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“张叔，我……”<br />\n“好了。”<br />\n没想到张叔竟然完全不给他讲话的机会。<br />\n“少爷、方先生，我就不再多做打扰了，若有需要可随时告诉我，房租的话按照这栋公寓的最低价，给一百块块便好。”<br />\n说完就颔首告辞，毫不拖泥带水。<br />\n方黎望着公寓的门，想着刚刚到豪言壮语还有张叔告诉他的一百块钱房租，只觉得脸非常的疼。<br />\n这里的房租这么贵吗？！<br />\n如果进不了乐团，他打十份工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！<br />\n他战战兢兢地看向谭诺，可那人却笑眯眯的，看起来很是开心。<br />\n“……月白先生，”方黎小心翼翼地问，“你觉得我进乐团的可能性，大吗？”<br />\n“还好，”谭诺温柔一笑，“四五成总是有的。”<br />\n第46章 恍如隔世（民国回忆）<br />\n方黎没想到谭诺竟然对他这么没有信心，才四五成。<br />\n都没及格？！<br />\n虽然知道谭诺没必要骗他，但是他还是有点气馁。<br />\n所以最后的这几天，他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，直到入职考试的那一天，他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了。<br />\n或许是疲惫到了极点，他竟然一点也不累，甚至还十分兴奋。<br />\n神采奕奕的眼睛配上一副黑眼圈，这形象连他自己看到都笑出了声。<br />\n谭诺倒是与平常一样的从容不迫，这样的自信给了方黎勇气。<br />\n当他站在排练厅一楼、拿着小提琴等待考试的时候，他的心情也因此平静了下来。<br />\n“方黎先生。”<br />\n听到自己的名字，方黎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向考场。<br />\n他推开了门，此时，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，让这间面积可观的阶梯教室显得更加宽敞。<br />\n教室最前方坐着五位考官，除去正中央的谭诺，其余都是洋人。<br />\n方黎轻咳两声，用简单的英文做了自我介绍。<br />\n“月白，你的朋友。”<br />\n谭诺旁边的白头发老人指了指方黎，笑着说道。<br />\n“放心，我不会徇私的。”谭诺的笑容不卑不亢。<br />\n方黎注视着谭诺，那人的视线中带着鼓励，让他心中最后的那点不自信也消失殆尽。<br />\n“方先生，”白发老人说，“开始吧。”<br />\n方黎颔首，随即架好琴。<br />\n当琴弓碰触琴弦，悠扬的乐曲响彻教室。<br />\n他演奏的是巴赫的《g小调第一号小提琴奏鸣曲bwv1001》第一乐章，而这首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谭诺时，给对方演奏的乐曲。<br />\n那时的他充满自信，认为这一曲惊人，乐团席位唾手可得。<br />\n更不会想到，之后竟会遇到那么多波折。<br />\n不过他不会后悔，因为他得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。<br />\n回想过去，恍如隔世。<br />\n他把感情融入这首曲目当中，而他的演奏技巧更是突飞猛进，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。<br />\n注意到评委频频点头，方黎欣喜若狂，连阳光都变得灿烂起来。<br />\n看来这次没问题了。<br />\n一曲终了，方黎的胸膛用力起伏着。<br />\n这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。<br />\n淋漓尽致四个字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。<br />\n这时，五位评委开始凑在一起讨论，看到这一幕，激昂又自信的方黎终于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紧张。<br />\n讨论得好像很激烈，但他们的声音又超级小，而且还是各国语言大杂烩，方黎就算听得见，也听不懂。<br />\n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，方黎越来越紧张，好像一只大手在猛压他的肺，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。<br />\n不知过了多久，或许只有几分钟，但在方黎心里仿佛过了几个小时，总之，他看到谭诺点点头，似乎已经认可了最终的结果。<br />\n“方黎。”谭诺忽然唤了他的名字。<br />\n他猛地直起身，等待着决定命运的结果。<br />\n只见那人站起身，同时拿起手边的纸，示意他过来。<br />\n方黎恍恍惚惚地走进，几步路好像走了几个月那么久。<br />\n谭诺主动伸出了手，笑得很温柔，也很官方：<br />\n“欢迎加入工部局乐团。”<br />\n刹那间，方黎的泪水喷薄而出。<br />\n他的视野模糊了，几次才握住对方的手，然而他并不尴尬，因为那人的手掌是如此的温柔有力，缓解了他的局促不安。<br />\n与此同时，方黎注意到除谭诺的另外几位评委表情都有些古怪，不像嘲笑，倒像是讶异。<br />\n就好像他的反应太大了似的。<br />\n这些人怎么会懂他进团的困难？方黎如是想。<br />\n随后，他拿着那张纸，依照乐团工作人员的安排走出了教室。<br />\n刚出教室，他低头看了眼纸的内容，可就在这一刹那，他惊呆了。<br />\n也明白那几个评委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了。<br />\n只见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字，有汉字也有英文，就在这些字当中，方黎一眼就看到了那斗大的“替补席”三个字。<br />\n他脑袋嗡的一下变好大，想也不想地跑回去。<br />\n此刻另外一名竞争者已经入了场，方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。<br />\n谭诺看起来还算淡定，只见他挑起眉，那双眸子中的光芒沉了几分。<br />\n“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谭诺沉声问。<br />\n“替补？我为什么是替补？？”方黎不解地大声问道。<br />\n“你现在的水平可以入团，不过离正式席位还有些差距，”谭诺回答，“以你的年龄，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，不必太纠结于名头。”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