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医生马上就来，你在里间坐两分钟等一下就好。”姑娘冲他嘱咐道。</p><p> 林深应了一声，坐到了房间里的长凳上，旁边就是紧闭着的检查室的门。</p><p> 他知道他的这个举动可能有些冒险，但不管想多少次，他都还是想来验证一下。</p><p> 捏着体检表的手心微微冒汗，直到听到门被人拉开的声音，他瞬间挺直了后背。</p><p>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，她的目光在林深身上停留了片刻，接着就从白大褂里掏出钥匙打开里面的门，“稍等一下啊，我叫你你再进来。”</p><p> “嗯。”</p><p> 林深吐出一口气，摸了摸胸口，感觉心跳变快了些。</p><p> 他不停地深呼吸，试图平复这种紧张的情绪。</p><p> “行了，进来吧。”</p><p> 没一会儿，女医生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。</p><p> 林深感觉自已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，然后起身走了进去。</p><p> 女医生的目光看向他，摆了摆手然后一指门旁边的凳子和桌子，说道：“外套可以脱了先放在那里，弄好了就来台子上躺着，自已把衣服拉起来啊，哦对了，记得把鞋子脱了再上来。”</p><p> 林深带着忐忑地脱掉了外套，然后到检查床上一躺。</p><p> 他犹豫了一下，轻轻拉起t恤，把胸膛暴露在女医生的面前，一双眼睛紧盯着对方。</p><p> 只见女医生瞥了他一眼，又看了看体检表上的信息，开始往他胸口贴东西。</p><p> “三十岁……换工作啊？还是参加什么考试了？”</p><p> 完好无缺</p><p> 林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，他永远都不会是一个话题的发起者，也不会主动与不熟悉的人进行交流。</p><p> 他总是别人问什么，他答什么，别人不问，他就说什么都不说。</p><p> 只有到了非常必要的时刻，才会主动开口去说出一些自已的想法。</p><p> 以至于他想起来某一年的年会开始前，有身边的女同事评价他，说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，但光是坐在那里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。</p><p> 林深不知道这个评价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，毕竟他当时假装听不见，自然也就没有问。</p><p> 这也是他一直搞不清，为什么18号公寓要选择他成为助理？那鬼地方根本不知道要他站出来，并且主动去主导大方向对他来说究竟有多困难。</p><p> 这样的事情，不应该让更加稳定并且有表达欲望的人来做吗？</p><p> 而眼前这个女医生，分明就是很健谈那种类型，只是看了一下他的年龄，就能以此展开一个话题。</p><p> 林深不想回答，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</p><p> 可是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狭小检查室里，别人问话了，自已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太过于不礼貌。</p><p> 他躺在检查床上，轻轻点了一下头，回答道：“换工作。”</p><p> “是嘛？这个年龄怎么会想着换工作啊？”女医生挑了一下眉毛，把林深的裤脚拉了起来，“手脚自然放平不要动啊，慢慢呼吸，不要紧张。”</p><p> 仪器夹在手腕和脚腕上，有些冰凉。</p><p> 林深深呼吸了一口，努力让自已保持平静。</p><p> 女医生也看不到他胸口的空洞，像对待每一个普通人一样面不改色地做着轻微调整。</p><p> 林深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了，感觉这样迟早会撑不下去，所以想换个环境试一试。”</p><p> 听到这句话，女医生叹了一口气，“也是啊，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，一个二个的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，不过能下定决心去调整你也蛮有勇气的。”</p><p> 勇气？</p><p> 林深弯起嘴角苦笑。</p><p> 勇气完全是被强行逼出来的，根本不是他自已选的，他甚至没有办法把真实的话说出口。</p><p> “还好吧……反正都是为了活下去。”</p><p> 女医生看了他一眼，跟着笑了笑，“好了，保持现在的状态，慢慢地平稳呼吸，一会儿就好。”</p><p> 林深没再出声，只是双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，余光看到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了一些。</p><p> 没有多久，女医生将林深身上的东西全数取下，抽出打印出来的心电图，从左往右扫了一眼，随后在上面签字盖章，递到林深手里。</p><p> “好了，可以了。”</p><p> 医生什么都不说，那就证明什么问题也没有。</p><p> 林深坐起来拉下衣服，接过女医生递过来的心电图和体检表，摸了摸胸口才将外套套了起来。</p><p> 出门之前，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，回头问道：“没……什么问题吗？”</p><p> 女医生有些奇怪地眨眨眼睛，摇了摇头，“能有什么问题啊？没问题还不好吗？你这挺健康的，心电图显示也正常，难道非要没病找病啊？”</p><p> 林深摇头，道了声“谢谢”，离开了检查室。</p><p> 心跳没有问题，前面做的血压检查也没有问题。</p><p> 镜子鬼洞穿他身体的那一下，如果不是他能看到胸口的空洞</p> ', ' ')('\n <p>，还真就像是一场梦一样。</p><p> 可如果他的身体真的完好无损，那镜子里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呢？</p><p> 林深一边想着，一边离开了体检室。</p><p> 门诊大楼里此刻已经挤满了人，他把一切需要展露胸口的检查都做了一遍过来，然后耐着性子等待结果。</p><p> 而最终结果，全都是正常的。</p><p> 他坐在门外的花坛边上，盯着手里刚刚出来的片子，上面映照着他完整的胸腔。</p><p> 不管是内脏还是肋骨，没有过任何受伤的迹象。</p><p> 林深一闭眼，叹了口气，把片子装回袋子里，目光看向进进出出的病人们，心里的感觉很怪。</p><p> 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，自已身上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，怎么可能用寻常手段检查出问题呢？</p><p> 可是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，还是想着不管怎么样要来看一看，尽管这些检查带来的心理安慰可能微乎其微。</p><p> 他还没有办法完全脱离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，毕竟之前三十年都是这样平常地度过的，怎么可能短短不到两个月就让他彻底接受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？</p><p> 林深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做到，但他知道自已做不到。</p><p> 他又不是生下来，就被老天指着鼻子说，你三十岁的时候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，所以你到时候一定要像接受平常生活一样快速地接受它。</p><p> 这种不被常理所接受，又无法向外界诉说的事情，得是怎样的超人才能瞬间就如鱼得水？</p><p> 林深眨了眨眼，他从天没亮就一直折腾到了下午，虽然剩下的自由活动时间不多了，可他也没有什么更想去的地方。</p><p> 收拾一下检查结果，全塞进装片子的袋子里。</p><p> 站起身的瞬间，余光似乎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</p><p> 他一愣，瞪大了眼睛看去，然后脚步下意识地就朝那个方向迈。</p><p> 对方穿着一件长款风衣，双手塞在口袋里，满脸疲倦地在医院大门口走来走去，看上去满腹心事。</p><p> “沈榷？”</p><p> 林深喊出了他的名字。</p><p> 对方闻声一愣，抬起眼来，看向林深的目光有一瞬的陌生，但很快就变成了意外。</p><p> 紧接着，下意识地开口问道：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</p><p> 林深上前两步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，反问道：“这不应该是我问你的话吗？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</p><p> 沈榷的脸色发白，嘴唇有些干燥起皮，比林深先前见他的时候看到去要虚弱不少。</p><p> 穿着一件长风衣站在日光下，风一吹来感觉整个人又瘦了好多。</p><p> 沈榷抓抓头发，吸了一下鼻子，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：“……强制休假。”</p><p> “强制休假？什么意思？”</p><p> 沈榷眨眨眼，扯出一个笑容，“还能什么意思，就字面意思呗。”</p><p> “你们不是很忙吗？”林深上下打量着他，之前心里那些忧虑一下抛到了脑后，“之前你说的病例的事情……”</p><p> 沈榷把两只手伸出口袋，做了一个从竖到横的动作。</p><p> “突然昏倒了呗，强制让我休息几天调整状态，我想回去就拦着我，我也没办法啊。”</p><p> 像你</p><p> 沈榷的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，脸上也几乎没有什么表情。</p><p> 然而林深却是吓得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，瞪着眼睛把他从头到脚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。</p><p> 沈榷似乎想抬手挣脱，却抵不过林深的力量。</p><p> “昏倒了，你居然说得这么轻松？”</p><p> “嗨呀，”沈榷摇摇头，“我自已是医生，我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？”</p><p> 林深皱起眉头，“那如果是知道，但还是勉强自已呢？这跟是不是医生都没关系了。”</p><p> 沈榷张张嘴，想了一下才又说道：“就是过度劳累嘛，然后饮食和睡眠没跟上，一下子眼前一黑就过去了，现在不是好好的吗？”</p><p> 林深狐疑地看着他，“那既然让你强制休息，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？你工作单位不在这儿，你家也不在这儿吧？”</p><p> 被林深这么一说，沈榷表情一僵，把目光移到了一边。</p><p> 林深见状叹了口气，“你不会是……想来看看这边的病人怎么样吧？之前研讨会是在这儿开的，你……”</p><p> 沈榷听到这里，赶紧投降似的举起两只手。</p><p> “行行行，别说了别说了，让我休息我怎么可能安心休息得了啊？一点进展都没有，更不用说突破了，这种无力感一次两次或许还好，还能想办法慢慢消化，可是重复的次数太多了以后，人是真的会顶不住的啊。”</p><p> 沈榷说话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，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，完全借着林深双手的力量站着。</p><p> “不止是我，其他人也一样，就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我强制休息，我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吗？多一个人……怎么说也多一份分担吧，一想到他们还在没日没夜焦头烂额，我怎么休息？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