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王上总有许多新奇的想法，并会付诸于实践。”姬丹笑着道，“当年质赵的并非唯有我与王上而已，还有魏国公子与齐国公子。”</p><p> “魏国公子嘴巴刻薄，王上趁其不备将其倒吊在树上，取了一瓢水往他嘴里灌，命他喝，若不喝就不放他下来。”</p><p> “这叫水往高处流，谁说水不能往高处流呢？这不就流了？这足以证明先生才学平平，还没参透这世上的真理。”</p><p> 短短几句，道尽了幼年嬴政的傲慢和轻蔑，当日魏国公子被吊在树上许久，险些命丧当场，也正是此事让人醒悟，嬴政是秦人血脉，秦人便是如此。</p><p> “这行为昭示的真理是什么？”般般听得愣住。</p><p> 合着小时候，那个她受了委屈便会跟她伏低做小说‘是我不好’的表兄，凶名在外啊？</p><p> 不过也有理，赵人排挤他，若他不狠辣强硬一些，只有被欺负的份。</p><p> 般般彻底信了当年他带伤回来，她问他是谁欺负他，他说是技不如人，当时她觉得他在扯谎，是不想让家人担心，原来是真的……</p><p> “事在人为，人定胜天。”嬴政曼声打断，“只要有心，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，若是有，那便是做事人不够心狠。”</p><p> 你瞧，只要够狠够强硬，水也是可以往高处流的。</p><p> 这便是姬丹与嬴政不合的地方，不过两人如今身份不同了，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劝说嬴政。</p><p> 抬起眼睛，他瞧见王后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，捧着脸冲嬴政露出灿灿甜笑。</p><p> 那笑里有着天然的崇拜与欢喜。</p><p> 这样一个能掐出汁水、蜜桃一般的绝色，竟会对不仁不和的君主倾心以对，难以自拔。</p><p> 这不是姬丹能理解的通的。</p><p> 难不成是因为相貌？</p><p> 秦王的确容色出众，他的面容不似中原人的平缓温和，如锋利的刀锋。</p><p> 亦或是他的独宠？</p><p> 诚然，这世上有权有势的男人能做到身心如一的寥寥无几，尤其是需要经过姻亲巩固自己统治地位的君主，能让他这样的人不纳二色更难……</p><p> 想到这里，姬丹心里有些顿悟，难道女人所求的便是如此么。</p><p> 罢了，等燕与秦合并围攻赵国之后，他就可以回燕了吧，把质子留在秦国本就是为了确保一同攻赵的盟约能进行下去。</p><p> 姬丹离开后，嬴政平静道，“日后姬丹来，你不要过来。”</p><p> “？”般般正在给玄皎剥笋，“为何啊？”</p><p> “没有为何。”嬴政半蹲下，拨弄了两下地上的竹笋皮，“你太溺爱这两只貔貅，它们可以自己剥。”</p><p> “它们手掌又大又厚，剥皮这种精细的活想来做不好。”般般说着翻开熊猫的爪爪，惊奇的发现它的手爪软而灵活，牙齿更是。</p><p> 说了会儿，她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，“可我近日担心羹儿，便想与表兄待在一处。”</p><p> “我是你纾解情绪的工具？”</p><p> “……不是的。”</p><p> 般般闹腾着要他抱，勾了人的脖颈不肯放手。</p><p> 嬴政只好将其抱起，她钻进他怀里，亲昵的拿脑袋蹭他的颈窝。</p><p> “我让李由保护他，他不会有事的，除却李由，蒙武与王翦亦知晓他的身份。”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妻子的脸颊，指腹擦过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时，力道放的格外轻。</p><p> “你到底交代他什么任务？”般般抱着他的手掌，悄悄地问他。</p><p> “让他……”嬴政微微顿住，放轻嗓音靠在妻子的耳畔，“斩草除根。”</p><p> 般般睁大眼睛，很想问羹儿年纪还小，能做到吗？</p><p> “你将这样的任务给他，万一他不能完成，岂非坏了你的大事？”</p><p> “自然有两手准备，先考验一番他能力如何。”嬴政笑了，“你勿要轻视你弟弟，虽然他才十二岁，无论是反应能力亦或者武力都不容小觑，我十三岁已经即位了，他也是要闯一番。”</p><p> 羹儿刚会走路，就爱拿着木剑追人抽，般般与炀姜还说他人嫌狗憎，讨人厌的狠。后来他有了自己的铁剑，更是嚣张得不得了，没人敢被他追，因为都惜命，他便追着姬修，吓得姬修捂着屁股乱窜。</p><p> 令人惊讶的是他很小就能预测他人跑路的方向，这也算是参透人心？因此那时候家中的下人都逃不过被他抽的屁股开花的命运。</p><p> 再大些，顺着表兄的意见，他参军历练，他是天生的围追堵截高手这一点被展现得淋漓尽致，单打独斗他不逊于任何人，般般有时候也会被他展现的反应速度惊到。</p><p> “表兄为何如此信任羹儿，莫非你也拿着秦王剑追过先王？”</p><p> 实在是让人纳闷。</p><p> “……”嬴政摸了摸鼻子，目光望着虚空，仿佛在回忆。</p><p> “还真有过啊！”般般大叫，“先王似乎都没有拥有过秦王剑。”</p><p> “没有，我与你弟弟不一样。”嬴政怎么可能承认呢？</p><p> 昔年他刚从邯郸回来，心里对庄襄王子楚充满了怨，再</p> ', ' ')('\n <p>加上秦王剑被越过他给了他，他自己是清楚自己会做太子、秦王的。</p><p> 哪一任秦王接过秦王剑…那都是先练一番啊！</p><p> 很合理吧？这可是要伴随自己一生的武器。</p><p> 子楚说要陪练，嬴政乐意得很，一时没收住追着他砍确实发生过，不过他会装自己只是在玩闹，毕竟九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？</p><p> 顶多被骂一句小儿顽劣。</p><p> 倒是把当时的姬长月与吕不韦吓得够呛，扶着子楚就跑。</p><p> 他借着那一年，干过许多‘顽劣’之事，发泄了许多许多的不满，次年立马装做懂事了，原谅父亲了，与子楚重归于好。</p><p> 实则嬴政压根不恨他，但也不喜欢他。</p><p> 因为他俩甚至都没什么父子感情。</p><p> 他这辈子最真的感情，除了母亲，便是表妹。</p><p> 六疾馆相继在咸阳附近开设起来，慢慢向整个秦国辐射，日子在这样的氛围中又度过了七八日。</p><p> 前线送来急报。</p><p> 般般立在咸阳殿的侧门处听了个正着，近日她早晨闲来无事回来听一耳朵前朝八卦，若是听不到有趣的自己就走了。</p><p> 没想到这急报如此炸裂。</p><p> “将军击赵，于屯留反！”</p><p> 满朝哗然，宗室方纷纷脸黑，满脸的不可置信，昌平君一脚踹翻了人，脸色乌青：“你这小兵说什么？？！”</p><p> “长安君反了？”王绾一脸恍惚。</p><p> 李斯身为客卿，算作来自他国众多门客的首者，他仅仅是象征着外客而已，听见这炸裂的消息，表情微微变动，抬起眉眼看向王座下方的相邦。</p><p> “放肆！”秦王震怒。</p><p> 众位官员面面相觑，个个脸色难看。</p><p> 相邦大震，起身急忙追问，“现下是何种状况？快说啊！”</p><p> 秦兵跪在大殿之上，俯首以对，“将军领兵二十万，围堵上将军与蒙将军，企图将秦兵的全数战力截断于函谷关外，进而内攻秦国，破咸阳取王位，说是……说、说是——”</p><p> 他抖如筛糠，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。</p><p> “说什么。”秦王目光如剑锐利地射向他。</p><p> “说、说是……要正嬴姓血统。”</p><p> 此言一出，随着一声冷厉的呵斥：“荒谬！”，竹简猛地从上位被抛出，自台阶上迅速滚动几圈，慢慢停在百官身前，竹简敲击在空旷的地砖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如同箭矢摄入人心。</p><p> 几乎是同一时间，百官全数跪下，连同方才还在质问秦兵的吕不韦。</p><p> 殿内一片死寂。</p><p> 许多人瑟瑟发抖，玄与赤交织的冠帽颤抖着，他们垂着头高喊：“王上请息怒。”</p><p> 初晨的日光自门外映射进咸阳殿内，秦王玄色的朝服上的金色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，他的左手轻轻放在秦王剑的剑柄上，冷眼俯视高台之下的百官。</p><p> “这么些年，质疑寡人血统的言论从未停歇，相邦有什么看法？”</p><p> 般般冷眼瞧着吕不韦跪在秦王脚下，“此乃无稽之谈！”</p><p> 这个角度，她只能看见上位将将成年的男人俯首以示，‘哧——’的一声，锋利的剑锋抵在了吕不韦的肩上。</p><p> 秦王剑出鞘了！</p><p> 文武百官仓皇，跪地高呼王上万万不可。</p><p> 吕不韦亦脊背僵硬，脸色凝顿，锐利地剑锋倒映出他的面庞，他在剑上与自己对视，它亦投影出秦王的姿态。</p><p> 没有哪一刻，能比现在更让他认识到小小的秦王已经长成，那张冷冽的眼眸如同匍匐在地的老虎终于睁开了兽瞳，</p><p> 他的确在深深地愤怒着，可那份愤怒不达眼底，透过这层浅薄，更添有凝视与戾然。</p><p> 吕不韦深深松了口气，仿佛伏地就死，“若是杀了我，能正王上的清白，不韦绝无二话。”</p><p> “为无用的清白，斩杀相邦于剑下才是万万的不该。”秦王拉近与他的距离，语气倏然没有了方才的怒火，“寡人当年善待相邦，此后更会善待相邦。”</p><p> 这话不会是实心的。</p><p> 吕不韦明白，他仍旧以首伏地。</p><p> 这话从来不是说给他听，而是说给百官听，说给天下人听。</p><p> 他醒悟，秦王已经做好准备，做好亲政的准备。</p><p> 若是他还年幼，这秦王剑早就砍下了他的头，而不是此刻含着笑意温和的说他要善待他。</p><p> 这笑是淬了毒的催命符。</p><p> “退朝。”秦王收起剑，平淡的收手离去。</p><p> 顺道将企图跑过去踹相邦几脚的王后夹在胳膊下拖走。</p><p> 这原是吕不韦计划的一环，无论秦王要如何，今日他不会死在朝堂上。</p><p> 昌平君走了过来，“相邦今日是受了无妄之灾，好在王上明事理，最后关头收手了，”他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，“王上长大了。”</p><p> 此言一出，其他人纷纷附和。</p><p> 承章殿。</p><p> 秦兵跪着说了后续，“上将军举兵平定了叛乱，长安君在屯留逃跑，被赵兵收留</p> ', ' ')('\n <p>。”</p><p> 约莫是自家的公子竟然叛国，投敌的行为过于耻辱，这秦兵脸红脖子粗。</p><p> 嬴政丝毫没有意外，平静无比，“然后呢？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