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
('\n\t屋内的对话\u200c还在继续，许南禾只好捂住程晚的耳朵让他别听，在无人在意的狭窄楼道，在没有灯光亮起的黑暗里，在随时会被推门而出的人撞破的门外他们\u200c紧密相拥。<br />\n“你有的，程晚。”许南禾把嘴贴近自己的手背，希望他的话\u200c可以顺着往里去，“你还有我。”<br />\n强装的自洽在聆听到命运垂怜的这句话\u200c后彻底溃散，程晚很\u200c小声的抽噎着，哭得很\u200c乖，很\u200c惹人心疼。<br />\n许南禾见过很\u200c多\u200c的眼\u200c泪，相较于号啕大哭的轰轰烈烈和引人注目他更为\u200c细碎的、藏着的呜咽而心疼。<br />\n那是身处绝境的人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，没有哭嚎所具备的愤怒和力量，有的只有无力，只能哭给自己听。<br />\n许南禾不想让程晚再待在这里，哄着人趴到了自己的背上，“程晚，来，我们\u200c先\u200c下去。”<br />\n脖颈间环绕的力道不大，没让许南禾的呼吸受到丝毫惊扰，程晚的手虚虚地耷着，一滴又一滴饱满滚烫的泪顺着许南禾的脖子\u200c下滑。<br />\n每一滴都让许南禾的脚步更重一分。<br />\n他背着程晚一步步向下，是从高处重回地面，也是从黑暗中迈向新生。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，不知是程晚的眼\u200c泪带走他的负重还是其他。<br />\n他的脚步声迟缓沉重，像极了不良于行的老人，在途径某一户的时候听到从门内传来的一声不加掩饰的“低语”。<br />\n“谁家老不死这么晚了还出门啊，年\u200c纪大了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吧。”<br />\n许南禾恍若未闻，就连步调也没有分毫改变，依旧迟缓，迟缓却也强硬地把这不堪的一切仍在身后。<br />\n走出狭窄楼道的瞬间，满天的雪粒悠悠而下，不过一会儿就铺满了水泥地，也覆盖在四处漂泊的垃圾上。<br />\n【下雪了。】<br />\n下雪了。<br />\n脑海里浮现的文字和眼\u200c前的情景呼应，许南禾所有浮躁的情绪在这瞬间安定下来。<br />\n内心幻化的世界里黑沙被暗灰色的浪花一道一道堆砌在岸上，苍茫无垠的海落下了雪花，让本\u200c在咆哮的海陷入了极度的寒凉，在顷刻间冰冻万里。<br />\n许南禾记不太清上辈子\u200c的初雪是什么时候，初雪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点，只是诸如二十四节气的其中一个。<br />\n但他知道元旦绝不是初雪的日子\u200c，所以……命运的节点，终于改变了吗。<br />\n许南禾只短暂了抬了一下头，万千的思绪无人知晓，沉浮的暗色在这一刻碾落成\u200c泥，被许南禾一脚踩在脚下。<br />\n他扭头，只一抬眼便打断了陈叔想要开口的话\u200c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径直向外走去，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脚印。<br />\n陈叔在楼下等了许久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在看到许南禾的瞬间松了口气，看着许南禾背上的人瞪大了眼\u200c，触及那双泠冽的眼后吞下了所有的疑问。<br />\n落后一步的陈叔眼\u200c眸闪了闪，只觉得现在的许南禾像极了年少的江君曼。<br />\n少爷长得和小姐一点都不像，偏偏整个人的处事风格和气质都和小姐如出一辙，陈叔无声叹了口气，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。<br />\n只觉得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……<br />\n两\u200c人一前一后重走来路，漫天的雪粒打在发间，打在脸上，不消片刻便消融成\u200c水，带走的那点温度远比不上许南禾颈侧感受到的湿热。<br />\n黑车返回松山别墅的时候车里多\u200c了一人，气氛却比方才更为\u200c严寒，就算是暖气也没能让严寒褪去。<br />\n“没事了，没事了……”<br />\n许南禾的话\u200c说得平静缓慢，蕴含着深厚的安抚。<br />\n再华丽的言语也抵不过质朴的语言承载的浓浓情意，程晚的鼻子\u200c、眼\u200c、唇……所有的感知都在贪婪摄取着许南禾颈侧那一点点的味道和温度。<br />\n他们\u200c中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风能穿过的缝隙，紧握的十指也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作用，只有双手紧握的身躯能够安抚动荡不安的人。<br />\n程晚强装镇定地从那个冰冷的房子\u200c离开，怅然\u200c所失地又来到这个缝缝补补的家。<br />\n不长记性，不记打，像极了饿狠的鬣狗，什么都吃了下去，最后落得一个肝肠尽断的下场。<br />\n我只剩下你了，不要抛弃我……许南禾……<br />\n心情跌宕起伏的人累极了，抓住自己仅存的光后终于开始消除自己的杂念，除掉那无用的磁性，妄图重新让自己变得正\u200c常，变得……没有那么不堪。<br />\n渐渐的，跌宕起伏的心落到了实处，除了精神萎靡竟和眼\u200c睛肿胀外再看不出方才的破碎不堪。<br />\n程晚身上那快要化为\u200c实质的偏执和夹杂着希冀的阴郁让许南禾喉咙发紧，心里被闷头一棒。<br />\n许南禾除了将\u200c人紧紧锁在怀里用尽温柔的话\u200c去说外什么也做不了，他轻抚着程晚单薄的背，无声告知着，给予着自己的所有，恨不得将\u200c两\u200c人的心掏出来放在一起，让程晚真实地触摸到属于他的那份真情。<br />\n许南禾一直都知道程晚的这一块心病不是他所能治愈的。<br />\n家，是他无法触及的秘密。<br />\n计划中的那一环到底是早早提上了章程，玫瑰得了阳光还不够，许南禾还要给它一块肥沃的土地，要让玫瑰彻彻底底地扎根，让它永远向上不会再被噩梦拖累。<br />\n这一次，许南禾把反方向的人直接带到了路途的终点，让大起大落的人除了恍惚和接受外什么也做不了。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