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张知序随手翻看两页，微微挑眉：“你跟酿造署的人一起去收粮了？”<br />\n“今日只我去了。”她道，“酿造署那边说是还不得空，要我先探路。”<br />\n“什么探路，分明是把你当枪使。”张知序气不打一处来，“平日里有录事肯去已是不错，他们倒好，看你好说话就一股脑全让你忙活。”<br />\n“是这样？”陈宝香一拍大腿，“我还以为是他们好心给我大展身手的机会呢。”<br />\n“你想得美。”<br />\n酿造署每年都会得一笔户部的拨款，用来在安县采买上等五谷，从而引酿天下之酒。<br />\n自他接手造业司算起，酿造署已经犯案不下二十次，要么克扣农户粮钱，要么短缺采买数量。他小罚大惩都用过，也换过一批官员，谁料酿造署不但没焕然一新，反而是一蹶不振，消极怠慢。<br />\n今年的粮迟迟收不上来，宫廷玉饮也就一直短缺，料是有不少人等着参奏他的。<br />\n顺手又翻了两页，张知序突然顿住：“嗯？”<br />\n陈宝香看了看字迹又看了看他：“怎么？”<br />\n“安县缘何会有这么多农户典卖田产？”他越翻越快，“田地是农家所有的生计来源，若是遇着难事，一两家卖几亩也就罢了，这上头一连上百户，怎么可能户户都难得要卖上百十亩地。”<br />\n“我也觉得奇怪。”陈宝香嘟囔，“我怕他们有隐情，还挨家去问了，结果他们都说是欠了种子钱，今年又遇了旱。还不上钱，故而只能卖田。”<br />\n“一年的种子钱怎么可能要逼得农户卖田。”<br />\n“不是一年。”她抿唇，“说是好几年了，收成不好，积年累账，小惠钱庄也是周转不开了，才将他们抵的田卖了。”<br />\n小惠钱庄？<br />\n脑海里闪过些陈宝香在酒楼赌桌上分银票的场面，张知序突然问：“之前陆清容输给你的银票，你可兑了？”<br />\n“还没。”陈宝香摸了摸自己的荷包，“你不说我都忘了，最近手底下人劳碌奔波，我得换些银子出来给他们加点肉吃。”<br />\n说着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。<br />\n张知序伸手接过来，展开银票上的钱庄号，跟册子上记的名字对了对。<br />\n恰就是这个小惠钱庄。<br />\n“你明日去将这张票兑了，顺便去这钱庄看看是什么情况。”张知序道，“抵押田产的价钱、卖向何处、有无欺压强迫——都问个清楚。”<br />\n“没问题。”陈宝香拍了拍胸脯，“大仙你放心，我肯定全部办好，绝不给你丢人。”<br />\n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闪发光，哪怕一身狼狈，也显得很有干劲。<br />\n张知序愣了愣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：“你是怕给我丢人，今日才主动请缨去安县的？”<br />\n“也不算，我就是觉得……”她挠头，“给那么多月俸呢，总得好好办点事吧。”<br />\n十四两的月俸，大盛比她俸禄高的官员何止千人，可也没见谁像她这么认真。<br />\n薄唇微抿，张知序将手伸向她打成络的发梢。<br />\n陈宝香下意识地躲避：“脏。”<br />\n“不脏我弄什么。”他道，“别动。”<br />\n身子被抓过去，头发里夹杂着的草叶泥巴都被清理了出来。<br />\n陈宝香觉得自己像一只去泥地里撒欢了的小狗，爱干净的狸奴不但不嫌弃她，还拿尾巴蹭了蹭她。<br />\n老实说，之前她挺在意自己的妆扮，毕竟要靠着这张脸在贵人圈子里混，饶是再没钱，陈宝香也会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。<br />\n但她好像总是在大仙的面前很狼狈，有时候是因为浑身是伤，有时候是因为太累了没来得及洗漱。<br />\n大仙也会嫌弃她，但都只是嘴上的，最后都总会将她收拾干净。<br />\n心念微动，她忍不住拿脑袋蹭了蹭大仙的手心。<br />\n张知序被她蹭得一愣，神色跟着柔缓下来：“家里做了吃的，回去吃了好好歇一歇。”<br />\n“有肉吗？”<br />\n“管够。”<br />\n陈宝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。<br />\n跟大仙在一起可真好啊，有官当，有家回，还有肉吃。<br />\n要是能早些、再早些遇见他就好了。<br />\n第70章 又遇故人<br />\n宣武门这地界之所以贵人如云，不但因为离皇城近，还因为其中有不少钱庄，出入往来之人皆怀揣大银票，富贵非常。<br />\n陈宝香行在其中，只觉自身渺小贫穷，感慨发的财还远远不够。<br />\n“小惠钱庄在哪个方向？”她问。<br />\n王五打听了回来给她指：“人最多的那边。”<br />\n“真不愧是好地界，钱庄这种地方都能围这么多人——等会？”<br />\n陈宝香眯眼踮脚，“前头怎么好像在打架？”<br />\n“回大人，那边说是银钱纠纷，才叫七八个打手将一个小姑娘围了。”<br />\n她当初被打手追着打没人管就算了，这可是官道，旁边那么多人也不喝止？<br />\n“住手！”她立马带人上前。<br />\n那些打手十分凶悍，上下打量她，不但不退缩反而还呛声：“哪个衙门的，敢管我们的事！”<br />\n她拿出造业司那金光闪闪的令牌。<br />\n结果那打手完全不怕：“嘁，这衙门可管不到我们头上。”<br />\n说着，又抬腿要踹地上的小孩儿。<br />\n陈宝香刀鞘一横，刚好就横在了他腿的前方，<br />\n“你做什么！”<br />\n——打手也想这么喊一嗓子，但没想到的是对面这女官先喊，喊得比他还大声。<br />\n<a href="https:///zuozhe/baichengshuang/">白鹭成双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