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一种找到同道中人的兴致勃勃。</p><p> “你真的失忆了？”越停突然问。</p><p> “是啊，怎么了？”</p><p> “没有。”</p><p> 他抿了抿唇。</p><p> 单单只是靠他口述税法的措施，就能立刻知道该法实施的困难和症结所在，他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新的认知。</p><p> 他也再次知道了自己的见识是多么得浅薄。</p><p> 倘若上一次在太子府里，裴厌辞与他的一番对话，让他更加了解自己——享受着世家给予的身份和照顾，又极力地想要摆脱世家施加给他的压力和束缚，这回，裴厌辞与他的一番对话，让他了解到自己与他的差距——自负世家出身的人，学识、眼界、大局观、甚至人性身份的把控，都比不上一个仆役。</p><p> 他开始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个人。</p><p> “不过，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想的事情。”他正要说话，就听裴厌辞话锋一转，悠然开口。</p><p> “百姓的苦，咱们受不着，何苦想那么多呢。”</p><p> 他更关心的，是太子和世家支持的新举措。</p><p> 他们会提出解决的办法么？</p><p> 画失</p><p> “裴兄何出此言。”才刚佩服起这人, 越停又为他仿佛旁观者般的漠然所皱眉，烦躁地捋着下巴的一小撮小山羊胡，“你有入世之才, 就应该将济世苍生为己任, 何故说出这种心性凉薄之语？”</p><p> “你渴望出世，梅妻鹤子, 又何必去关心劳苦百姓的死活呢。”裴厌辞笑道, “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, 死一个人, 与死上万个人, 有何分别？”</p><p> “你竟是这种人！”越停想起第一次见到失忆的他的时候。</p><p> 对啊, 他这种人, 本来就是这样的, 又不是才知道。</p><p> 裴厌辞从未遮掩过自己对权力的野心, 当其他人阻碍他的路的时候，他会毫不犹豫除掉他的。</p><p> 他心里不舒服, 起了疙瘩, “那殿下是如何想的？”</p><p> 裴厌辞就算不择手段往上爬，那也绕不开殿下, 殿下贤明仁德, 从他力行要改革税法一事可见一斑。</p><p> 有殿下牵制着, 这人再怎么样都翻不出浪来。</p><p> “不知，他让我去与王家接洽，你晓得琅琊王家么？”</p><p> 听到这个, 越停面上止不住露出不屑之色，“靠女人联姻发家的软骨头，他们家的男人竟也有脸以此为荣。”</p><p> “哦？”裴厌辞有些意外。</p><p> “这一辈的长房嫡孙, 听说三年前开始带发修行，吃斋念佛了。”越停回忆着，语气不禁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，“估计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，对女人不胜其烦，也有可能不屑于这种壮大家族的方式，已经对世俗厌烦了。不得不说，王家小辈里，甚至是我们世家这一代，最出众的人就是他，曾经不凭借任何家族外力，隐姓埋名参加科考，成了那年的新科状元。如今这样，只能说都是王家的报应。”</p><p> “王灵澈么？”</p><p> “你认识？”</p><p> “太子舍人。”</p><p> “难怪了。”越停摇头，“世家自诩清流，是他们会做的官。”</p><p> 何谓清流世家？步入仕途之后，家族子弟若是担任权力大的要职，会被其他世家耻笑贪慕权势，污了清贵门楣。他们更倾向于选择身份清闲尊贵，实际上完全没有多少实权的官职。</p><p> “若比起来，你岂不更是清流世家人。”</p><p> 越停脸色微红，“莫打趣我，我不是清流，更非权贵。”</p><p> 裴厌辞笑了笑，懒得和拧巴的他继续掰扯下去。一顿饭吃完，他带着无疏打道回府。</p><p> 路上，他见无疏一脸琢磨的样子，好笑地问：“这么小就有心事了？”</p><p> “我能有甚心事，就是你方才和越先生谈论的那些税收之策的利弊，我觉得很深奥，但又觉着有趣。”无疏一脸郑重，“我觉得越先生有失公允，总是在帮着世家说话。我亲眼瞧过我们村的人为了逃税躲到山里头取得，说明这税法已经对百姓不利了。”</p><p> “他是世家人，就算他再怎么想否认，想摆脱，一旦触及到利益问题，他还是会为世家说话的。”裴厌辞道，“就像你，你是普通百姓，自然以百姓的角度看问题。”</p><p> 顿了一下，他道：“出身是个烙印，它不烙在我们身上，而是在心里，在思想上，体现在立场上。很多时候，我们都觉得自己没错，但对于别人而言，他们同样没有错，那么，错的是谁呢？”</p><p> 无疏懵懂地摇摇头。</p><p> “没有人。很多事情是根本没有对错可言的，如果硬要分出一个对错，可能只有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共同利益，勉强称之为对吧。”裴厌辞将背靠在垫子上，“所以，仅以对错看问题的话，你会迷失方向，不如多为自己考虑考虑。如果你能跳脱桎梏，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看问题，为他们发声，那你就是圣人了。”</p><p> 无疏思考了一会儿，道：“对于税法，我有一点自己的见解。”</p><p> “说来听听。”</p><p> “既然农户得的是租金，为何朝</p> ', ' ')('\n <p>廷不干脆直接以一定钱数为税呢？这样农户也就不用被迫从商户那里买高额的粮食和绢帛了。”</p><p> “是啊，农户不用买了，那么等到朝廷粮仓需要粮食的时候，谁找商户买呢？”</p><p> “可商户怎么敢卖官府高价粮食？”</p><p> “你想低价呀？”裴厌辞道，“有可能催生出官商勾结呢。”</p><p> 无疏的脑袋丧气地耷拉了下去。</p><p> “这个问题你可以好好想想，”他揉揉小孩脑袋上细软的头发，“但也别囿于此。自古以来，从来没有一个完美的政法可以规避掉所有问题，法策的好坏评判标准只有一个，那就是能否很好地解决当下的问题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