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
她重新平静下来，抬头看向贝诺莉：“我只是在想我们已经打扰休斯先生太久了。”<br/> “我们该回城堡了，贝诺莉。”<br/> 金发少女边说边点头，异常坚定。<br/> 贝诺莉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，她危险的眯起眼睛。<br/> 克莉丝汀……有什么在瞒着她吗？<br/> 黑发人偶静默了一小会，很快恢复了恭敬温和：“好，我们回家。”<br/> 回家？<br/> 骤然听到这个词，克莉丝汀甚至有些陌生。<br/> 她很少用“家”这个字眼来形容那座城堡。<br/> 即使她从小就在那座城堡里长大，但“家”这个字眼应该不只是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。它应该代表着人的来处，想到它的时候，一个人就能想到自己是如何出生来到这世上，有哪些能够被称为家人的存在，能知道自己是谁。<br/> 但克莉丝汀还是没有否认贝诺莉的说法，她笑起来，认真点头。“嗯，回家。”<br/> 其实认真想起来，上辈子和她相处过几百年的贝诺莉，应该也算是她的家人了吧。<br/> 即使她马上要放她唯一的家人奔赴自由，但有这样一个家人存在，那座城堡也依然能够匹配“家”这个字眼了。<br/> 漫长的人生旅途甚至经过了一次重启之后，克莉丝汀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。<br/> 贝诺莉把克莉丝汀的表情变化都纳入眼底，漆黑双眸闪过温热。<br/> 来的时候，克莉丝汀和贝诺莉就没带多少东西，离开的时候收拾起来反而比来的时候更多，休斯先生和小休斯一起准备的手工艺品，丽莎修女精心准备的下午茶和糕点，还有在集市上买下来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。<br/> 贝诺莉从小姑娘那买下来的花，也被克莉丝汀做成了可以长期观赏的干花。<br/> 又为了放下这些东西，休斯先生又贡献了一只闲置的箱子，所有东西打包好，放上克莉丝汀和贝诺莉的马车。<br/> 终于到了该道别的时候。<br/> 休斯先生带着小休斯送她们到了教堂门口，“国王已经从皇室里选出了一个旁支来继承安塔娜伯爵的爵位，格罗斯郡就要迎来新的管理者了，新任伯爵来继任的时候会举办典礼，到时候我会把邀请函一并寄给克莉丝汀小姐。”<br/> “非常感谢，休斯先生，我会常来探望你的。”克莉丝汀承诺道，又摸了摸小休斯的脑袋，“还有你，小休斯。”<br/> 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只是点了点头，看起来却格外认真。<br/> 黑发人偶一直恭敬站在克莉丝汀的身后，直到克莉丝汀上了马车，才转过身向休斯先生道谢。贝诺莉并没有和休斯先生寒暄太久，她和眼前的白发老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克莉丝汀。<br/> 就像小休斯也不会对克莉丝汀过分热情一样。<br/> “有机会的话，请您来城堡多看看克莉丝汀。”贝诺莉礼貌行了个礼。<br/> 休斯先生有些意外，笑道：“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少去，你看起来总像是想要占据克莉丝汀小姐所有时间的样子。”<br/> 贝诺莉一点儿都没有被点破的恼羞成怒，黑发人偶从容的弯了弯腰，“您知道的，这不太一样，她会喜欢您带着小休斯来的。”<br/> “一定。”在休斯先生笑着点头过后，贝诺莉回过头，直接坐上了马车。<br/> 黎明刚过，教堂前方的广场上，一群白鸽蒲扇翅膀飞起来，慢慢变成天空上的一串疏影。<br/> 在哒哒的马蹄声中，马车渐渐消失再道路尽头。<br/> 小半天过后，马车终于停在了熟悉的草坪上，一个多礼拜的时间，中间又下过一场大雨，无人打理的草坪上已经是野草疯涨。<br/> 贝诺莉托着克莉丝汀的手下来，让克莉丝汀能够直接踩上城堡大门的台阶。<br/> 旅行总是容易让人感到疲惫的。<br/> 但更疲惫的往往却是长时间外出归来的那一天，一座木屋和一座城堡一样，或许都可以在漫长的时光里存在很久，却都经不起主人长时间不在家的摧残。<br/> 一楼大厅的状况看起来还好，但当克莉丝汀和贝诺莉推开二楼卧室的房门时，却连空气都好像有股闷久发潮的味道。<br/> 所有的台面上也都落了层薄灰。<br/> 黑发人偶快走了几步到落地窗前，打开窗户通风。<br/> “克莉丝汀小姐，请先到一楼休息吧，我会很快把卧室打扫出来的。”<br/> 这一趟旅途好像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贝诺莉，黑发人偶站在窗边，黑发和裙摆都被风吹得扬起，漆黑双眸里只有一片干净炽热，朝着克莉丝汀恭敬微笑。<br/> 你已经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了，贝诺莉。<br/> 克莉丝汀原本想直接说，但是开口前，她忽然想到了通过安塔娜接近贝诺莉的那东西。<br/> 那东西……会和玫瑰王座有什么关联吗？<br/> 只有先确定安塔娜身上的那东西确实由她而起，她才能放心还贝诺莉自由。<br/> 她得打开通往玫瑰王座的大门，下去看看。<br/> 想到这里，克莉丝汀再没有理由拒绝贝诺莉的安排，她需要这样一件事来短暂牵绊住贝诺莉的手脚，没有什么比黑发人偶自己提出来的事情更合理自然了。<br/> 克莉丝汀：“那……就交给你了，贝诺莉。”<br/> “我的荣幸。”贝诺莉弯了弯腰，并没有对克莉丝汀的同意产生什么怀疑。<br/> 自从给她修补身体过后，克莉丝汀身上那种一直以来疏离冷淡的距离感似乎越来越弱了。能自然接受她的帮助后，离接受她还会远吗？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