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单烽心中一个激灵：“白塔湖，天雨三牲……又是障眼法？”</p><p> 谢泓衣道：“嗯，让人以为存粮腐坏，铁了心往外跑。”</p><p> 单烽心念电转：“从一开始，雪牧童的意图，就是把他们逼出去，去吃那些雪！外头的猪羊，也同样是诱饵。”</p><p> 谢泓衣冷冷道：“听话，不管发生什么，不出门，就不会有事，也饿不死。”</p><p> 单烽道：“你还是这样，谁不肯听话，就自生自灭。”</p><p> 谢泓衣眉峰微挑：“不然，还要我挨家挨户地哄孩子么？”</p><p> 【作者有话说】</p><p> 吗喽准备发功了[坏笑]</p><p> 陨雹惊霜日</p><p> 单烽听着，倒是笑了：“好在你放不下。”</p><p> 谢泓衣皱了一下眉，单烽又道：“你放心让他们饿上三天，是有了破局的成算了？”</p><p> 谢泓衣慢条斯理道：“破局？三天，是用来抓人的。”</p><p> 他偶尔的自负神态，也看得单烽心头一热，忍不住又捏捏他的手腕。</p><p> “一下雪，有些东西就往城里钻，你有一网打尽的把握？”</p><p> 谢泓衣道：“还记得息宁寺外，那团袭击你的血肉吗？”</p><p> 单烽道：“你交给不周了。有结果了？”</p><p> 谢泓衣嗯了一声，道：“不周把它们拼在了一起，两千块，原来是个小孩子。”</p><p> 单烽一凛。</p><p> 此前的怀疑，在得到印证的一瞬间，让人一颗心直坠下去。</p><p> “好歹毒的刀法。”单烽慢慢道，“我知道了。剩下的，交给我吧。”</p><p> 他伸手，为谢泓衣轻轻按揉额侧，顺势埋首在对方肩上，这才压制住心中戾气，向惠风丢了一堆传音符。</p><p> “在？”</p><p> “巡街呢？”</p><p> “天冷不？寝殿暖和得很。没办法，你们城主拉着我不放。”</p><p> “别让你们城主操心，没事别惊动他。在他出手前，照我的指示来。”</p><p> “去铁砧巷。”</p><p> 影游城，铁砧巷。</p><p> 惠风蹚过及膝深的积雪，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悲愤。</p><p> 报复，这是赤裸裸的报复。他会沦落到暴雪天巡街的地步，一定是单烽进了谗言！</p><p> 大风雪第三日，街上哪还有活人，只有不少白花花似猪而非猪的活物，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拱雪。</p><p> 在踏入铁砧巷后，一切人声都像是消失了，只有落雪声。</p><p> 这地方住的都是屠户，窗户仅拿铁条乱封着，就着灯笼的红光，能看到铁条间隙里供着一盆盆腊肉，架上吊着风干的鸡鸭。</p><p> 一道传音符飞起来，贴在他耳朵根阴冷地嘘着气。</p><p> “我说的话，你记清楚了，”单烽不再废话，道，“第一，这街上只有你一个巡街卫。碰到任何人叫你，不要搭理。去包小林家。”</p><p> 惠风原本就惨白的脸色，甚至开始发绿了。</p><p> 墙角边一摊猪人，在被他踩中时，慢慢抬起头来，脸都跟猪膘似的化在地上了，不停淌下口水。</p><p> “饿……饿……好饿啊……”</p><p> 惠风不敢停留，直奔包小林家而去。</p><p> 大门竟然敞着，包伯魁梧的身影就立在门边，就着一张冻结实了的屠案，砰砰砰切剁着肉馅儿。</p><p> 惠风从不知道他有这样大的力气，一刀剁下去，把冻硬的牛后腿劈成两半。</p><p> 单烽道：“你碰着谁了？包伯？”</p><p> “他挡在门口剁肉馅儿，我能进去么？”</p><p> 单烽道：“正好，偷一碗肉馅。”</p><p> “什么？”惠风语无伦次道，“偷，偷鸡摸狗，我不干这种事。”</p><p> 单烽的传音瞬息便至：“第二，碗里会有两种肉。如果是人肉，就偷偷进去。如果是牛羊肉，立刻倒退着出铁砧巷，别让他看见你的后背。”</p><p> 包伯恰端着一盆肉馅，走向里屋。</p><p> 惠风牙齿打颤，只是城主既无阻止的意思，刀山火海也得往里跳。</p><p> 他两眼一闭，向那肉案抓了一把。入手温热滑腻，仿佛还能挤出血水来，他又不是单烽那般茹毛饮血的牲口，怎么摸得出人肉——</p><p> 下一秒，他的手猛一哆嗦。</p><p> 一颗，两颗，三颗……不会错，七颗。随手抓的一把肉馅儿里，竟然掺了七枚小儿乳齿！</p><p> 他夫子出身，绝不会认错，一股怒气几乎将惧意盖过了。</p><p> 包小林呢？</p><p> 那孩子刚肯读书，兔雀同笼也才解到第二册，要是匆匆死了，课业非得落下不可。</p><p> “第三，攥好肉馅，一旦它变成畜肉，立刻化影。在那之前，用尽一切法子勾引青娘。”单烽以最寻常的语气，说着混账话。</p><p> 惠风瞪着小院黑窟窿似的门洞，怀疑自己的耳朵：“她丈夫还在屋里，你让我当面勾引她？”</p><p> 单烽理直气壮道：“你没偷过人么？这事谁会当面干，支开包伯，混进去。”</p><p> 惠风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：“你！你便是当面偷的人</p> ', ' ')('\n <p>，还拿长刀抽我们。”</p><p> 单烽道：“我的人，能算偷么？”</p><p> 他二人才争了几句，那大门便砰地一声，在惠风眼皮底下合上了。</p><p> 惠风：“……”</p><p> 单烽道：“门锁了，便翻窗。”</p><p> 屋内。</p><p> 一吊竹帘，隔绝了外屋的血腥气。青娘仍病恹恹地卧在床上，身上肌肤却已养得雪白丰盈，是个碧玉观音般的美人了，鬓发如钩，我见犹怜。</p><p> 她榻侧还摆着个脏臭扑鼻的空神龛，被砸破了一角，却不得不供着，香炉中的无火土又见底了。</p><p> “老包，老包！”她叫道，“香灰没了，去取些来，我起不得身。”</p><p> 包伯一声不吭，背身蹲在帘外，料理着一条大腿，将剔出的筋膜甩在盆里。</p><p> 青娘才当了一阵子的女人，就悟得了闺怨的意思，直恨自己嫁了个不解风情的呆汉。要不是雪灵降旨，香灰这可怕的玩意儿，她是一指头都不想碰。</p><p> 至于神龛里供的东西，更是令每个雪练弟子都避之不及。</p><p> 她缩着胳膊，才拿银钗拨了拨灰，便啊地叫了一声，一股剧痛顺着指头直窜到胳膊上，简直把她半边人都烧焦了。</p><p> 神龛得了供奉，却从内里腾出一圈日轮般的金光，阴刻的神像终于被照亮。那女子身披华服，威风凛凛，却化出獠牙，啃食着小儿尸首——正是羲和日母食子图。</p><p> “镇压，镇压，我镇你奶奶个腿儿！”青娘骂道。</p><p> 竹帘外的斩剁声一刻不停。青娘扯开绣被，娇滴滴道：“你是死人么，话也不知道应一句，我要喝猪肺汤！”</p><p> 帘子一动，递进来一碗血糊糊的东西。</p><p> 青娘看了一眼，骂道：“羊肺汤，你端着人肺汤糊弄鬼呢！小林呢，怎么也不来孝敬亲娘？”</p><p> 她劈手把汤碗打翻了，包伯也不说话，只蹲下身，用抹布使劲擦着地，两只眼睛发白，任凭青娘连踢带打，背上都被撕下几条血肉来，那肉也是惨白的，不知冻了多久。</p><p> 惠风在屋顶上看了一会，倒吸一口冷气。</p><p> 憨厚开朗的包伯，如今一身阴气，必是着了道了，不知能不能超度。</p><p> 他心中又惊又怒。</p><p> 她呢？青娘去哪儿了？</p><p> 单烽的声音隔了一会才响起：“超度包伯？你没事吧？行了，替老情人报仇的机会可就这一下了，再不捏，软柿子就没了。”</p><p> 青娘还打骂个不停，包伯擦干净地，忽而道：“摊上你这么个亲娘，他当然要出去躲上一躲。”</p><p> 那惨白眼眶中，忽而有两点黑眼珠归了位，直勾勾盯着青娘。</p><p> 青娘脸色一白，猛然往后缩去：“你！你可别想朝我动手，是雪灵派我做你的娘子，做你的姑奶奶。任打任骂，是你该的。”</p><p> 包伯道：“你这二椅子，犯贱被我劁了一刀，如今做女人做上瘾了，还敢做我的姑奶奶，啊？”</p><p> 他一把将青娘提在手里，朝墙上一抡，青娘的脑袋应声而裂，喷出许多白花花的髓子来，那张美人脸上都被血糊满了。</p><p> 青娘气得哇哇乱叫，忙扭身去照铜镜，痛惜得要命。</p><p> “死鬼，也亏得你下得去手！你就看不得娇滴滴的美人儿，不晓得这皮子有多难得。”</p><p> 包伯狞笑道：“再废话，就剥了你这身骚皮子，和着猪欢喜炖了。”</p><p> 青娘白了他一眼，慌慌张张在镜前描眉扑粉，窟窿好得极快，很快又是白里透粉下颌尖削的一张美人面。</p><p> 她口中却轻轻嘟囔着：“败军之将，雪灵待见你么？还不得倚仗着老娘的肉香，臭德行。”</p><p> 包伯岔开腿坐在她榻边，一把剥皮刀支着地，问：“你说什么？”</p><p> 青娘咯咯一笑，道：“你倒是有本事，吃过的人肉比牲口还多，当年怎么就被姓单的给宰了呢，雹师？”</p><p> 雹师！</p><p> 这包伯竟然是雹师变的？</p><p> 惠风浑身剧颤，屋里立刻传来一声断喝。</p><p> “谁？”</p><p> 雹师抬眼，眼眶里瞳仁狂闪，如雪暴一般，一股极度阴寒的气息，向他扑来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