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……”<br/> 他被压在身下,护着他的人神智混沌了片刻,这才逐渐清明起来。<br/> 顾九倾冠上的簪子不知何时被裴厌辞拔了去,此刻一头乌发蓬乱地与裴厌辞纠缠在一起。他揉了揉脑袋,见着裴厌辞发懵地看着自己,不由笑出了声。<br/> “殿下?”这人莫不会给撞傻了吧。<br/> 顾九倾嘴角愉悦地勾起,笑着笑着,眼角的泪水滑落了下来。<br/> 裴厌辞暗自感受了下,除了手有被缰绳磨出血丝,其他倒是还好,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。岂料他手这么一推,顾九倾直接倒了下去。<br/> “殿下!”<br/> 恰在这时,方才不敢近前的一片人乌泱泱地涌了上来,关心而急切地将顾九倾护住。<br/> “请太医。”皇帝命令道,“将场地收拾一下,剩下的下午再说。”<br/> 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讲武榭。<br/> 裴厌辞也被人抬回了顾九倾的寝宫,沐浴更衣,太医看完了顾九倾,也为他身上的几处伤口包扎了下。<br/> “小兄弟,你可真勇啊,太厉害了。”老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称赞道,“还好都是小伤,将养些时日就好了。”<br/> “殿下如何了?”<br/> “那可严重多了,他护着你跳下马,以血肉之躯当缓冲,脑袋磕破了,身上好几处伤,肋骨断了一根,脚也扭了。”<br/> 裴厌辞送走老太医,想了想,去隔壁看望一下。<br/> 顾九倾苏醒不久,正在无神地发呆,不知在思索着甚,见到裴厌辞走近,黑褐色的琉璃眼珠终于动了动。<br/> 裴厌辞以为他真磕傻了,坐到床边,一脸探究地歪歪脑袋,“殿下,你还好么?”<br/> 话音刚落,他身子一歪,整个人被抱在了怀里。<br/> “厌辞,我想娶你为侧妃。”<br/> 第67章 表白<br/> 饶是裴厌辞见多识广, 不免被这个意外之语惊了一下,一时怔愣在他的怀里。<br/> 他想不通,到底是因为何事让顾九倾觉得他能娶自己。<br/> 之前完全没有征兆。<br/> “殿下别开这种玩笑。”两息之后, 他立刻推了推禁锢自己的手臂, 却被搂得更紧。<br/> 这位太子又在谋算着甚啊。<br/> 他可不信这人会对自己动情,除非这背后有利可图。<br/> “厌辞, 我是认真的。”顾九倾呼吸短促道。<br/> 炽热的鼻息猛烈地冲刷着他颈侧的嫩肉, 裴厌辞只感觉头皮发麻。<br/> “在经历过剧烈的情绪波动后, 殿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做决定。”他语调温柔, 带着安抚的意味, 也有无所谓的事不关己, “殿下, 你不喜男子。”<br/> 眼下这人心里生起的为数不多的感动和依恋, 不过是因为在绝望的境地中, 自己出手救了他一命,仅此而已。<br/> “本宫是不喜男子, 但你不一样。”顾九倾松开手, 强压下心底的两分难为情,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, “本宫心悦你。”<br/> 他颜色浅淡的眸子里巍然不动的万年寒冰此刻融化成水, 氤氲着丝丝脆弱的无助与彷徨, 仿佛最坚硬的盔甲被人击穿,难得露出内里的柔软。<br/> “因为小的刚刚救了你一命?”裴厌辞微哂。<br/> “不是。在这之前……”他也不知有没有,话音莫名变小。<br/> 裴厌辞对此不置可否。<br/> “你不为此感到开心吗?”他不禁有些疑惑, 继而变得峭厉来,冷讽道,“你还对无落有情?他能带给你甚!他是你的累赘, 你的绊脚石。你与他在一起,永远都翻不了身!”<br/> “他已经快死了。”顾九倾放缓了语调,温润的手指轻轻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,急促的鼻息肆意的侵/犯裴厌辞的鼻腔脸颊,也暴露了他此刻的内里并不如面色那般冰冷平静。<br/> “如果你成为本宫的侧妃,从此以后,你就彻底摆脱了奴籍,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那样吗?荣华富贵,从此唾手可得,甚至待你助本宫荣登大宝,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都不在话下。”<br/> “你想要的,本宫都可以给你。”<br/> 随着他的话,湿暖柔软的唇轻点他的鼻尖和耳际,鬓角。他从未想过,有一天,他会因为这几下若有似无的浅啄而身体变得燥热。<br/> 外人对他的评价一向是清冷自持,孤霜傲雪,他的身体也鲜少对情/欲产生渴望,对被这种情感支配的人带着自视甚高的轻蔑。<br/> 在将裴厌辞抱在怀里的前一刻,他只不过是一时冲动,想要一点温暖。<br/> 直到接触身体的那一刹那,不知怎的,他脱口而出了那句话。<br/> 裴厌辞不如女子柔美,明显带着清爽健朗的男子气息,身段挺拔柔韧。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此刻怀里抱着的人是个男人——是个谋智无双的男人,有时候他都有种自己难以掌控这个人的错觉。<br/> 这反而更加激起他体内的征服欲。<br/> 比起征服女人,征服一个武力智力都强悍的男人更难,更让人血脉偾张。<br/> 他想要从里到外,彻彻底底地,将裴厌辞征服。<br/> 为自己所用。<br/> “殿下既然允诺小的他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为何不现在就许小的正妃之位?”裴厌辞稍稍侧头,躲开他的亵弄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。<br/> 顾九倾退开些距离,眼眸微抬,被他微讽的语气刺了一下,反问他:“侧妃还不够?”<br/> 他是不是给裴厌辞太多权力了,太纵容他了?<br/> 即使他可以插手东宫政务,让那些官员待他客气一二,裴厌辞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个仆役,还是祖上获罪的官奴,若无天家允许,他永生永世都将被烙上奴印,不得翻身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