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一提起这件事，季回就不说话了。<br />\n后来他跟于苒达成共识，每月正常领薪资，但会扣除一部分补缺他的治疗费。<br />\n那小部分在于苒看来都不叫钱，只是能令季回安心的工具罢了。<br />\n季回却很知足。<br />\n每月工资到手，除去日常花销，还可以攒下一笔钱。<br />\n工作三年后，他用手头的钱在意佩家旁边买了一栋小房子，跟意佩做了邻居。<br />\n*<br />\n季回离开这几个月，陈意佩时不时上门打扫一下，房子还算干净。<br />\n推开门，玄关感应灯自动亮起，门上挂的铜鸟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。<br />\n“这是知更鸟，象征着新生和坚韧不绝的生命，季回生日那天送他的礼物。”意佩伸手拨弄两下，突然问：“对了，季回马上要生日了吧？”<br />\n景樾还站在外面，盯着门口看。<br />\n陈意佩又退回去，她跟着看了会儿，再次凭借可怕的直觉猜到景樾心中所想：“季回出门必须要给门拍照片，回来的时候，要对着照片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仔细检查，没问题才会开门。”<br />\n寒风中，她吐了口气，白雾没来得及成型就瞬间消散，“我跟托克医生试过很多办法，有一次我偷偷把他的照片删了，想逼他一把，你猜发生了什么？”<br />\n方清雨的话在景樾耳边响起。<br />\n——季回有严重的焦虑症，会对某些特定场景产生恐惧，在这种持续的焦虑和惊恐下，又出现了幻觉，说实话，情况很棘手，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，只能尽力让他忽略那些东西。<br />\n景樾能想象到季回打开手机时却没有看到照片的场景。<br />\n焦急地在相册里翻找，却绝望的发现根本没有他要找的那张照片，而没有那张照片，眼前的房子就变得陌生变得可怖，扭曲着尖叫着，最后变成了吞人的怪物。<br />\n没有正确的钥匙，就会打开地狱的大门。<br />\n“那天他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，然后给我打电话，问我能不能陪他一起进去。”<br />\n陈意佩走后，景樾在季回曾经住过的房子里转了很久，每到一个位置，都会找到些季回在这里生活留下的痕迹。<br />\n冰箱的记事板上写着几个日期，窗上还有过年时贴的红色窗花，看模样是自己剪的。<br />\n他走进卧室，在床沿坐下，凌晨一点，他给程思齐打去电话，把睡梦中的人叫起来。<br />\n“大哥，大晚上的不睡觉啊？”<br />\n景樾语气平静：“观海湾书房的抽屉里有一块手机，可能已经坏了，你拿去修一下，我要五年前的通话记录和所有短讯。”<br />\n床侧的人哼唧一声，程思齐连忙下床，带上卧室门才说话，“不是，你咋不去啊？你在哪儿呢？”<br />\n“我在澳洲。”<br />\n程思齐看了眼时间，“……这都一点了，叔叔阿姨早就睡了，我去了直接按门铃？就为了拿块手机？”<br />\n“密码是775599，直接进。”<br />\n“这不好吧？这不成入室盗窃了吗？”<br />\n这几句话已经耗尽所有力气，景樾佝着背垂下头，没再出声。<br />\n半晌，程思齐小声骂了一句：“哎呀行行行，这就去这就去，等你回来请我吃饭啊。”<br />\n挂断电话，陈意佩发来麦田的回访录音，文件太大，光是接收就用了半个小时。<br />\n景樾简单洗漱回来，穿着衣服缩进冰凉的被子下面，他戴好耳机，找到第一条，从头开始听。<br />\n嘈杂的电流声后，率先响起的是陈意佩的声音。<br />\n“你好，我是陈意佩，麦田组织omega救助组专员，最近过得怎么样？”<br />\n“过得很好。”季回用正常音量说完，又小声询问：“这样说可以吗？”<br />\n陈意佩也小声说话：“可以可以，正常交流就可以。”<br />\n一开始季回还会因为回访电话紧张，后面便游刃有余。<br />\n“你好季回，我是陈意佩，麦田组织omega救助组专员，最近过得怎么样？”<br />\n“过得不错……你应该也能看见，因为我就在你对面。”<br />\n“……今天吃了什么？”<br />\n“早上吃了一片面包，中午吃了陈意佩煮的面，晚上还没想好。”<br />\n“……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？可以跟我聊聊。”<br />\n“嗯……实验失败了。”<br />\n景樾无比庆幸麦田每个季度都会进行回访，让他能够通过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还算完整的季回。<br />\n他一条条听过去，很快来到最后一条。<br />\n“……你好像……很累的样子，声音很疲惫。”<br />\n“是，今天有点累。”<br />\n季回的嗓音明显带着哭过之后的嘶哑，这种声音景樾再熟悉不过，他退出播放页面，看了眼标注日期。<br />\n是学校调查那天。<br />\n他对着季回说了很多难听的话。<br />\n他重新点进录音。<br />\n他听见季回问：“如果两个星座不搭，会怎么样？”<br />\n景樾从来不信所谓的星座运势，但这一刻他想立刻回到季回身边，告诉季回，他们是天底下最合适的两个人。<br />\n再告诉季回，他说的都是气话，他会收回，然后跟季回好好道歉。<br />\n这时程思齐发来消息，景樾迅速点进去，是一张五千块钱的账单。<br />\n【齐林程思齐：我可给你想办法了啊，朋友的朋友介绍的，友情价五千，好不容易把你那通话记录啥的恢复了。】<br />\n【圣诞树：发。】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