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厌辞神色看起来和平常差不离，连说话语气都差不多，就是那双眼睛，湿漉漉、水濛濛的，鼻尖和脸颊比寻常更红更热了些，往日狡猾精明的锐刺收了，软得不像话。<br/> “热，你走开。”裴厌辞嫌弃地推了推他的手，“孤要沐浴……你做甚脱孤的衣裳？”<br/> 棠溪追和他抢腰带，哭笑不得，“不脱衣裳怎么给你沐浴？”<br/> 裴厌辞歪歪脑袋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，这才解了这话的意思，点点头，“也是，快给孤脱衣裳……笨手笨脚的，这都做不好，你是不是新来的？”<br/> 棠溪追忍着笑意，道：“是，奴婢刚来，还望陛下原谅则个。”<br/> “别紧张，”他缓慢地拍了拍厚实的胸膛，安慰道：“孤杀的都是乱臣贼子，像你这样的……”<br/> 他抬头，偃月眼迷茫地瞅了半晌，缓缓露出一个微笑，“好看，孤喜欢。”<br/> 棠溪追低头亲了亲他眼角，手快速灵巧地将他的要带解开，剥了外裳，语调低沉地哄着人，“陛下在哪个国家杀的人啊？”<br/> “你连孤的国家叫甚都不晓得？”裴厌辞眼里顿生警惕，指着他，“奸细，刺客，不对，傻子。”<br/> 他温柔地揉揉棠溪追的脑袋，“你怎么傻乎乎的。”<br/> “是啊，奴婢傻乎乎的，所以陛下能告诉我么？”<br/> 裴厌辞盯着他的脸，视线粘着就忘记了挪开，不禁又看痴了去，“你这样的，孤要纳十个进后宫，让大将军吃醋去唔……孤脸怎么不会动了，有东西夹着孤……”<br/> 裴厌辞伸手去掰禁锢脸颊下巴的手，双眼迷茫，耳畔边传来一道细细的磨牙声。<br/> “陛下仔细说说，是哪个大将军？”<br/> “脸不会动了。”裴厌辞含糊地说了一句，脸颊随即被放开。<br/> “孤的脸又回来了？”<br/> 他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，满足地笑了。<br/> 棠溪追搂着人，低头细啄他软热的脸，“陛下，大将军厉害吗？”<br/> “厉害。”<br/> “他长得好看吗？”<br/> “好看……你抱得孤很痛，撒手，孤要大将军抱。”<br/> 棠溪追心头的火从胸膛一路蹿到眼底，“他怎么抱你的？”<br/> 裴厌辞眼神放空，慢慢变得有些悲伤，“孤抱住他，他不让孤抱，还把孤推到地上……他不停求饶……不停求饶……不停求饶……”<br/> 他嘴里的话开始不停地重复，眼尾耷拉下来，眼眶慢慢湿了。<br/> “孤第一次喜欢一个人……”<br/> 棠溪追扯扯嘴角，“你还喜欢他吗？”<br/> “不喜欢了，孤再也不要喜欢任何人了。”<br/> “为何？”<br/> “他变丑了。”裴厌辞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，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甚，带着浓浓鼻音道，“太丑了，还让孤犯病，孤被太医灌了两个月的药，都是他的错。”<br/> “你身上有病？”棠溪追皱眉，他怎么不知道，“既然生病，怎么喝这么多酒？”<br/> “不能喝酒，孤先天体弱，又在寒潭泡了一晚，喝酒会死的……孤都喝习惯了，都是苦苦的，但孤不想再喝药了，也不想再死了。”裴厌辞郑重其事地告诫他，“孤千万不能喝酒。”<br/> 棠溪追忙问：“你可有不适？”可他上次喝了一杯后不也好端端的。<br/> 裴厌辞摇摇头，“你这内侍，怎么这么关心孤……内侍……棠溪追！”<br/> 他终于记起了眼前之人叫甚，张大了双臂，随着嘴里一声欢快的“呼啦”，惊喜地抱住了棠溪追。<br/> “你终于来啦！”<br/> 第87章 沐浴<br/> 棠溪追因他这一声呼唤温柔了眉眼, 浑身阴气散尽，“见到我，你这么开心吗？”<br/> “刚才碰到一个恶奴, 竟然敢欺主, 你快帮孤教训他。”裴厌辞说着要从他月退上下来，这才发现自己只着一条亵裤, 疑惑地看着自己身子, 半晌没反应过来。<br/> 棠溪追摸摸他满是疑惑的脑袋, 恶意地捏了捏他的脸颊, 搂着月要一边凑近, 往他的耳边吹气, “陛下不是要沐浴, 可要奴婢伺候？”<br/> “你不伺候难道还想偷懒不成。”裴厌辞不耐地将他的手从月要上撕开, “你这人甚毛病, 怎么总贴着孤，孤跟你很熟吗？”<br/> 刚才还欢喜着呢, 这会儿又不熟了？<br/> “浴池在哪里, 孤要沐浴。”裴厌辞煞有介事地看向四周，眼珠子刚动身子就站不稳, 歪向一边。<br/> 棠溪追眼疾手快扶住人, 一把将他抱起, 往屏风后的浴桶里去。<br/> “这么小，孤不要。”裴厌辞在他怀里扭动起来，“孤要浴池, 墨玉砌的浴池，还有三只麒麟兽首喷水的那种。”<br/> “浴池在督主府，你先凑合着在这洗洗。”<br/> “孤不要这么寒酸的东西。”裴厌辞眉头皱得死紧, 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，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。<br/> “好吧，穿上衣裳。”他抱着人坐在一旁的长条凳上。<br/> “不要，不许用你的脏手碰孤。”裴厌辞一把将靠近的手拍开，因为害怕躲闪紧靠在棠溪追的月匈膛，一下子又被吸引去了。<br/> 他拍拍月匈膛，一脸好奇，“诶，怎么会动？”说完耳朵贴上去。<br/> 九千岁月匈膛起伏，眼底早就是一片浓郁纯粹的紫，忍得有些辛苦。<br/> 裴厌辞疑惑地抬起头，被酒气熏红的右脸被压出了一道浅薄的印子，手开始不老实地扯他的衣襟，“快把衣裳脱了，让孤瞧瞧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