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她们不必同其余宫女一般，在轮岗之余夜间归于掖庭居住，倒是方便了此刻的看诊。</p><p> 可这二人竭尽所能地检查了一番，也未从小公主的身上查验出任何不妥。</p><p> 那孩子还在哭。哭得无比凄惨。</p><p> 主事医官的脸上都不由泛起一层冷汗了。</p><p> 她在唐宫之中二三十年，经手过的孩童也不在少数。</p><p> 先帝幼子曹王李明、当今陛下的长子李忠、三子李上金、还有那前两日来过主殿的五皇子李弘，都曾由她照管过，但没有一个是如小公主这般的。</p><p> 医书之中的婴儿疾病里也没有这一出。</p><p>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，她竟觉得这哭声里还有几分令人触动的伤怀，仿佛其中情真意切。又因这想法有些可笑，连忙收了回去。</p><p> 可她哪里知道武清月此刻所想。</p><p> 若是寻常时候，她或许还难哭出声。</p><p> 但她眼下所面对的情况何其危急！</p><p> 她要是不能哭出个好歹来，达成自己的目的，再有七日她就要结束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。</p><p> 再想到，她这一死，说不定又要让后来人对武皇行事种种做出误解，还给牵扯上一堆子虚乌有的罪名，她便更觉悲从中来。</p><p> 这可真是……哭得再伤心也不为过了。</p><p> 但放在她这里是“有感而发”，对那些宫人而言，却着实要命。</p><p> “若真非病痛作祟，许是巫……”医官的后半句话未说完，便收到了在场其余众人瞪来的一眼，当即止住了话茬。</p><p> 她想说什么话，旁人多少能猜到些，无外乎便是巫蛊之术。</p><p> 但此话是不能妄言提起的。</p><p> 虽人人都知，武昭仪在宫中的晋升不同寻常，又因子女双全，更得陛下之心，许有人对其嫉恨有加，这种猜疑也绝不能从她们这些宫人的口中说出来。</p><p> 澄心连忙开口，岔开了话题，“许是小公主想阿娘了。”</p><p> 若非陛下传唤，武昭仪本还该当陪同小公主休息，而非如此刻一般留下小公主在此。若是婴孩恋母，夜半醒来非要寻找母亲相陪，故而嚎哭，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。</p><p> 但这个猜测若是属实，她们岂不是就要尽快将情况告知于武昭仪？</p><p> 众人面面相觑，对于此间的情况其实也不敢僭越隐瞒。</p><p> 可上报决定做出之前，谁都想要再行挣扎一二，以图将此事的影响消弭至最小。</p><p> 若只是想要母亲在旁的话……</p><p> 情急之下，忽而有人出声，“以主子衣物盖在小公主身上，不知可否？”</p><p> ……</p><p> 当次日的顺天门晨鼓响起，将武媚娘自立政殿带回安仁殿之时，她便看到候在此地的宫人各有一番疲态，活像是经历了一番兵荒马乱的阵仗。</p><p> 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，作为混乱中心的主角，她那个刚到两月大的女儿，正睡在殿中那架卧床之上。</p><p> 她的周围堆着一圈被褥，还加上了两件她的衣物，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。</p><p> 再怎么见多识广，也真没见过这等场面。</p><p> 而作为这出大戏的主角，武清月着实是累惨了。</p><p> 婴儿的体力不佳，她还愣是强撑着精神，让自己保持了大半夜的清醒。</p><p> 只要有人尝试将已经“入睡”的婴孩从卧床上抱起，放回到那婴儿小床之上，便会再度听到那令人提心吊胆的哭声。</p><p> 哪怕有母亲的衣衫在侧也于事无补。</p><p> 经过了两次失败的尝试后，便再无人敢做出惊扰举动了。</p><p> 所幸她这一番哭闹并未影响身体，经由医官的一番查验，也没瞧出什么不妥来，让她们得以将此事留待昭仪归来再行禀报。</p><p> “还能有这等奇事？”武媚娘狐疑地坐在了女儿的身边，见酣睡之中的婴儿并未因为宫人所说的大哭出岔子，反因熟睡显出面色红润的样子，心中刚悬起的石头这才重新落了地。</p><p> 但这等不知是认床还是认人的举动，又让她颇觉无奈。</p><p> 殿内众人已焦虑一夜了，她连忙摆手让人各去休息，甚至还安抚了两句。</p><p> 且不说此事的责任本就不在这些宫人，就是按照她往日做派，也绝不可能对她们做出什么责备来。</p><p> 武清月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，才做出了这冒险一试的举动。</p><p> 所幸，冒险归冒险，这第一步已是成功走出了。</p><p> 而第二步，就容易得多了。</p><p> 只希望，她这耍无赖一般的举动，能先为她迎来几天的缓冲时间。</p><p> ……</p><p> “所以，最后你将自己那张床送与阿菟了？”李治听得武媚娘说起这三日间安仁殿内的闹剧，不由觉得有趣。</p><p> 因婴儿不可见风，加之近来事务繁多，李治未有亲自往后宫走动的机会，他便并未看到女儿到底是如何哭闹的。</p><p> 可听媚娘所说，这副模样还真对得起给她取的那乳名。</p><p> 汉唐之间，婴孩多有乳名，待得一二岁后再起大名。乳名多不显贵，</p> ', ' ')('\n <p>以图养活。便如李治这位当今天子，昔年的乳名就叫雉奴。算起来阿菟乃是乳虎，还比之雉奴这称呼威风些。</p><p> 虎儿咆哮，可不就是个闹腾样子。</p><p> 武媚娘应道，“确然如此。您说是不是怪有趣的，我本以为这是婴孩恋母，想要同我亲近，便于昨夜留下陪她。却不料，她还是要睡到我那张卧床之上才得安眠，一将她抱回小床上便哭闹不止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