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倒不是当真顾念着恩师提携，而是不甘心呐。</p><p> 他从前一心想爬上高位光宗耀祖，但过了四十岁才混个科长，真也意兴阑珊了。</p><p> 到了这个年纪，多挣点钱才是正经。好不容易捞着一个油水大的差事，肃奸运动才刚开了个头，接下去的财路烈火烹油，他怎甘心现在就退场。</p><p> 他拿起电话给几个分驻所所长打过去，请他们协助搜查白素宽。</p><p> 能够提供的信息为：「年龄 25 岁左右、身高 163 左右、面容姣好、气质清冷。身边可能带着一个关外口音的老妈子。」</p><p> 这些信息极其笼统，谁听了都一头雾水。</p><p> 王林也知道单凭这些信息要想抓到白素宽有些强人所难。</p><p> 但白素宽的照片他派人找了一圈，全无所获。</p><p> 虽然她在清心女中的档案上写着毕业于清华。</p><p> 但实际上她十二三岁就考到上海读书。</p><p> 大学就读于复旦，北平对她有印象的人不多。</p><p> 这大概也是她能够隐身一个多月不被发现的重要原因。</p><p> 自鸣钟铛铛响了几声。</p><p> 时间不早了，他得去局里开会，跟太太嘱咐几句出门了。</p><p> 锄奸运动如火如荼，从上到下都正是激进的时候，每日雷打不动地开晨会动员汇报。</p><p> 局长要带头做表率，再忙都得到位。</p><p> 他匆匆出发，想着快速应个卯然后出去调查白素宽。</p><p> 到了局里便往会议室去，走廊深处坐着一位幽幽少妇，安静地望着他。</p><p> ·</p><p> 以牙还牙·陆</p><p> 二人遥遥对视着，那少妇款款起身。</p><p> “是王局长吗？打扰您，我丈夫是申鹏举。”</p><p> 王林恍然，“嗷？申太太？”</p><p> 申太太说北归交通不畅，半个月前得知丈夫出事就启程了，辗转昨晚才抵平。</p><p> 申鹏举是北平巨富之子，八年前家眷往后方去了，他因故滞留沦陷区，竟逐渐被日伪奴化做了汉奸。</p><p> 性质严重，目前已被收押。</p><p> 王林以及所有经办人都知他家财力雄厚，均心照不宣等着申家捞人。</p><p> 但一直没有动静，此时终于登门，可谓送上门的油水。</p><p> 但王林此时哪有心情支应这个，说：“回去等消息吧，案子定了会通知家属的。”</p><p> 申太太拎着硕大一只梳头匣子，走过来的时候拽的手臂都倾斜了。</p><p> 除非里边放着金条，否则一只梳头匣子怎能重到这种程度，申太太此为何来不言而喻。</p><p> 王林没心情归没心情，但也不能和钱过不去，所以语气并非很差。</p><p> “王局长，不然也不来叨扰您，实在有个事情得报告，我丈夫营救过潜伏人员，证据今晚就从重庆拍电报过来。”</p><p> 申太太端庄稳重，虽然发式和装扮有点老气，但脸面许是保养的好，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岁。人瘦的缘故，被脚下的高跟鞋一衬，显得身量很高。</p><p> “可以啊，如今国府清正严明，有过固然惩之，但有功也要参考嘛。”</p><p> 梳头匣沉重，申太太单手不济，索性用右手助力。</p><p> 王林没有请她去办公室，一来自己忙，希望她尽快离开；二来她带着重金太明显，出出进进的巡警都已留意到，如果走时一身轻，那未免太惹人非议。</p><p> 这些个汉奸家属救人心切，不会因为一次被拒就作罢的，有的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，他不着急。</p><p> 他打着官腔劝退。</p><p> 申太太也是名门大家出身，很是精明，看了看手上的梳头匣，低声说：“是我唐突了，晚上到贵府拜访吧，王局长，我婆母说了，多我们也不敢奢望，只希望看在营救过潜伏人员这点上网开一面，不要判处死刑，留他一条性命。”</p><p> 王林说会酌情考虑的。</p><p> 他丝毫没怀疑申太太的身份，梳头匣一尺见方，目测里边黄白之物至少五十斤。</p><p> 以今年 7 月份中央造币厂铸造的大黄鱼来算，恐怕得有二三十根。</p><p> 自己五十年薪水加起来都未必抵得过这个数。</p><p> 谁会拿这么多金条来替不相干的人消灾？</p><p> 当然他更不会想到白素宽头上，毕竟他正掘地三尺地找她。</p><p> 怎会想到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如此胆大包天，不按套路出牌，竟直接站到了他眼前。</p><p> 金睐的自行车在东升旅馆门前急停。</p><p> 风风火火进门，问店掌柜：“楼上那个关外女人在不在了？”</p><p> “走了，退房了。”</p><p> 金睐气笑。</p><p> 不死心地问：“她家大女儿多大年龄？身量多高？”</p><p> 店掌柜一描述，跟王局电话里说的那个女的吻合。</p><p> 一刻钟前，他接到王局长电话，请各所协助找一个女的。</p><p> 乍听描述他没头绪，但听到此女身边可能有个关外口音的老妈子，忽然想起东升旅馆那一位。</p><p> 这是个在</p> ', ' ')('\n <p>王局面前露眼的好机会。</p><p> 尤其王局还是米局的心腹，不像他这般走了狗屎运，没底气、没人脉、服不了众。</p><p> 金睐急忙来东升旅馆探查情况，准备核实后一击即中，熟料已经人去楼空。</p><p> 不过没关系，只要对方还在北平，他就能把丫找出来。</p><p> 他们的特征太明显——一个关外口音的妇人，带着两个女儿，大女儿二十五岁左右，小女儿十一二岁患有羊角风，另外还有两个不到仨月的婴儿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