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林深的手指扣在人头的左眼眶里，把有些瘪的眼球挤压得更为变形。</p><p> 而吸引了顾十远的目光，还有林深的再次观察的。</p><p> 是人头的右眼。</p><p> 一个在付夫人的小楼看到过的铜铃铛，严丝合缝地卡在口眼眶里。</p><p> 这个铜铃铛里面也有一个铜制的铎舌，随着林深的动作轻轻摇晃，然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</p><p> 他跟顾十远对视了一眼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</p><p> 把人头往地上一放，两个人都蹲在了细竹丛的遮掩之下。</p><p> 人头颈部断裂，因为血肉腐烂的原因，颈椎似乎已经掉在里面了，只留下些许腐肉还挂在周围。</p><p> 顾十远屏住呼吸，满脸嫌弃地凑近观察。</p><p> 随后抬起头来，“这怎么做到的？看铃铛上的这些污渍，感觉不像是死后塞进去的啊。”</p><p> 这话说的林深眼睛都幻痛了起来，他的手上不断滴着腐败的液体，将就用这只手不断检查。</p><p> “如果这个铜铃铛，跟付夫人的那些是同样的作用的话……”</p><p> 林深沿着人头的表面，一寸一寸摸索，“假设这个人是自已主动把铃铛塞到眼睛里，那么想要保护什么？至少明显没有保护到自已。”</p><p> “可能藏在嘴巴里？”顾十远不太确定地说道，“我也只是在记录里看到过这样的东西，现实可没见过，也搞不清楚到底具体作用是什么样的。”</p><p> 林深没说话，慢慢向下摸。</p><p> 他感觉自已此刻似乎有些麻木了，不是不害怕那种麻木，是害怕和恶心到达了一定的阈值之后，大脑似乎没有在正常工作了。</p><p> 摸到两排紧闭着的牙齿时，他忍不住“咦”了一声。</p><p> 顾十远立刻眨眨眼睛，紧盯着他看。</p><p> “太……”</p><p> 林深尝试着用单手掰开人头的下颌，但它却意外地牢固。</p><p> 这是本不该发生在一个腐烂到这种程度的人头上的事，负责支撑和拉扯的肌肉与筋腱不剩多少了，不应该会打不开的。</p><p> 林深顿了一下，把人头侧过来，又尝试着拉扯了几下，还是一动不动。</p><p> 这下他不得不两只手一起上了。</p><p> 也顾不得脏不脏恶不恶心，左右手同时朝两个方向用力，依旧是不动如山。</p><p> “你说的还真有可能是对的。”林深喃喃说了一句。</p><p> “那这……”顾十远也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办，“那抠一下铃铛试试？”</p><p> 说做就做。</p><p> 都到了这个份上，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。</p><p> 林深二话不说转换了目标，一只手抠着左眼眶按住脑袋，心里不断默念着“莫怪莫怪”，用手死死扣住铜铃铛的外缘。</p><p> 用力一拔。</p><p> 就听“啵”的一声，铃铛就这个被从右眼眶里给拔了出来。</p><p> 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从眼眶中冲了出来，两人同时脸色一白，撇过头去开始干呕了起来。</p><p> 但也是同时，人头像是泄了气，嘴巴一松，两排牙齿就那么打开了。</p><p> 林深和顾十远对视了一眼。</p><p> 只见顾十远往后退了一步，抬了抬手，又捂住嘴巴把目光移向一旁。</p><p> 林深只能屏住呼吸，朝人头的嘴巴里看去。</p><p> 有东西。</p><p> 里面有一块在夜色下微微反光的东西，它的边缘不规则，还有些尖锐。</p><p> 他的手抬起来顿了一下，然后慢慢伸了进去。</p><p> 小心翼翼地捏住一角，把它从人头的嘴里抽了出来。</p><p> 那是一块镜子碎片。</p><p> 林深很难想象它是怎么被塞进一个人的嘴里的，这样的锋利程度和大小，不划伤口腔是绝对不可能的。</p><p> “怎么会在嘴里藏这种东西？”</p><p> 顾十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，他摸着自已的嘴巴，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疼痛。</p><p> 林深同样也不理解，也不能判断这究竟是本人所为，还是他人强迫。</p><p> 但至少它用这种方法藏在一个人的嘴巴里，肯定是有什么用处的。</p><p> 就在两人起身，准备往小楼的方向走时。</p><p> 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长褂的身影从远处一闪而过，去往的方向正是后厨。</p><p> “杨进汝？”</p><p> 林深顿住了脚步。</p><p> 顾十远当然也注意到了。</p><p> 这个宅子里他们见过的人，只有杨进汝穿着有长长衣摆的褂子，其他下人都是短褂。</p><p> “他这时候去后厨干什么？”</p><p> 【0301】后厨</p><p> “该不会是察觉到了孟严他们躲在那边了吧？”</p><p> 顾十远快速贴近拱门边缘，露出一只眼睛朝外观察。</p><p> 只见杨进汝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影的掩映之下，他立刻回过头，正好看到林深将人头费劲地送回了细竹丛里，然后将铜铃铛往旁边一放。</p><p> “跟上去看看。”</p><p> 林深只说了这样一句话，低头看了看自已沾满血污又散</p> ', ' ')('\n <p>发着异样臭味的双手，将人头嘴巴里那块异常干净的镜子碎片勉强塞进裤子口袋，就跑了出去。</p><p> 顾十远赶紧跟上他的步伐。</p><p> 两个人猫着腰飞快从莲花池上穿过。</p><p> 等来到鲤鱼池附近的时候，林深直接把两只手往池水里一伸，胡乱地清洗了一把，又立刻往后厨的方向小跑。</p><p> 顾十远看得目瞪口呆，伸出手指指池子，又看看林深，没说出话来。</p><p> 然而不知道是杨进汝走得太快，还是林深他们太慢，等来到还亮着灯的后厨侧窗前的时候，早已经看不见杨进汝的身影了。</p><p> 林深立刻警惕了起来，他挨着墙根蹲下，飞快观察着四周。</p><p> 余光中掩藏在黑夜之下的柴房静悄悄地合着门，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发现的样子。</p><p> 而头顶上的后厨内，此刻还不断传出声音，像是在忙碌着准备什么。</p><p> 咚！</p><p> 咚！</p><p> 咚！</p><p> 一下又一下，是菜刀重重落下敲在砧板上的声音。</p><p> 林深和顾十远对视了一眼，悄无声息地直起一些身子，透过狭窄的窗户缝隙朝里面看去。</p><p> 一个卷着袖子穿短褂的男人，手上正拿着一把厚重的斩骨刀用力地剁着什么。</p><p> 没一会儿他就把刀放到一旁，转身从后面的大台子上拿过来一个大盆，将在砧板上斩断的骨头全数倒了进去。</p><p> 一个圆润粗大的骨关节就这样在林深眼前滑过，他一个激灵，下意识地抓住了顾十远的手臂。</p><p> 顾十远猛地看了他一眼，也不敢出声。</p><p> 紧接着下人弯下身，鼓捣了好一会儿之后，才又双手抓着什么东西重新站起身，把其放在砧板上，换了另一把刀身细长一些的菜刀，开始细细地剔了起来。</p><p> 窗外的两人几乎是同时用手捂住了嘴巴，那下人拿起来的，分明是一条剥掉了皮的人类小腿。</p><p> 虽然没有脚掌的部分，但是人类的腿骨相比家畜的更直更长，只要稍微有些生活经验的人，即使不能立刻辨认出是否是人骨，也能察觉得到那肯定不是猪牛羊一类的骨头。</p><p> 而那个下人，就像是在处理普通食材一样，小心翼翼地将小腿上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，剥离血管筋腱，剔除不是太多的脂肪。</p><p> 随后将这些腿肉切成大块，丢进另一个盆里。</p><p> 之后再次拿起斩骨刀，又开始咚咚咚地砍了起来。</p><p> 顾十远的脸色煞白，几次忍不住移开视线。</p><p> 而林深可能是刚才捞人头的时候搞得大脑短路了，虽然也觉得难受，但还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。</p><p> 一直到一道破碎的身影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厨摆放食材的里屋门口。</p><p> 林深冷汗顿时滑了下来，他一把拽住顾十远的手，直接在墙角下藏了起来。</p><p> 顾十远刚向林深投来疑惑的目光，谁知一抬眼，竟看到后厨内灯光的映照之下，一个人头飘然而至，来到了正在砍骨头的下人身后。</p><p>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，看看林深，又看看窗口，似乎在拼命表示什么。</p><p> 林深在嘴边比了一个“嘘”的姿势，无声地摇了摇头。</p><p> 是它。</p><p> 林深可以百分之百确定，他昨夜在那间小屋子里见到的就是这个东西。</p><p> 那张脸他记得可太清楚了，根本不可能忘掉。</p><p> “还能撑多久？”</p><p> 屋里忽地飘出来杨进汝的声音，两人顿时一动也不敢动。</p><p> 斩骨刀的声音停了下来，“菜园子里倒还是有不少，只是新的长不出来了，肉本来是不够的，不过今天有了新货算是补上了。”</p><p> 杨进汝的声音沉默了一下，“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。”</p><p> 下人似乎也思考了一会儿，才回答道：“……应该也撑不了多久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