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突然从茶舍角落里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众人转头看去，只见一张八仙桌直接被拍的粉碎！</p><p> 一个巨汉从碎掉的桌子旁边站了起来，眼神带着杀气，注视着说书先生。</p><p> “铁拳金鞭林教授！”有人当场认了出来，尖声惊叫道。</p><p> 林泰来大踏步走到说书先生前面，厉声叱道：“世风已然如此败坏，人心已然如此堕落！</p><p> 你们这些说书先生不要总是沉溺于低级趣味，热衷于传播低俗花边传闻！</p><p> 劝你要做个对社会负责的人，多弘扬正能量，多宣传传统文化！”</p><p> 说书先生瑟瑟发抖：“好汉饶命！但好汉说的话，在下真心听不懂，不解其意啊！”</p><p> 林泰来冷哼道：“举个例子，在下今天发表了三首律诗，质量上乘，用典不少，多有忧愤时事之意，为何不见你传扬和解读？”</p><p> 随即林泰来当场又写了一遍三首感怀，又按住了说书先生，指示道：“讲！你现在就开讲这三首诗！”</p><p> 说书先生欲哭无泪，拿着三篇诗稿，开始讲起纯文学。</p><p> 不等半刻钟，茶舍客人走了三分之二，茶舍掌柜也开始欲哭无泪。</p><p> 林泰来不满的瞪了眼说书先生，骂道：“你这说书水平也太烂了，都没几个客人愿意听你说书。</p><p> 真没什么前途，还是别干说书了！我可怜你，来给我当个军师，试用期三个月，合格后转正！”</p><p> ------------</p><p> 时代阴影里的眼泪</p><p> 其实说书先生很想问，所谓的试用期有没有薪资，但他看着在林教授手里把玩的铁指虎，就很自觉的不问了。</p><p>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，去总堂汇报工作并带回了堂主最新指示的张文，匆匆从横塘镇赶了回来。</p><p> 张文迈进了茶舍，看到里面上座情况，便不屑的对门口掌柜说：“我做什么生意，都不会开茶舍！你看都傍晚下工时候了，茶舍才这么几个人！”</p><p> 茶舍掌柜生无可恋，有气无力的说：“或许过几天就关门歇店了。”</p><p> 因为刚才林教授又问了，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，将茶舍打造成一个以诗词文化为主的文学基地。</p><p> 具体合作方式是，茶舍一方负责出钱、出力、出场地，林教授一方负责最重要的内容……</p><p> 茶舍掌柜活了几十年，从来没见过这样高雅的黑社会。</p><p> 你踏马若真心想合作，去乡下拐几个小妹，调教几天，再送过来当唱曲粉头不行吗？</p><p> 张文大步走到林坐馆身边，正要回报总堂指示，但他忽然又发现，坐馆左手边第一位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生面孔新人，这非常值得警惕！</p><p> 按照往常习惯，如果都坐下说话，坐馆左手第一个位置必定是他张文的！</p><p> 故而张文先问了句：“这位是哪个？咱们堂口内部事务，可能不方便外人听到。”</p><p> 林泰来便随口介绍了几句：“这个是高长江，本业是说书的，也精通一千以内的算术。</p><p> 他因为敬仰本教授文学才华，所以自愿加入我们社团，老家、妻儿在哪都已经主动交待过了。</p><p> 故而现在还算是自己人，你有话但讲无妨！”</p><p> 张文不好继续在新人问题上纠缠个没完，便开始回报正事：</p><p> “陆堂主最新指示，因他年迈乏力，愿将堂主大位和十三都地盘尽皆托付给坐馆！”</p><p> 四大金刚闻言顿时激动了，一起叫道：“恭喜坐馆！”</p><p> 等坐馆当上了堂主，他们这些一起患难过的“老兄弟”，岂不人人都要升为头领了？</p><p> 但林教授毫不犹豫的拍案叱道：“尔等住口！我林泰来立身以忠义为本，一心永远拥戴陆堂主，岂能行篡逆之事，受天下人耻笑？”</p><p> 新加入的高长江还不习惯林教授的风格，不禁暗自诧异。</p><p> 不就是一个乡下八流社团头领的位置吗，在姓林的嘴里，又是篡逆又是天下人的。</p><p> 这样说话风格的人，在小说话本里，那都是十章内必反的枭雄。比如在隋唐演义，起码是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级别的人物啊。</p><p> “你觉得，我应当怎么做才对？”林泰来当众表完忠义后，突然转头又对高长江问道。</p><p> 高长江心里很清楚，这个问题看似随意，其实是林坐馆对智力型新人的考验，自己要小心答复。</p><p> 他能猜出几分，为什么林坐馆不愿意当堂主，想想小奉先的外号就知道了。</p><p> 因为林坐馆想要一个顶在上面背锅的大哥，哪怕是名义的，这是一层有用的保护壳。</p><p> 万一遇到那种必须付出代价，才能稳住对手的情况，可以果断牺牲掉大哥，让大哥去死！</p><p> 作为小弟下级，若想在江湖中真正保全自身，必须有这种觉悟。</p><p> 这小奉先，比吕奉先本尊还狠，吕本尊虽然动辄杀义父大哥，但黑锅也都是自己背着啊……</p><p> 斟酌了片刻后，高长江才答道：“那边堂主善意也不好过于违逆，坐馆不妨领受一个副堂主，独在</p> ', ' ')('\n <p>一都坐镇，听调不听宣！”</p><p> 其他手下们纷纷叫道：“坐馆若不愿上位堂主，当个副堂主也不错！总堂若不许，我们就去总堂请愿！”</p><p> 林泰来久久无语，林副……堂主？和林教头一样，似乎也不太吉利？</p><p> “走了！一起吃酒去！”林教授看看天色近黑，华灯初上，到了夜生活时间，便带头起身招呼说。</p><p> 虽然凭本事忽悠来的三百银子，大都计划用来买通县试和府试。</p><p> 但林坐馆也明白，现在凝聚手下人心的最佳时刻，今晚这顿必须要安排。</p><p> 次日，宿醉醒来的林教授，带着残存的酒气和脂粉气，从纱帐里爬出来。</p><p> 然后他带着块破烂牌匾，又一次前往县衙，括号吴县县衙。</p><p> 新入伙的高长江暗叹，坐馆只拿受不受堂主之位这个问题来考验自己，但却不问今天去县衙的事情。</p><p> 这说明，坐馆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，自己想在社团里真正坐稳，还任重而道远啊。</p><p> 不对，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在社团坐稳？原本不是想着，先忽悠几天，等坐馆麻痹大意后再跑路吗？</p><p> 难道年过三十的自己也有一颗叛逆的心，被坐馆的特立独行气质吸引了？</p><p> 却说林教授进了城，来到吴县县衙，那真是“道路以目”。</p><p> 有诗云：行者见教授，下担捋髭须。少年见教授，脱帽立踟蹰。衙役忘其务，小吏忘其书。来归相怨怒，不敢怪教头。</p><p> 县衙东院不同寻常的静悄悄，连县丞二老爷都不在判事厅里，只有章粮书在粮科公房坐着。</p><p> 满身酒气和脂粉气的林泰来提着破烂牌匾，走进了粮科公房，又故作诧异的问道：“今日人都去哪里了？怎么连二老爷都不在厅上？”</p><p> 章粮书咬牙切齿的说：“托你的福，连二老爷都称病不出了，你现在有何感想？”</p><p> 县衙钱粮系统里，能躲事的都躲了，唯独他这个林书手直属上司躲不了。</p><p> 倒也不是别人怕事，主要是官场中人有个特性，习惯于按照惯例处理问题，这样出错概率最低。</p><p> 但如果遇到没有前例可循、而且非常怪异的问题，一般就先躲为敬，暗地里观察明白后，再做出决定。</p><p> 听到章粮书的问话后，林泰来的神情突然变得沉郁起来，语音低沉的说：“在下的感想就是，我离死不远矣！</p><p> 像我们这样的游侠儿，也就能在乱世蹦跶几下，而在太平年月里，游侠名声越大越难得善终，譬如汉武时之郭解也！</p><p> 而我林泰来现在的处境，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，随时会凋谢在这万历盛世，成为时代阴影里的一滴眼泪啊。”</p><p> 这都什么跟什么？章粮书听得一愣一愣的，应该说你林泰来清醒呢，还是过于清醒呢？</p><p> 但你要是这么清醒，又怎么会去长洲县县衙开打？</p><p> 林泰来感慨完自身的悲凉命运后，紧接着又说：“所以我更加需要功名了，有功名傍身才是根本上的保命之道。</p><p> 目前看来，章先生您若不帮忙走出这第一步，我未来必定活不成啊。</p><p> 对了，不如您说个一口价，到底多少钱能包办县试加府试？不然这次事情就不好解决啊。”</p><p> 章粮书明白了，难怪安乐堂的陆堂主昨晚派人来传话，说不想当堂主了，情愿让给林泰来。</p><p> 因为陆堂主真心感到，根本控制不住行事匪夷所思的林泰来！</p><p> 但现在他也发现，可能连他也控制不住林泰来！当初不知道是低估了林泰来，还是高估了他自己。</p><p> 想到这里，脾气本就不好的章粮书忍不住暴躁起来，怒喝道：“你想怎样就怎样？不然这个粮书给你做，得不得？”</p><p> 林教授下意识的答话说：“好啊！”</p><p> 章粮书：“……”</p><p> 要是踏马的再年轻二十岁，早就直接用殴打来教训了！让你林某人知道，什么叫飞砚摘笔皆可伤人！</p><p> 重新调理好心情后，章粮书也摆烂躺平了，“你自己说吧，下面该怎么办？”</p><p> ------------</p><p> 看了个寂寞</p><p> 铁拳金鞭林教授大战长洲县衙役的事件已然过去两天，时间就进入了三月份，热度依然不减。</p><p> 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月份，正是仕女游春的最好季节，各种名流集会的高峰期即将到来。</p><p> 执掌文坛数十年的老盟主王世贞即将驾临苏州城这个消息，更是让苏州士人们对今年的春季充满了期待感。</p><p> 但在三月的第一天，称得上全城焦点的事情只有一件，那就是苏州城两大知县碰面谈判这件事。</p><p> 在饮马桥中间，划出了一道醒目的白线，两位知县就要隔着这道白线谈判。</p><p> 这并不是矫情或者事儿多，而是不得已为之。</p><p> 大明官员自由度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高，尤其是守土有责的地方官。</p><p> 在任知县是严格禁止擅出县境的，一旦出了县境，立刻就被视为失职。</p><p> 但两个同在</p> ', ' ')('\n <p>苏州城的知县，又不可能隔着街道或者河道，互相扯着嗓门喊着对话，那也太有失官体了。</p><p> 所以最佳选择就是选择一个界桥，在桥上会面，方便近距离对话。</p><p> 但又为了明确县界，防止双方过于激动不小心越界，这才又象征性的在桥上画了一道醒目白线。</p><p> 两位知县各在白线一边，就可以安全的面对面友好交流。</p><p> 不过拱形的桥面空间有限，导致两位知县又不可能像日常那样前呼后拥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