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胆子可是陛下给的，你这几次不上朝会，我可没客气地把你罪名一一说了个尽兴。”裴厌辞狡黠地笑道，“皇帝升我的职，还存了监视郑家的心思。今日朝会，他想让我通风报信，看看世家那边是存了甚心思。”<br/> 说完，他双手勾住棠溪追的脖子，与他视线平视。<br/> “你说，我会不会有一天取代了你的位子，成为皇帝身边的宠臣？”<br/> “年纪不大，野心倒是不小。”棠溪追嫣红的唇漾起一丝笑意，脑袋后背安然靠在椅背上。<br/> “咱们要不要打个赌，看这天会不会到来？”<br/> “有甚好赌的，你的不就是我的，我的也是你的，早就融为一体，难舍难分了。”<br/> “那不算，”棠溪追一手搂着他的后腰防止人从腿上跌下去，一手撑在扶手上，支着脑袋看他。<br/> “我都没亲自进去，怎么难舍难分。”<br/> “……你能要点脸吗？”<br/> 第109章 帝王心术<br/> “怎么不要脸了, ”棠溪追一脸无辜，“小裴儿，你讲点道。”<br/> “你让我跟你讲道？”裴厌辞做势狞笑了一声, 活动着指关节, 还未将拳头打在某人脸上，嘴角被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吻。<br/> 九千岁这般行事, 委实不厚道了。<br/> 裴厌辞心里那股劲儿散去, 眼神飘来飘去, 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。<br/> “就晓得小裴儿舍不得跟我讲道。”棠溪追撒娇道, 一把搂住人, 鼻尖贴着他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。<br/> “你是属狗的吗？快撒开。”裴厌辞嘴上这么说, 心里是彻底没了脾气, 由着他抱着自己, 细密的吻重重叠叠落在他的鬓角眉梢。<br/> 靠得这么近, 棠溪追身上的冷香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和金铁肃杀之味，被鼻子捕捉得一清二楚。<br/> 督公大人可不会在自己府里亲自动手养花栽树。<br/> 说从府里偷偷溜出来找他, 骗谁呢, 之前照样禁足好好的，还不是半夜三更溜到他屋子里。这样子一看就是今早才刚风尘仆仆地回城。<br/> 这回应该是领了皇帝的命令秘密行事, 禁足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不在京城的事实。<br/> 裴厌辞感觉到山雨欲来前沉默的窒息感。<br/> “你搂太紧了。”他拍拍腰间的手, 示意松开。<br/> 棠溪追贴在他耳畔, 嘴里的利齿隐隐破唇，想要攀上白嫩的耳廓，将其撕得血肉模糊, “小裴儿似乎察觉到甚了不得的事情呢。”<br/> “你都没与我说，我怎么可能知道。”裴厌辞在危险的杀意中徐徐绽放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。<br/> 有时候知道越多越不是一件好事。<br/> “放心，该让你知道的早晚会知道。”棠溪追也笑了起来, 狭长的眸子弯成两条细缝，冰冷枯白的手指探像他的衣领，如一条灵活的小蛇勾缠攀附，扯着他的领口，只要轻轻用力，裴厌辞的领子就能四散开来。<br/> “或者，你也可以用一些东西来交换。”<br/> 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，我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做这事的想法。”裴厌辞的唇息划过他的鼻尖，从他腿上站起来。<br/> 跑堂的将汤菜送了进来，他旋身坐到了对面。<br/> 棠溪追选的是靠窗的位子，打开窗户就是月熙江，不用担心有人看到他的脸。<br/> “真让人伤心，若是在这里，肯定很刺激。”<br/> “前朝斗法比这个刺激多了。”裴厌辞翻了个白眼，谁跟他似的成天惦记着这种事。<br/> “小裴儿就这么急切地想要摆脱我，看我被千刀万剐？啧啧，当真狠心肠呐。”<br/> “我是郑家人，自然得站在他的立场上做事。”裴厌辞吃了口菜，咽下肚后道，“再说了，你做的那些事，千刀万剐十个你都不够还清罪孽，你从未有遮掩的想法，不晓得善后，怨谁？”<br/> “他们若真有本事，来取便是，没准我还会高看他们一眼。”<br/> “你还是收敛着点吧。”裴厌辞嚼着嘴里的菜，没滋没味道。<br/> “你关心我？”棠溪追眸光瞬间亮了亮。<br/> 裴厌辞被他那眼神瞧得胸口发闷，也不好拂了心里的意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又不放心道：“就算现在挺过去了，他日顾九倾登基，第一件事肯定是要你的命。”<br/> “我晓得。”<br/> 他眉心画着一朵靛蓝色五瓣梅花，偏头稍稍侧看他时妖冶冷魅，荒白得毫无生气的脸上因着窗外秋阳的照射，显出几分不似常人的透明，鸦黑的浓卷睫羽跳动着盈亮的碎光，眼皮半阖，掩不住眼底的几分愁丝。<br/> 裴厌辞恍惚了一瞬，接着暗骂自己关心则乱，只要是在朝中任官的，哪个不是等着新皇登基，看这个权倾天下的督公被千刀万剐，死无葬身之地。<br/> “你想劝我收手吗？”棠溪追伤了一瞬，又恢复成之前无所谓的样子。<br/> “你想收也收不了了。”裴厌辞一口饮尽杯中酒。<br/> 有这人在，他刚好借此多喝些，练练酒量。<br/> “五殿下看起来和你的关系也不是很好。”他想起之前听顾万崇提起，“你说说你，平白无故将他外祖一家抓进大牢做甚？”<br/> “郑家这个外戚涉政太多，连皇储一事都妄想插手，他日若新皇登基，难道还要重蹈覆辙？”<br/> “陛下难道不会对此有怨言？”裴厌辞咋舌。<br/> 顾万崇外祖一族好歹也能形成一份助力，有他们在，他不至于像如今这般，只受制于阉党一家，憋屈的紧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