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迟晓默默听着，腺体注射进冰冷的药物，疼得他不小心咬破了嘴唇，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止不住地发抖。</p><p> 不行！他必须见到秦瀚洋！</p><p> 迟晓咽下嘴里的铁锈味，想着。</p><p> 不为别的，就为一个解释，不然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。</p><p> 是的，只等身体再好些，他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。</p><p> 可在那之前，他先等来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。</p><p> 将是永远被标记的状态</p><p> 林碧芳推开病房的门时, 迟晓几乎认不出她。</p><p> 迟晓还没离开故乡行星时，母亲因为常年背负债务，面容憔悴, 几乎从没有笑容。</p><p> 来到中央星上学后，他作为oga不能随意回家, 三年间，和母亲只有视频联系。</p><p> 每次视频，母亲说的话永远是抱怨债务沉重, 生活艰难, 没聊几句就让他赶紧勾搭上世家的alpha, 好结婚还债，或者，在他提起想和父亲一样研究古代医学时，痛骂他愚蠢。</p><p> 迟晓执意搬出菁华后, 就没有再和母亲联系。</p><p> 他本以为母亲还是尖酸怨忿的老样子，可此时走进来的人却着实让他吃惊。</p><p> 女人一身高档连衣裙, 妆容精致, 秀发被精心盘起，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唇角高扬着, 笑得风姿灿烂。</p><p> 活脱脱一位美妇人。</p><p> 她走到病床边，从镶钻挎包里拿出一张协议书, 放在迟晓面前。</p><p> “晓晓, 快, 把这个签了！”</p><p> 黑色的文件题头, 旁观回忆的迟晓感到毛骨悚然的熟悉感。——他刚被秦瀚洋抓住时，对方也让他签了一份这样的协议。</p><p> 这一份又要逼他承诺什么？</p><p> 而记忆中的迟晓还处在看见林碧芳的震惊中。</p><p> “妈，你怎么这副打扮？”</p><p> “哎呀, 当然是多亏我们晓晓找到了一个好朋友。你先别问那么多，只要签了这个，我们这辈子就不愁了。”</p><p> 迟晓迟疑地拿起协议。</p><p> 是一份医疗项目的合作合同，甲方是腺体研究所，乙方是迟晓本人。</p><p> 文件很长，迟晓只看到了加粗的几个字。</p><p> ［……患者迟晓因病情需要，自愿清洗腺体，并删除部分记忆……直到判定死亡，不得恢复……］</p><p> 清洗腺体他可以解。</p><p> 还要删除记忆？</p><p> 为什么？</p><p> 迟晓无措地看着纸页。</p><p> 林碧芳笑着解释。</p><p> “你那朋友真是大手笔，这两个星期啊，他们带我在中央星到处玩，衣食住行全包，说是感谢你的帮助。”</p><p> “还说只要你签了这个，就给这个数。”她手指点在纸上某一处。</p><p> 迟晓目光移动过去。［手术费用，营养费，精神补偿费，生活补贴等，合计：……］</p><p> 后面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额。</p><p> 迟晓明白了。</p><p> 这些钱，是用来买他的过去，买他和秦瀚洋曾经相处的所有记忆。</p><p> 秦家不要他的命，但怕他会带来麻烦，所以要他的记忆，还要他心甘情愿地答应。</p><p> 尤其是最后几个字——</p><p> 【直到判定死亡，不得恢复！】</p><p> 啪！</p><p> 迟晓把那毫无人性的文件扔在一边，充满厌恶。</p><p> “唉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林碧芳宝贝似的捡回合同，见他脸色发白，问道。</p><p> 迟晓：“妈，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？”</p><p> “哎呀，那不重要，而且都是过去的事了。”林碧芳眼神闪了闪。</p><p> “白拿一大笔，即还了债，还能舒舒服服过上好日子，多好的事啊。对了，洗了腺体，以后你还能找个alpha结婚，一点不影响。快签字吧。”</p><p> 迟晓一动不动，目光黯淡了下去。</p><p> 他以为母亲不能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，但至少能有几句关心，或者一个简单的拥抱。</p><p> 没想到，她那样在乎金钱，连自己发生了什么都不在乎了。</p><p> 迟晓的心冷了，对亲情最后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，只有被背叛的钝疼。</p><p> 但看上去，他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一些。</p><p> “我不答应。”</p><p> 他扭开头，看都不再看女人一眼。</p><p> 林碧芳瞪起眼睛。</p><p> “哎呀，你这孩子，怎么这么不懂事！天上掉馅饼你都接不住。这种好事哪找去啊。”</p><p> 她是过来人，从一个过气模特，费尽心思嫁给书呆子一样的迟教授，是为了过好日子，没想到倒背了半辈子债。</p><p> 还好迟晓顺利分化，听她的话，走她安排好的路——进入菁华，还攀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alpha，——怎么眼看成功了，他倒逆反了？</p><p> “你想想，你爸爸留了那一大堆债是为什么，不就是想让你分化成oga，你现在是oga了，你妈我也该苦尽甘来了！”</p><p> “原来希望你找个好人家结婚，我也跟着享福，</p> ', ' ')('\n <p>现在你拿了这一笔，身价自然上去了，再找也不难，以后的日子不就快活了吗？”</p><p> 迟晓实在听不下去了。</p><p> “我不是物品！”</p><p> 谈什么身价！</p><p> “哦，嫌弃我啦？你是以为自己很清高吗？”林碧芳脸色一变，出口刺耳，好像眼前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。</p><p> 她在家里从来说一不二，迟晓的乖顺更助长了这种相处模式，容不得一点反抗。</p><p> “c级的oga，还不干净了，谁还稀罕你！”</p><p> “快签了！”她手指用力点在文件上。</p><p> 迟晓唇上的血色也退尽了，用力扭开头，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了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