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从来都是一个人。”他漠然道。<br/> “给了郑相吗？还是那个外邦杂种？”<br/> “殿下慎言，戚澜是章平公主殿下的儿子。”这人是不是有病，郑清来都能当他爹了。<br/> “你帮他说话？”<br/> “两位，你们是不是堵着路了。”<br/> 齐允升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，他惊讶转身，戚澜懒散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顾九倾背后，不由大骇。<br/> 何时出现的。<br/> “戚少爷，你……”<br/> 戚澜甩开手臂上扭住的手，一脸好笑地抱胸看着两人，朝裴厌辞抬抬下巴，“没看到人家衣裳都乱了吗，这是一朝太子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的事情？”<br/> 这话听在顾九倾耳朵里，俨然就是对方在护着自己的所有物，避免别人的觊觎窥探。<br/> 他冷冷地看了眼戚澜，“长辈说话，没有晚辈插嘴的份。”<br/> 戚澜这才想起来，顾九倾和裴厌辞都算自己的舅舅。<br/> 舌头舔舔后槽牙，有点不满。<br/> 好端端的，自己平白在两人面前低了一辈。<br/> 唇角微微翘起，眼里懒意退却，他眼神锐利如刀，劈开顾九倾的哆哆视线。<br/> “我这个外甥，至少不会在这里撕开舅舅的领口。”<br/> 第85章 宴请<br/> 长廊之下,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，黑色的檐角淌下一串串断续的水涟。<br/> 晚风有些凉，吹在没衣裳遮掩的部位, 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。<br/> 戚澜眸光嘲谑, 抱胸靠站在方柱边，脑袋歪歪地抵在柱子上,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。<br/> 裴厌辞可没有给别人看戏的兴趣, 将自己的衣襟从发白的指骨中扯开, “殿下若没有别的事, 臣便走了。”<br/> 路过戚澜的身边, 他似笑非笑道：“好外甥, 还不走？”<br/> 戚澜小声嘟囔了句“没意思”, 解开了胸前交叠的手, 跟着离开。<br/> 顾九倾手无力地垂了下来, 被宽大的袖口遮掩，眼里乌沉暗涌。<br/> 齐允升望望左右, 等那两个人都不见影儿了, 也不见自家主子有动弹。<br/> “殿下？”他小心翼翼地靠近。<br/> 顾九倾站在飘摇的红灯笼底下，一身鲜红落拓。<br/> “允升, 我没想骂他的。”<br/> 一句呢喃从耳畔边飘过, 齐允升还没琢磨出味道来, 便溜走了。<br/> 不敢细思。<br/> “走吧。”<br/> 只是眨眼之间，顾九倾冷厉果决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长廊里，像外面飘扬的水汽结成的冰粒子。<br/> ————<br/> 裴厌辞等没见后边的人后, 放慢脚步，垂着脑袋凌乱的衣襟，身后突然有人撞了下他的肩膀。<br/> 戚澜道：“喂, 你和太子是不是之前好过？”<br/> “你问那么多做甚。”这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。<br/> 裴厌辞揉着肩膀，没好气道：“走路不会看点路？”<br/> 这么宽的道，非要挤他。<br/> “你们大宇男子就是娇弱，难怪跟我大熙打了这么多年仗，就没赢过几回。”<br/> “肩膀被你撞疼和娇不娇弱无关，来一个莽汉按你这么撞照样疼。”<br/> “行吧，我给你揉揉。”戚澜一脸嫌麻烦的样儿，支直了身子，手搭在他肩膀上，却没动，手指勾了勾他的衣领，指尖挑开一点。<br/> 裴厌辞低头一看，方才顾九倾有点用力，又在气头上，指甲在他的皮肤上划了一道红痕。<br/> 鬓边一缕鬈发随风拂起，划过鹰隼般的眸子，柔化了眼里的锋锐。<br/> 戚澜手抠了抠那道痕迹，手背立刻被裴厌辞拍开。<br/> “撒手。”<br/> 他收了手，带着桀骜挑剔的目光重新上下审视了一遭，半晌，道：“长得还算不赖，有鼻子有眼的。”<br/> “……不会夸人就别夸。”裴厌辞嗤笑，细看之下，戚澜的眼睛不是大晤人普遍拥有的棕褐色，而是更纯粹、颜色更浅的金珀色，更难在那双眼睛里留下自己的倒影，所以看起来更加目中无人，透着一股野蛮的凶狠劲。<br/> “我没看出你有甚值得我夸赞的地方。”他费解道。<br/> 堂堂太子，甚样的男女没见过，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。<br/> 但不得不说，能让大宇太子念念不忘的人，引起了他几分去勾一勾的想法。<br/> “你知道哪个族的人眼睛是异色的吗，比如红色、绿色、或者紫色？”他从这双眼睛里突然想到了另一人。<br/> “嗯？”这话题跳跃有点大，戚澜愣了下，这才回答道，“绿色的在西域人中常见，不过我们中原西部深山也有不少异族部落，百来年前大宇和大熙扩张国土时都有攻打过那些古族，不少已经被杀得灭族了。”<br/> 裴厌辞眼皮微阖，不知在想甚。<br/> “你碰到那种瞳孔异色的人？有点意思。”戚澜摸着下巴道，“我可以帮你去找找古籍记载。”<br/> “不用，看你眸色与我们的不一样，好奇而已，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颜色更加独特的人。”<br/> 裴厌辞目光在瞧他，实则思绪已经飘远，似乎透过他在看别人。<br/> 戚澜眼睛微微眯起，三分玩世不恭夹带着两分危险的不满，“你看着我，在想着谁？”<br/> “没谁。”裴厌辞招呼了声不远处的无疏，去门口搭马车。<br/> 一缕晚风在指间吹过，抓不了，停不住，身前已再无人影。<br/> 戚澜摸摸下巴，不知在思虑着甚。<br/> ————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