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千夹了一筷子红烧肉,夸赞道:“叔,你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,都可以开店了!”<br/> 荆川谦逊道:“一般一般,跟着网上教程学的。”<br/> “跟教程就能做这么好,”陈千吃惊,“我爸看教程只学会做稀饭。”<br/> 荆川说:“回头我让平野把教程发给你,你让你爸看看,很好学的。”<br/> 饭吃到一半,陈千注意到荆平野和应逐星在私语,还在笑,于是好奇问:“你和应逐星在说什么?”<br/> 话音未落,窝在角落的黑豆突兀地吠了一声,摇着尾巴踏到陈千的腿边,蹭了蹭。陈千稀奇道:“哎,它怎么过来了?”<br/> 黑豆并不能回答,陈千也没有放在心上,继续道:“快说,你和应逐星——”<br/> 黑豆又吠了声。陈千低头看向它,乐道:“它叫什么呢!”<br/> 直到这时,荆平野才猛然反应过来,整个人僵住,心跳剧烈,干巴巴笑了声,欲盖弥彰地踢了一下黑豆的屁股:“快走,快走。”<br/> 荆川给黑豆扔了块肉:“来,黑豆,去那边坐着,别捣乱。”<br/> 黑豆叼着肉离开。<br/> “这怎么回事?”陈千奇怪道,“上次黑豆对我还没有这么热情。”<br/> 荆玥断定道:“因为它想拉臭了。”<br/> “妹妹,吃饭不能讲这些,”荆川很头疼道,“很影响食欲的。”<br/> 荆平野简直要冒冷汗了,他小心看了眼应逐星。应逐星咀嚼着米饭,似乎并没有发现其中的门道,安安静静的,荆平野稍稍放下心来,飞快吃完饭,抱起黑豆:“我先去遛狗,十万火急,再见!”<br/> 陈千刚好也吃饱,于是站起身:“我也一块去!”<br/> 荆川笑起来:“慢着点,遛个狗还抢。”<br/> ·<br/> 小区广场处。路灯笼着朦胧的米白光线,两人边走边遛狗,陈千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:“你居然因为人家搬家,就给小狗起他的名字,还天天对着小狗念他的名字,你不觉得自己很像怨妇吗?”<br/> “放屁!”荆平野勃然大怒,“黑豆,咬他!”<br/> 黑豆是很温顺的狗,并不会咬人,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,继续在草坪里跑了。<br/> 荆平野郁闷道:“现在好了,它现在还记得自己的那名字,我在家压根不敢叫他的全名。”<br/> “你爸妈也不叫全名吗?”<br/> “我爸妈叫‘逐星’。”<br/> “那你也叫‘逐星’好了。”陈千道。<br/> 荆平野拒绝了:“不要,别人都这么叫他,没意思。”<br/> “一个称呼而已,这么追求特立独行干嘛?”陈千无语,“那你叫他‘宝贝’、‘宝宝’、‘老公’,绝对没人跟你重合。”<br/> 荆平野惊恐道:“我们又不是同性恋。”<br/> “你自己想!”陈千挥挥手。<br/> 遛完狗快八点了,陈千没有再回家,而是提前打道回府。他家离荆平野家不远,坐公交车两站的距离,十来分钟就能到。<br/> “别忘了让你爸发一下教程!”陈千摆摆手,“后天学校见。”<br/> 回家后,荆川和荆玥还在客厅看电视剧,是最近很火的动画,《甜心格格》。荆川显然只是陪同,坐在旁边玩手机,闻声抬头:“回来了啊。”<br/> “嗯,”荆平野解开狗绳,“应——他在卧室吗?”<br/> “写作业呢,”荆川很想逃跑,去阳台休息一会儿,“你过来陪你妹妹看动画片,我去抽根烟。”<br/> 荆玥看动画片的专注力很强,通常两个小时起步。荆平野连忙钻进卧室:“我得去写作业了!”<br/> 卧室里没有开灯,通常应逐星一个人的时候,他都不会开灯。荆平野打开开关,看见应逐星坐在床上,膝盖上搭着一本棕褐色的书。<br/> “你在看书啊,”荆平野甩掉拖鞋,“我坐你床上,行不行?”<br/> 实际应逐星的回答并不重要,因为荆平野已经爬上了他的床。荆平野跪直身体,打量上下铺之间的高度,应逐星收了腿,问:“陈千走了?”<br/> “走了,”荆平野往内侧挤,倒在应逐星的枕头上,凑过去看应逐星正在看的书,“这是盲文书吗,怎么看的?”<br/> 应逐星的手指摸在盲文处:“这样看。”<br/> 上回收拾行李的时候,荆平野没有过多研究盲文书,一时很新奇,稍稍坐直了起来,两人挨在一起。荆平野体热,因而肌肤连接处气温尤为高,呼吸相融,应逐星的喉结轻轻滚动。<br/> 荆平野摸着这本书,什么都感觉不出来,只好说:“我好像看不到内容。”<br/> 应逐星说:“这个需要专门学习。”<br/> “这本书讲了什么?”荆平野不死心,“我总能听懂吧。”<br/> 应逐星的手搭在书页上,右手手背的一点小痣,他屈了屈手指,慢慢摸着书页上的字,说:“讲了一个复仇的故事。”<br/> “复仇!”荆平野眼睛都亮了,“你给我讲讲。”<br/> “说是宋代,传闻有一家木工,他家招收了一个徒弟,木工没有媳妇,所以把这个徒弟当成自己的传人,将所有技法都传承给他。但是这个徒弟却有了二心,学成之后就在另一条街另起门户,抢了木工的生意,甚至派人夜里轮番敲木工的门,好叫他睡不好觉,白天做工就会出错。这么一来,木工逐渐没有活可接了,日子就过得穷困潦倒。”<br/> 应逐星的声音很好听。流水一样的清润,微微的低沉。荆平野离得近,若有若无能感受到他嗓子的震动。荆平野听得很专心:“太过分了!然后呢?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