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姜予安看着那只正在颤动的红隼，它的大脑已经被挖走大半，人类的脑组织被移植进去，那个生物人的意识并不清醒。<br />\n一些强大的污染源会有伴生境域，比如姜明渡，直接带着他们的意识进去了过去的实验室。现在也是相同的情况，这次的污染源更加强大，不知道“祂”的意识潜藏在哪里。<br />\n是这个红隼与人类大脑的结合物？<br />\n还是那些关在试管里抽血的生物人？<br />\n或者是作为实验材料、一切源头的红隼？<br />\n【研究员】拿出了一颗漂亮的血色宝石，小心翼翼将宝石镶嵌在红隼心脏之中，姜予安作为助手，递交手术器具，辅助缝合。<br />\n“红隼宝石中富含强烈的生命能量，应该能让实验体活下来，你来观察它的后续状态，我去厂区看看。”<br />\n正当【研究员】准备离开实验室的时候，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啼鸣，仿佛从远古而来，宏远辽阔，穿透力极强，带着强大的压迫感，令人心神巨震。<br />\n【研究员】下意识抬头，看向声音的来源，是实验材料所在的方向，遥遥看到一片火光。<br />\n同一时刻，姜予安感知了到影子的情绪，它现在很愤怒，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摧毁欲。<br />\n姜予安直接共享影子视角，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，那对红隼夫妇逐渐消失在火光之中，华丽的翎羽已经变成了燃烧的火焰。<br />\n影子在火中起伏，纵使那些火焰伤不了它分毫，却无法止住火势，只能看着红隼夫妇死在火中。<br />\n或者说，火正是因它们而起。<br />\n【研究员】为了加快试验进度，勒令【饲养员】使用催生药剂，让红隼夫妻失去理智，进入繁衍期，生出更多纯血红隼幼鸟。<br />\n红隼是凤属神鸟，宁可自毁，也不愿成为人类的实验品，更不愿让下一代重复它们的命运。<br />\n困在牢笼中时，它们为了另一半，勉强苟活，但强制繁衍已经触碰到了它们的底线，决然选择了自焚。<br />\n影子对红隼夫妇很有好感，它们给影子筑巢，像照顾自己的雏鸟那样，给影子梳理羽毛，在【饲养员】想抽血的时候，试图挡在它面前。<br />\n如果影子真是一只雏鸟，或许它的父母就是这样。它尚且不懂这是什么情绪，那对红隼就在它眼前自焚而死。<br />\n“出去……”<br />\n“飞出去……”<br />\n“离开这里……”<br />\n它们注视着影子，身体化为熊熊燃烧的焰火，径自冲破牢笼，一切束缚它们的仪器都在火光中焚毁消失。<br />\n在选择死亡的同时，它们化身烈火，为剩下的实验材料冲出了一条逃出生天的路。<br />\n在这一刻，它们的血脉真正被提纯，跨越天赋等阶，从红隼变成凤凰。<br />\n影子张开巨大的嘴，想把这些火焰吞到肚子里去，先装起来，再找姜予安，他总会有办法，但是火焰是流动的，只会随着凤凰的意志而跃动。<br />\n影子无法捕捉它们，只有一小团火焰，变成一根漂亮的翎羽，落在它身前，是凤凰尾巴上颜色最绚烂的那一根，一看就非常符合影子的审美。<br />\n影子完全没有得到礼物的满足，只有狂怒。<br />\n点火这种事，姜予安也能点！<br />\n速速把鸟还回来！<br />\n天穹仿佛被血泼染了一遍，烈火带着焚烧一切污秽的决然飞快蔓延，天地之间，一片火海。等火光燃尽之后，片片光羽飞落，带来阵阵生机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那是凤凰一族的涅槃火，凤凰死后，可以涅槃复生，但它们不愿复生，就会回馈天地，滋养万物。<br />\n“这就是上古神话中的凤凰啊……”<br />\n【研究员】看着燃烧的凤凰火，眼神无比狂热，那是任何火焰都无法比拟的悲壮与绚丽。<br />\n原本因为地磁风暴黯淡的天际，卷起大片大片的流金色云彩，那火焰好像要烧破穹顶，一直以来，笼罩在药厂上方的厚重铁顶已经被融穿，铁水四处流淌。<br />\n那些挣扎求生的生物人终于看到了容器之外的世界，哪怕他们仍然没有逃出试管，却隔着玻璃，看到了天际燃烧的火云。<br />\n那是生命燃烧的色彩，是他们灰暗生命中，唯一出现的光彩，在这一刻化为信仰，深深镌刻在灵魂里。<br />\n或者上古先民也曾见过这样美丽绚烂的神鸟，那一瞬间的尊崇与震撼，遗留在基因之中，在此刻又被唤醒，变成滚烫的慰藉。<br />\n不止是精神上的慰藉，零星的火光落在试管壁上，坚不可摧的玻璃裂开缝隙，稍一撞击，试管破碎，清脆的碎裂声像雏鸟破壳，充满喜悦。<br />\n他们终于脱离了囚笼，肺部打开，第一次呼吸，是灼热的、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。<br />\n“嗬……嗬……”<br />\n他们剧烈呼吸，混着血沫，在死亡之前，真正接触到这个世界，哪怕如此痛苦，仍然喜悦。<br />\n生物人脆弱的生理机能无法支撑他们继续活下去，他们千疮百孔的身体远比试管更脆弱，出生即死亡，这是既定的结局。<br />\n第199章 鲛人50<br />\n凤凰陨落, 天地同悲。<br />\n所有仰望天际的生灵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悲怆。<br />\n凤凰怀着对同伴的怜悯，将生机分散出去，药厂里的实验材料、众多被抽血的生物人……都得到了一点遗泽。<br />\n天地规则早已发生剧变, 凤凰是旧时代的神话生物，这场燃烧, 彻底宣告它的落幕。<br />\n它们本就是红隼死前的最后反扑, 无力将世间诸恶焚毁，只清出了一条逃生的路。<br />\n哪怕再震撼, 不过是一场绚烂的天象奇观。<br />\n等火焰燃尽，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。<br />\n生物人心跳声渐渐迟缓, 逐渐走向终末。<br />\n他们已经看到了牢笼外的天空, 或许应该从容面对死亡, 但他们又如此不甘，想留住天际消散的神鸟, 想在阳光下奔跑，想活下去。<br />\n生命在体内燃烧着，比任何时候都明亮炽热，明明是即将熄灭的柴薪，却不肯黯淡, 不肯熄灭。<br />\n群体共鸣之下，那种迸发的求生欲, 像一点微弱的火星，再次引燃了凤凰的遗泽。<br />\n涅槃，本就是向死而生。<br />\n他们在死亡之中寻求新生, 极度契合涅槃真意, 获得了重生的机会。<br />\n凤凰本会净化污秽, 作为旧世界的遗物, 力量不足，并没有达到清理世界的目的，反而引动了这个世界的清理机制。<br />\n污染源的诞生，与人类活动有关，当世界判定需要清理的时候，就会有“污染源”出现。这一刻，生物人继任遗泽，成为新的污染源。<br />\n从残破的躯壳之中飞出了一群红鸟，它们像燃烧的火焰，又像凝固的血液，飞向药厂众多员工、飞向【研究员】，开始履行清理职责。<br />\n一切身体里流动着血液的生物，都逃不开红鸟的捕杀。它们并非无条件杀人，会随着本能牵引，扩充族群，追根溯源，寻找那些融合过它们血液的人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众所周知，药厂将生物人的血抽出来制作药剂，并且效果颇好。绝大部分流向市场，少部分特供给贵族。<br />\n药厂员工在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，只能靠喝药维持工作能力，几乎无一逃脱，全都被红鸟冲进身体。<br />\n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变成羽毛，尖利的羽管在最脆弱的血管壁里划动，那一瞬间带来的剧烈痛苦，足以让人痛不欲生。<br />\n整个药厂一片混乱，处处都是肢体扭曲的员工，红鸟吸饱血液后，员工变成了干尸，很快就有新的红鸟从空洞的躯壳之中钻出。<br />\n【研究员】为了测试药剂的效果，服用过许多次，血液中同样残留着生物人的气息，被红鸟群锁定。<br />\n但他并不惧怕，反而十分狂热，正在飞速记录这一过程，稀有的污染源诞生了，研究价值难以估量，他要留下足够多的有效信息，供其他复制体研究。<br />\n姜予安站在【研究员】身侧，不必他出手，就有无数红鸟扑进了【研究员】的身体。他的血管涌动着无数羽毛，就连皮肤表面都生出密密麻麻的凸起，内部全是扑腾的红鸟。<br />\n姜予安低头，手术刀一挑，将【研究员】的头骨盖打开，露出里面的脑组织，其中有一大半变成了【融金】。<br />\n【研究员】脸上仍然维持着困惑的表情，他应该做过一些降低痛觉的改造，本身也是实验品之一，只不过比其他生物人耐用一些。<br />\n甚至，与其他生物人不同，【研究员】并不具备真正的人格，没有自我，只有病态的研究狂热，一切只为了服务商教授，连求生欲都没有。<br />\n“你在研究我变成污染源的过程吗？”【研究员】问，“我也很好奇这个过程，变成污染源后，我是否会留有意识？”<br />\n姜予安用手术刀将他脑中那块【融金】挑出，稍后可以尝试读取其中的记忆，现在场面纷乱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。<br />\n失去【融金】之后，【研究员】的大脑瞬间空了一半，他受到极大影响，失去的痛觉开始缓缓回归，作为“人”的意识这才出现，但一片空白。<br />\n每个ai的【脑核】之中都会植入指令，ai完全按照指令行事，【研究员】也是如此，失去指令后，敞开的头盖骨里，只剩一团脑组织。<br />\n因为脑核的存在，脑组织已经萎缩了很多，姜予安微微蹙眉，看起来差不多报废了，僵尸应该都不吃这样的脑子。<br />\n这个脑子也不是完全没用，【研究员】制造出的失败实验品，被移植了生物人大脑的红隼，与其意识连接的设备显示【脑死亡】，但它的身体还存活着。仓促之间的实验，又出了意外，身体能存活完全是因为凤凰涅槃的遗泽。<br />\n抱着废物利用的心态，姜予安将【研究员】的大脑分割出来，重新移植到实验品的颅腔之中。<br />\n按照【研究员】的构想，生物人的大脑，移植到红隼的脑子里，或许可以制造出新的物种。<br />\n姜予安对此抱观望态度，谁说魔修失了道统，这不是满地都是吗？魔修只会用咒术驱使傀儡，这个世界直接用人脑移植。<br />\n他围观过【研究员】的实验过程，速度甚至比【研究员】更快，缝合之后，原本失去意识的红隼忽然颤动，发出一声微弱的鸣叫，缓缓睁开眼睛。<br />\n它本不该在这个时候醒来，移植大脑会有漫长的恢复期，此刻浑身血液发热，近乎沸腾，一个怪物，正在缓缓苏醒。<br />\n它分不清自己是谁，混乱的视角、残缺的记忆，身体、灵魂传来的巨大痛苦，充斥在这样一具扭曲、纤小的躯体里。<br />\n它像一个胀满的气球，在濒临爆炸的边缘，奇怪的能量体在它身体里纠缠，产生了质变。<br />\n这一瞬，它听到了许多声音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，骨骼折断的声音，羽毛生长的声音，低哑痛苦的嘶鸣……无数声音融合，庞大的负面情绪汇聚在一起，在它这里交汇。<br />\n它是生物人，是实验耗材，是高层的工具。<br />\n它是红隼，或是污染源？<br />\n它是罪恶的载体，又是新生的遗泽，一切因果在它身体上交汇融合，它是虚实世界的中心，但它陷入迷茫之中，不知该何去何从。<br />\n“这就是污染源的核心。”<br />\n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。<br />\n姜予安之前的狱友，那个爱织毛衣的老头已经从实验材料区逃了出来，神色严峻，还有些疲惫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老头不知该如何看待姜予安，此时他手中还有一把银白的手术刀，沾染了血迹，有种令人心惊的锋锐感。<br />\n鲛人应该和凤凰一样同属远古神话生命，但是，姜予安给他的感觉远远比凤凰更危险，高智而强大的神话生命，永远令人恐惧。<br />\n“是不是把它打死，我们就能出去？”望星穹咳嗽几声，身体佝偻着，咳出鲜红羽毛。<br />\n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感染的原因，年幼时性命垂危，使用了不少药厂出品的药剂。那些都是生物人体内提取出的血液，现在又用另一种方式返还。<br />\n“试试。”姜予安提起那只研究员版红隼，每个污染源消散的时候会有晶核，这次的污染源是一个群体，也是一个整体，暂时没有找到净化的方法。<br />\n它们是凤凰火的遗泽，又触发了清理机制，在血液、红隼、火焰三种不同的状态之间转化，应该没那么好杀。<br />\n“砰——”望星穹抬手，一枪将红隼爆头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