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清来扯扯嘴角，这人说自己“幸运”，可真一点不谈那些算计。<br/> “罢了，府里不过多你一双筷子的事情。”<br/> 比起当敌人，还是当自己人比较好。<br/> “多谢郑相。”裴厌辞起身客气行礼，“既然是一家人，咱们在外就别说两家话了。太子殿下对我放出了话，说要让我无路可走。这外头还没发起置我们于死地，自己人倒是先起内讧了，若被别人晓得，难免遭人笑话。”<br/> “行了，这事我记住了，太子我会看着，”郑清来道，“另外，我会让陈嗣宏平日里多加照拂你。但也记住，我郑家不养闲人。”<br/> 这一次，郑清来才算是勉强承认了他郑家人的身份。<br/> “郑相晓得我的出身，起点比别人低，自当奋力奔跑，哪里敢闲下来。”裴厌辞笑眯眯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他。<br/> 郑清来暗嗤了一声，到底还是接过，看了个大概，道：“你想我同意？以何由和立场？”<br/> “为人父母，自当为儿女多考虑。小弟不过九岁，目前读的是崇文馆，已有未来状元风范。国子监这几年外人不知，咱们哪里会不知晓内里情况，义父真的放心过几年让小弟去那里读书？”<br/> “你有办法？”<br/> “我能为小弟拿到青城书院的引荐信，”裴厌辞道，“四大书院之首义父若看不上，还能让退隐的方鸿春方大儒收为关门弟子，如何都比几十年没出过一次状元的国子监要好的多。”<br/> 郑清来神色微微一凝，“条件。”<br/> “望义父在与外人道此事时，说得委婉些，本来打算考虑国子监，在听说国子监有暗中收费一事之后，才决定换为私立书院。”<br/> “我有点好奇你要搞出甚名堂来。”<br/> “不过是下面争权夺利的一些小事罢了，就不劳烦义父操心了。”裴厌辞笑道。<br/> 上面流露出的一丁点口风，从来都是下面的风向标，何况是煊赫的郑家。<br/> 有了世家的舆论，国子监内部的改革，也就没有阻力了。<br/> 第95章 争辩<br/> 裴厌辞不单单托了郑清来, 回家之后还用一串玛瑙手串去贿赂了王灵澈。<br/> 王灵澈憨憨笑着，又奇怪地挠挠头，“为甚是红色的, 我一个大男人, 怎么戴得出去？”<br/> “红色正衬你气色好，瞧瞧, 多好看。”见他想要把串脱下来, 裴厌辞急忙拉住他的手, “这些都是小事。照晦哥啊, 你族中尚在念书的子弟很多吧？”<br/> 王灵澈乖巧地点点头, “学而优则仕, 谁不想当官。但我除外。”<br/> 他看着腕上红得发艳的手串, 右手被另外两只手捂得燥热, 不禁脸皮微红, “你想托我族里长辈办事情？那没办法，我现在已经决定跟他们断绝往来了, 他们哪里还能卖我面子。”<br/> “没事, 你不也是王家人么。”跟这书呆子讲话，不必绕一点话, “近来在大寺里, 他们没为难你吧？”<br/> 他摇摇头, “都是一起做事的同僚，他们哪里会为难我。”<br/> “他们就没问问，你族中子弟在哪上的学？”裴厌辞道, “你现在是跟一个国子监司业一起住啊。”<br/> “很了不起吗？”王灵澈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。<br/> “不是了不了不起的事儿。你平日里与他们闲聊时，可以跟他们说说，你族中长辈准备将孩子都送到名山书院里, 暂时不考虑国子监。”<br/> “为甚，国子监不是最好的吗？”王灵澈想了想，“你是不是想避嫌，担心他日我族中子弟进了那里，会有编排我们两家的闲言碎语？若是如此，你放心，我跟那些同僚说清楚便是了，你是公正之人，我也没拿这事找过你。”<br/> “不是，你就按照我说的就行，你族中子弟日后进不进国子监看他学问如何，这段时日你先这样说。”<br/> “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，你这是叫我撒谎，我不说。”王灵澈板起了脸。<br/> “怎么能叫撒谎？你既然不知道，那就是有这种可能嘛，对不对？”<br/> 王灵澈严肃着一张脸，将他的手拿开，“我不同意，君子养心，莫善于诚。你能说出这个提议来，已然德行有亏，我得帮你纠正……”<br/> “别君子了，你现在就是居士，以后要当和尚的。”<br/> “佛经也有言，谗谤败德……”<br/> “我真是服了你了。”裴厌辞崩溃地拍拍额头，二话不说逃窜回房。<br/> 王灵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离开，低头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玛瑙珠串，无声地笑了笑。<br/> ————<br/> 说是这么说，王灵澈还是帮他在同僚间传了些话。<br/> 很快，陈嗣宏找到了裴厌辞，脸上的热情都真挚了不少，拍着他的肩膀说文书已经递交上去了，不日就会发正式谕告下来。<br/> 郑相的一句话，直接让裴厌辞少了很多麻烦事。<br/> 出了礼部，无疏小声地奇怪道:“大哥，你何时抓着那胖子的证据了？”<br/> 国子监的博士官员身边都带着小厮侍童，裴厌辞就让无疏跟着来了，平日里跟着监里监生听课，他要出门了就跟着出来，这段时日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。<br/> “哪来的把柄，都是千年的王八，滑不留手，上哪儿找证据去。”裴厌辞道，“棠溪追和郑相的一句话，比咱们跑断腿都好使。<br/> “郑清来接纳我为郑家人，帮我在朝中说话；陈嗣宏态度大转，虽然这是看在郑相的面子上，但以后做事会顺畅许多；他不知道我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，但知道我的能耐不是他能拿捏的，动不动就能上去参他一本，国子监的协权，早晚得琢磨着找借口吐回来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