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我知道。”裴厌辞道，他不是老实憨厚的十六岁少年，宫里内侍的那些事情，他们矛盾的处境，就算没有亲眼见过那些龌龊，他也听说了不少。</p><p> 棠溪追被他的这声干脆利落的回答弄得有些窘迫。</p><p> 就算他是权倾朝野的异姓王，也免不了身体残缺的事实。</p><p> “多谢千岁大人关心。”裴厌辞笑了笑，倒映着晚霞火金色的璀璨，把他的手推开，“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甚。”</p><p> “你……”</p><p> “先摆饭吧。”太子府下人的伙食不行，督主府应该不会不行了。</p><p> 棠溪追深深看了他一眼，挥手命人摆饭。</p><p> ————</p><p> 晚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，棠溪追看起来没甚胃口，动了几筷子后就没吃了。等裴厌辞吃完漱了口，这才带他到了主院。</p><p> “你睡偏房。”</p><p> “我要睡你屋子。”裴厌辞心里好笑，刚才亲他的凶狠劲儿呢，这会儿怎么倒是扭捏起来了，“和你睡一起。”</p><p> 棠溪追的脸色阴沉了三分。</p><p> “你先在这等等。”</p><p> 他大步走进自己屋子，约莫一炷香过去，这才重新开了房门，冷淡道：“进来。”</p><p> 裴厌辞走进屋里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馥郁的香味。</p><p> 但显然已没有多少残留。</p><p> 他是把裴厌辞的话听进去了的。</p><p> 屋内陈设简朴至极，空了大半，犹如蝗虫过境一般。但仔细一看，至少在一炷香前，那些地方本来应该摆着不少东西。</p><p> “怕我偷你东西不成，好玩意儿全都收了。”裴厌辞揶揄道。</p><p> “啧，你这人怎这般多话。”棠溪追的脸色阴了阴，“沐浴去。”</p><p> 在裴厌辞转身进屏风后的瞬间，床底下伸出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沾血人手。</p><p> 棠溪追悠然望着屏风，狠狠一踩，脚尖在那只手背上重重碾了碾。</p><p> 意动</p><p> 裴厌辞转过屏风, 里间地上挖凿出一圆池，直径约一丈又五尺，深浅不一, 深处三四尺, 浅处不过两尺有余，方便坐着洗浴, 享受婢女内侍的服侍。</p><p> 池壁用白玉贴就, 一池水盈盈明澄, 却散发着幽香, 如兰似麝, 四周摆满了白鹭青铜连枝灯。一干婢女内侍恭敬地跪列成两排, 头颅低垂, 在他手臂伸展开时, 有条不紊地站起身, 帮他褪去衣裳鞋袜。</p><p> 入得水里，美婢拿着丝帕擦洗他的手臂, 年轻的小内侍揉捏肩颈放松, 裴厌辞忍不住喟叹了一声。</p><p> 借尸还魂还不满一月，上辈子的事情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, 感觉好久没这般惬意了。</p><p> 看顾九倾院子里的陈设布置, 都不如一个宦官豪奢。</p><p> 他身子下沉些许, 仰头将脑袋枕在池沿边，却见头顶一串拳头大的夜明珠，镶嵌在拱壁屋梁上, 四周画着五男五女，不着寸缕，颠倒阴阳, 不知天地为何物。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细看之下，画中人不是在媾/和，而是在互相厮杀，他们用嘴将对方身上的肉撕咬下来，指甲也成为了利器，戳向另一人的双目。鲜血溅洒出来成为朵朵红花，他们四肢扭曲，残破不堪，表情却欢快饕足，完全沉浸在这场人肉盛宴中。</p><p> 顾九倾也没这般恶毒的品味。</p><p> 这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，仿佛有了魔力一般，只是稍微看得久一点，他就觉得头晕目眩，仿佛邪魔之念入体。</p><p> 裴厌辞从池子里出来，婢女忙擦干身上的水珠，服侍他穿上里衣。</p><p> 转过屏风，恰巧见到棠溪追从屋外进来，发尾滴着水，显然也刚从别处沐浴归来。</p><p> 褪去了一身繁丽，此刻他只是身穿简单的白色纱袍，更显清水出芙蓉，有种别样的美。</p><p> 他的皮肤很白，白的与身上的纱袍融为一体。但在烛光下，那身纱袍被照得几乎雪融，虎背蜂腰和笔直刚健的长腿在其间勾勒出一个朦胧暧昧的暗影轮廓。</p><p>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，棠溪追扭头望去。</p><p> 裴厌辞忙将视线移开，漫无目的地看向别处。</p><p>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，屋内陈设已经焕然一新，名书古画，枯木竹石，古拙异常，连带着床上的帷帐都变成了与之相配的松竹描金油棕绸。</p><p> 屋内不及方才浴池明亮，眼下又被挑灭了几盏灯火，更显昏幽。</p><p> 一群侍从婢女无声地行礼告退，屋内只剩下两人。</p><p> 眼下不知该说甚，裴厌辞假装打了个呵欠，率先躺上了床，还拍了拍身旁的空位。</p><p> “裴总管看起来经常流连花丛，邀人上榻都这么得心应手。”棠溪追似笑非笑，脱了木屐，与他并排，半倚半靠在榻上。</p><p> “与千岁自是不能相比，这张床还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。”许是他方才拍了床的缘故，他凝神听了下，“怎么感觉床底下有动静。”</p><p> “老鼠。”</p><p> “你屋里会有老鼠？”裴厌辞还不如相信世上有邪祟。</p><p> “嗯。”棠溪追面不</p> ', ' ')('\n <p>改色地承认。</p><p> 裴厌辞：“……好吧。”</p><p> 除了老鼠，他也不知道会是甚了。</p><p> “你怕老鼠么？”</p><p> 他语调倦懒地问道，伸手欲去撩他额前的碎发。</p><p> 裴厌辞抓住他的手。</p><p> 说实话，他眼下有点紧张。</p><p> 马车上他就感觉到两人身体力量的悬殊，若棠溪追真要对自己做点甚，他还真没办法。</p><p> “方才在马车上，千岁说的鞭子呢？”</p><p> 等着别人大发善心放过他，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，不如主动追击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