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好像梦到她了。】<br/> 写到这一句时，slave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颤。心脏久违地跳动起来，死亡后脱力的重生。<br/> 她在生活上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淡许多，若非永久标记、戒指、和queen的存在一直在提醒自己，可能真的会有一天将她慢慢淡销。<br/> …已经感受不到热烈与激情了。<br/> 不论是哪方面的。<br/> ……<br/> 自那以后，梦境出现得越来越频繁。这很诡异，但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，slave也没打算深究。<br/> 只是有时可能会彻底坠入梦中，混淆是非黑白，恍惚神魂半日未归……<br/> 因为在梦里能看见她。<br/> 太美好了……<br/> 不想醒……<br/>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……<br/> 不愿醒……<br/> 坠入永眠……<br/> 别醒……<br/> 殉情吧……<br/> …<br/> 每当脑袋开始产生危险想法的时候，slave总觉得十分迷茫。<br/> 我在这世上当真了无挂念？<br/> 渴望生存又渴望死亡……我到底在坚持些什么…？<br/> ……这个问题太难了。<br/> ………<br/> “这段时间过得还好么？”<br/> “你看起来有点诸事不顺的样子欸。”<br/> 『我心悦你。』<br/> “怎么好端端地哭了呢…亲爱的？”<br/> “我可以抱抱你吗？”<br/> “乖，没事的…一切都会过去……”<br/> 『对你的爱如跗骨之俎难以自拔。』<br/> “今天要带我去哪里？”<br/> “哪里……？海边…？”<br/> “好啊。我们一起去看海，坐在礁石上……”<br/> “可要把鱼尾收好咯？否则我就要把你这条大鱼拐回家里了。”<br/> “当然指的是美人鱼啊。不都是喜欢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唱歌的？”<br/> “说起来…我好像还没听过你唱歌呢。”<br/> “你愿意，唱给我听吗？”<br/> 『我将一切都给你。』<br/> “喜欢？你今天一看见我就笑了。”<br/> “我不觉得你会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主观意识，所以应该是你的本能在开心。”<br/> “我们现在就像是双向错过的情侣。<br/> “我不能认你，你也没有主观意识。”<br/> “当然…我能见到你，就很开心了。”<br/> 『伴身同行，吾之幸事。』<br/> “你最近好像有些恍惚。<br/> “是因为我？”<br/> “有些温柔乡是不能耽溺的……亲爱的？”<br/> “请不要这样。”<br/> 好难受。<br/> “亲爱的？”<br/> “秋日的枫园很漂亮吧。”<br/> 想〇……<br/> “亲///爱——？？？的。。。？？！”<br/> 怎么回事……？<br/> “您还好吗。”<br/> 活人的声音将意识一瞬间拉向现实。<br/> …<br/> “你怎么在这…”<br/> “queen说她妈昏迷了叫不醒，嘱咐我送完她上学后第一个回来查看你。”（←ST）<br/> “……”<br/> “我们现在也算是互相扶持的状态，您碰到什么都可以跟我讲。”<br/> ……<br/> “我好想她…”<br/> 断线的脆弱再次被爱意剥开。<br/> 悲伤因她的反复再现而重逢自我。<br/> 虚无梦境……我又为何会为幻象而泣？<br/> “…嗯。”<br/> 他无助地想摸摸slave的头，却又在最后收回去了。<br/> “现在只要一闭上眼都是她……”<br/> “梦境不能沉醉其中。且多梦其实是睡眠质量差的一种表现，我们可以去趟医院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头痛。<br/> 感觉是睡得太久了。<br/> “大人一直住在您的心里。”<br/> “…我好怕……我好怕我以后会精神失常……有这样的梦，怎么可能还想回到现实……”<br/> 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十分不正常了。<br/> “我可以带您去医院找找办法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ST轻轻笑起来，眉眼微弯。<br/> 他这种笑容倒也不是第一次见。只是每回与此景相遇时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…仿佛，他不应将柔风献给自己。<br/> “……嗯。”<br/> 医院，好像是有精神科的。<br/> “要今天去吗？”<br/> “…嗯。”<br/> ……<br/> ……<br/> ……<br/> 在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，slave最终成功得到了一个“中重度抑郁”的诊断。病历还上写着“存在臆想倾向”。<br/> …不太理解。<br/> 我感觉我目前挺好的啊？可能？大概？除了有些神志恍惚。<br/> 陪同的ST严词拒绝开药，他说最多只能开助于睡眠的。<br/> “你为什么这么打算？”<br/> “那些药物…只是通过调整脑内激素暂时解决问题，并非长久之计。抑郁的事，能从源头解决最好……我更希望您可以先跟我谈谈，或者试试心理咨询——”<br/> “但我没觉得，我有什么问题啊…只是……有些迷茫………”<br/> 说到此处，思绪忽然空了。<br/> 就和往常一样，“迷茫”……<br/> 迷茫……？<br/> 还是被自己选择性遗忘的悲伤？<br/> “您这已经是很大问题了。没能及时察觉到是我的错，错得还很严重……请您责罚。”<br/> “你在说什么？”<br/> 一瞬不知该回复他哪句话了。<br/> “把您照顾成现在这样，我也脱不了关系。”<br/> “……没事，不是你的错。”<br/> 因为我从外在来看其实一直都这个样子，他倘若真能察觉出什么…可能才是怪事。<br/> …说明他对我的观察实在过于仔细，这样的关系显然有些越界。<br/> “事到如今怎么能说‘没事’呢？”<br/> 可能是最终确诊的结果刺激到了，ST现在有股没来由的焦躁，语速加快不少。<br/> “您甚至都察觉不出自己的问题。”<br/> “……确实。”<br/> “我记得您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。”<br/> “……嗯。”<br/> “难道从那时开始…？”<br/> “…容我想想。”<br/> 要再视自己的过去了吗？<br/> 那得从十四岁说起……最初的变故。即便有种感觉，这一切在命数中都是注定。<br/> 当时………可能确实是抑郁吧，只惜生活根本不允许在意自己的心情。<br/> 至于后来，遇见她…起初是抑郁加重，结婚后应该好了不少，再到现在……<br/> …<br/> 这叁年间到底怎么过的，已经快忘记了。唯有与她相关的事情，在脑内格外深刻、又朦胧。<br/> 我的记忆力居然退化成这样？<br/> “先回家吧，slave。”<br/> “……嗯。”<br/> 重回房间坐下休息后，才缓缓将这些事情转述给他。原来在无形中，我已经变得如此信任他了吗？<br/> ……好像自己本来也经常跟这人谈心的来着。<br/> “我经常会用‘解离’来减轻痛苦，估计这也算得上一种逃避。”<br/> 这件事都还未曾向她讲述过…<br/> “逃避不分对错，您认为它有用，那肯定就是有意义的。”<br/> “……嗯。”<br/> 今日怎么格外迟钝嘴笨…<br/> “与这件事息息相关的，也有她。若不是解离，我肯定不至于对她妥协得那么快……”<br/> “此话怎讲？”<br/> “你没发现吗？”<br/> “…嗯？”<br/> ST露出满脸的疑惑和迷茫。<br/> 看来是没有一点头绪了。<br/> “我对她没什么恨意，顶多是悲伤…绝望、恐惧而已，从一开始。”<br/> 他听到后立即瞪大双眼，似乎是大为震惊…？<br/> “……好像是。您当时的言行中没什么对大人的敌意…”<br/> “除了有天我在想如果掐死她会怎样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听到后，ST的所有表情都瞬间塌下来了。<br/> “…只一时冲动。毕竟虽然不恨，但我那会还是很排斥她的。都是过去的事了。”<br/> “我感觉您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决意应对新生活，有一部分一直活在过往。”<br/> “……？”<br/> “是您的心，或者该说是注意力，都丢在了过去。”<br/> “……嗯。”<br/> “您想过将它们收回来么？”<br/> 他问得很偏。<br/> 可仿佛这个才是最残酷的事实。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眼神黯淡，自己无数次都如此。<br/> 只是在承认事实而已，如今又有什么不可面对的？曾经的一切，不都是照常熬过来了…？<br/> 不论多么难言的真相？<br/> ……<br/> “………”<br/> 心是自愿丢掉的。<br/> 仅仅是因为想找一个东西。<br/> 一个“利己”的借口，用于抛弃脑中对于queen的那些，本应存在的爱。<br/> 这样……自己才能做到真正做到了无牵挂。<br/> 她说的什么，“余生一定要幸福”，明明就是给自己的枷锁。想在这个世上再找一位和她一样，意义非凡的人…这概率小得几乎是微观数字级……<br/> 没错。<br/> ——我的潜意识想寻死。<br/> “！？”<br/> 最终得出这个答案后，slave都觉得冷汗涔涔。<br/> “要跟我说吗？”<br/> ……<br/> “……我只是想去找她。”<br/> 一不留神，身体已经泣不成声。<br/> “这里，没意义了。我不理解…我甚至都不理解我以前为何那么想活……可能是因为对人生还有些追求和好奇吧，如今既然已经经历过了…那这里对我来说……也没什么意义了………”<br/> “您，还有什么愿望一类的吗？”<br/> “没了……<br/> “拥有她，拥有过她…已经是我全部的愿望了。”<br/> “别的呢？比如一些，还没做过的事？”<br/> “…我对那些没有欲求。”<br/> 缺失了某人的生活，味同嚼蜡。任何光彩进入自己的世界都会黯然失色。<br/> ……不，这日子完全就是熬着过的。<br/> 哪来的坚强，哪来的勇气，哪来的坦荡…不过都是借着那些有关她的记忆，勉强维持着身形而已。<br/> 只撑了叁年，就已开始欲裂崩倾……<br/> 那人生这剩余的时间……我又该如何度过？<br/> 没有意义。<br/> 没有意义…<br/> 这种时间根本没有意义…<br/> 没有——<br/> “醒醒！”<br/> 自己的脸一下被ST捉住，往两侧撕扯，拧得疼痛。<br/> “…唔！”<br/> “您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人需要您吗？”<br/> “……当然想过。”<br/> 距离是那般近，再悄悄仰头便能蹭到他的唇。他苍白又颤抖的脆弱。<br/> “您不能这么自私！”<br/> “……？我还没打算什么——”<br/> “你不能这样！！”<br/> 禁锢着双肩的手掌逐渐袭向发丝。<br/> ？<br/> 他怎么了？<br/> 为什么会忽然失控…<br/> 还是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？<br/> “我，我还没做什么吧……只是想而已，你…先稍微冷静一下…如何？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他用力紧捏住自己的发尾，瞳中绰缀着暗焰、猩红光与冰吻。这是一种威胁…是来自朋友的劝谏，来自执事的警告，或者说——<br/> 来自一个男人恐怖的私欲。<br/> “S…ST？”<br/> 自己脸上少有地再次出现了“惊惧”。<br/> ……<br/> “…没有你，我的生命也无甚意义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