对她伸出一巴掌悬空。<br />\n气氛再燃，外班扒在门口、窗边的个个伸脖子亮眼睛，谁大喊一声“老师来了”，接连都在喊这句，学生们即刻如鸟兽散，不死心往五班里探八卦眼。<br />\n“搞什么搞什么？造反呢！”<br />\n“你！几班的！窗户都要让你扒下来了！怎么的家里钱多上赶着给学校搞装修？”<br />\n“还有你们！都堵在这干嘛？！不上课了是不是！”<br />\n“还不走？不走我一个个喊班主任来抓！”马淮波抱着教案飞驰到五班门口挥舞教鞭，轰得一群人都逃难似各回各班。<br />\n预备铃在广播里卡了下，沙沙的爆音迸出来。简余曼那巴掌收了回去，一等人活络两下脖子，走前在黎也肩上重力拍了拍，她一口气涌到眼眶至充血，回身，伸手，没抓住简余曼。<br />\n前门马淮波冲进来，亟亟高喊黎也：“你干什么呢？！”<br />\n那瞬间她有些耳鸣，手脱力垂下腰侧，余光里一行人大摇大摆从后门离开，全程没有被叫止。<br />\n黎也沉静望向马淮波，他高声吩咐完学生背书，原本指着她的教鞭又放下去了，“东西收拾好，来办公室！”随后放下教案，先出了教室。<br />\n她瞥向周遭，朝后探的脑袋即时陆续正回，蝇子似的交头接耳，装作翻书。满地狼籍她没管，踢开条路自后门跟出去。<br />\n-<br />\n才刚开学，黎也第二次来办公室，马淮波最先不信她会闹事，问完事情原委，她只认造了个动静，他低头陷入默虑。<br />\n“你怎么就招上她了？”<br />\n“这话该问她。”<br />\n“……那刚才那架势，我不来，你还要跟她打起来不成？”<br />\n黎也低头，没否认。<br />\n她做过最坏的打算，无非你死我活。<br />\n可她看上去又是一副独来独往不参与纷争的样子，马淮波是这样觉得，她不像一点就炸的，教她退一步海阔天空，她不答话，教她离那种人远些，她说自己从没主动招惹。<br />\n马淮波憋闷到心头，又别开脸泄了气儿，无力叱咄，下了最后通牒：“写篇检讨，去罚跑十圈，你选一样。”<br />\n“那她呢？”<br />\n“谁？”<br />\n黎也想了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的名字：“简余曼。”<br />\n马淮波没立时接话，挪着椅子转过一边，沉哼一口气，神情凝重，“我不是她班主任，事情我只管转达过去。我看你交个检讨上来就行，别的也就算了……”<br />\n“那我跑圈。”<br />\n马淮波错愕抬头看她。<br />\n黎也动动唇，还想说什么，没说出口，脚尖一转，向外走。<br />\n-<br />\n教室里散乱的书籍飞了不少在人桌底，大家默默用脚踢，用手丢，将书拥挤在后墙那块区域。<br />\n秦棠从后门进教室，早读正过渡完假模假样的伪饰阶段，老马不在，都开始顶头造反，看小说，玩手机，啃早餐，站起来打闹，空中有什么东西被争抢得飞来飞去。<br />\n嚣杂里无人注意她张着嘴踏进来，靳邵的桌空着，她靠抵他桌边，逮了前边男生，指着一地几至拦了后门进路的糟乱问情况。<br />\n男生笑她来的太晚，吃屎都赶不上热乎，被揍一下就乖了，耸肩说：“托你的福，她被找事儿了。”<br />\n“怎么还怪到我头上？”<br />\n“黎也不是你表姐？来找她事儿的是简余曼，你老招那姐，可不就讨债来了。”<br />\n秦棠脑子宕机，倏地站直了，“不是，我招的，她找黎也？有病吧？”抓了把头发，抬头指地上：“黎也人呢现在。”<br />\n“老马叫走了。”<br />\n“简余曼呢？”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