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陛下和太子都重生了 第2节
('她越是沉默，新帝便越是不甘，他越是不甘，便越要折磨她，她便越发沉默。<br />\n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，他原先明明不是这样的人。<br />\n也许她就该死在圣旨下达那夜。<br />\n距离先帝驾崩，现已过去了一年有余。<br />\n她沉疴缠身，今年秋天更是大病了一场，险些丧命。新换的宫人们忠实地执行着医嘱，每当她凌晨惊醒时，便会过来服侍她喝下安神的汤药，让她再多睡一会儿。<br />\n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现在才醒。<br />\n楼雪萤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，直到外面的天越来越白、越来越亮，她终于躺不住了，撑着床褥，慢慢地坐起了身。<br />\n外间守夜的宫人听到动静，举着油灯匆匆进来，发现她竟然自己起来了，顿时吓白了脸，慌忙来扶她。<br />\n油灯照亮了昏暗的内寝，楼雪莹靠在宫人身上，胸口微微地起伏着，余光瞥见放在角落里的刻漏，不由一怔。<br />\n原来才刚到卯时。她不是醒晚了，反而是醒早了。<br />\n可卯时怎么会有这么亮的天？<br />\n她刚想问问，怎料一启唇便先呛了一口凉气，猛地咳起嗽来。<br />\n宫人慌忙拉起厚厚的绒被往她身上裹，又有几个宫人惊惶地奔了进来，有的检查炭火，有的拉严窗纱，还有的端来温热的安神汤药。<br />\n可她今日却并不想喝，也不想再睡。<br />\n她终于止住了咳嗽，慢慢地说：“帮我穿衣。”<br />\n宫人们面面相觑，摇着头，面露央求，请她喝下安神汤，再休息一会儿。<br />\n她语速缓慢却坚决地重复了一遍：“帮我穿衣。”<br />\n宫人们跪下来，给她磕头。<br />\n这是她身边换的第五批宫人，无一例外，全都是出身乡野的哑女。<br />\n她们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，只会一遍遍地磕头，祈求她的体谅。<br />\n楼雪萤静静地看着她们。<br />\n良久，她终于低下头，喝了药。<br />\n宫人们面露喜色，看着药碗慢慢变空，替她揩了揩脸，又服侍她躺下。<br />\n楼雪萤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。<br />\n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得不像话，这一次宫人们终于没有再阻拦她，动作轻柔而细致地伺候她穿衣洗漱，食用早膳。<br />\n面前摆了一碗党参茯苓粥和一盅鸡丝燕窝，她勉强喝了小半碗粥和几勺燕窝，便再也吃不下。但今日的用量明显比前几日多些，宫人们松了一口气，服侍她吃了几味药，又扶她去梳妆台前梳妆。<br />\n她并没有精力去梳那些繁复的发髻和戴那些沉重的饰物，所谓梳妆，只是宫人们想办法给她晕上一点点腮红，抹上一点点唇脂，让她看起来气色不要那么差罢了。如此，皇帝来看她时，就不会那么生气。<br />\n但皇帝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看她了。<br />\n自从今年秋天那场差点夺去她性命的大病之后，他待她便温和了许多，只每日来她殿中小坐片刻，再也没有折腾过她。<br />\n可她却不领情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后，皇帝问她想要什么，她说想要原来放在自己宫中的那把琴。<br />\n皇帝给她了，可她得到琴之后，却每日都在弹奏先帝谱的那些曲子。<br />\n先帝擅音律，好抚琴，所谱之曲流传宫外，百姓争相排演，宫廷之内，更不必说。<br />\n她自先帝去世后便再也没有抚过琴，如今突然弹奏，分明就是为了与他作对。<br />\n他忍无可忍，与她单方面地大吵一架，摔门而去，自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。<br />\n但皇帝在她这里一向喜怒无常，宫人们不知他哪天会再回来，依旧战战兢兢地服侍着她。<br />\n宫人们拉开窗纱，眩目白光涌入内寝，照得楼雪萤的皮肤像纸一样苍白纤薄，隐隐透出下面淡青色的血管。<br />\n楼雪萤下意识眯眼避了一下。<br />\n等终于适应了来自外面的光线，她缓缓抬起头，才发现，原来外面之所以那么亮，是因为下了雪。<br />\n皇帝虽囚禁了她，但物质上并没有苛待她，她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，连窗格都是用的西域琉璃打造。大片大片的雪花，像鹅毛一样，被风轻轻地推进檐下长廊，贴在她的琉璃窗上，久久不化。<br />\n她轻轻推开宫人伸来的胭脂，扶着桌沿站了起来，然后猛地将窗闩一拨，用力推开了窗户！<br />\n一霎那，寒风卷着雪花侵入温暖的室内，她跌坐回椅子上，连连咳嗽。<br />\n宫人们大惊失色，关窗的关窗，拍背的拍背，取大氅的取大氅。<br />\n楼雪萤一边咳嗽，一边看着那几片雪花落在面前的妆台上，不一会儿便融化成了小小的水滴。<br />\n她裹紧了大氅，轻声道：“我想出去走走。”<br />\n宫人们理所当然地拦住了她。<br />\n楼雪萤试着推了一下面前的人，对方晃了一下，又很快挡在了原地。不仅如此，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不知多少个宫人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，沉默、惶恐而紧张地注视着她。<br />\n她们的身躯挡住了那扇紧闭的朱漆殿门，楼雪萤与她们僵持半晌，终于垂下了眼睛：“那便算了。”<br />\n宫人们如释重负，四散开去，剩下的继续为她梳妆。<br />\n楼雪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<br />\n她已经完全瘦脱了相，简直像个骨架子一样，再如何上妆，也只会像祭祀用的纸人一样滑稽。<br />\n梳完妆，楼雪萤指挥宫人们把一张软榻搬到窗下，榻上褥子垫得厚厚的，靠枕放得高高的，方便她倚在榻上，观赏外面的雪景。<br />\n离窗户太近也会受寒，宫人们其实并不想照做，但今日的楼雪萤不知为何特别固执，她们怕再惹恼她反而又伤了她的身子，便听从了这等小小的要求。<br />\n楼雪萤怀中抱着暖炉，鼻尖贴在窗户上，呼出的淡淡雾气盖住了小小的窗格，又很快消退。<br />\n她今日已经说了太多的话，身体难以适应，很是疲累。<br />\n她歇了一会儿，又让宫人去将那把琴取来。那可是激怒了皇帝的琴，宫人们胆战心惊地取了过来，不知她想干什么。<br />\n她的命令却很简单——把琴砸了。<br />\n抱琴的宫人不明所以，在她的注视下走出了殿门，走到了白雪皑皑的院中，然后正对着她的窗户，高举起手中的琴，用力砸了下去！<br />\n积雪深厚，琴陷在雪里，分毫未损。<br />\n宫人们又开始哐哧哐哧地铲雪，铲出一小片空地来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这一次，琴终于成功砸在了地上。只听一声巨响，百年青桐木的琴身，一刹那四分五裂。七根丝弦齐齐崩断，惊飞了不远处枯枝上栖息的寒鸦。<br />\n连同琴面上镶嵌的松绿宝石，都成了狼藉的碎光，溅入雪堆之中。<br />\n楼雪萤定定地看了片刻，直到砸完琴的宫人露出了惶惑之色，她才终于放松了身躯，缓缓吐出一口气，倚在榻上，合上了双眼。<br />\n黑色的大氅沉沉地压着她，露出一双伶仃凸起的腕骨。双手指尖搭在鎏金的暖炉上，透着微微的青白色，像一对安静的玉器。<br />\n宫人们见她又要休息了，便替她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子，往炭盆中补了点炭，最后拉上窗纱，遮去了耀眼的雪光。<br />\n她的身影暗淡下去。<br />\n过了一会儿，到了女医请脉的时间。<br />\n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将殿门打开一条缝，等女医侧着身子挤进来后，再飞快地关上。女医站在门边，宫人们用熏炉将她身上沾染的寒气彻底烤尽后，她才快步走了进来。<br />\n她打开医箱，在楼雪萤面前跪下，低声道：“微臣替娘娘号脉。”<br />\n楼雪萤却没有动，只是静静地沉睡着。<br />\n“微臣替娘娘号脉。”女医重复了一遍。<br />\n楼雪萤仍是睡着，容颜枯索，神情平和。<br />\n女医头皮一麻，竟擅自伸手，掀开了她身上的薄被和大氅，抓住了她的手腕。<br />\n一霎那，女医面色褪成惨白，跌坐在地。<br />\n“来人，来人——娘娘她——殁了！”<br />\n作者有话说：<br />\n----------------------<br />\n又见面了大家，我开文啦！<br />\n本文共有三个人重生……唯一没重生的是本章没有出场的大将军……<br />\n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！[撒花]<br />\n第2章<br />\n春日气候多变，白日里还晴着，到夜里却忽然下起大雨。<br />\n檐下的廊灯早已被风吹熄，只剩个骨架在左右摇晃，欲掉不掉。雨水顺着瓦壑汇成急流，自飞檐坠落，在石阶上砸出一片嗵嗵的声响。<br />\n沉沉的雷声滚过天际，风势愈烈，雨势愈大，如泼天倒海，漫天漫地。<br />\n楼雪萤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睁开了眼。<br />\n屋中潮闷，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，一边缓缓坐了起来。<br />\n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，看着屋内一片朦胧的黑影，心想，难道这就是人死了之后的光景？<br />\n下一瞬，门口亮起了光。<br />\n一个侍女从外间点着灯走了进来，看到坐在床上的楼雪萤，咦了一声：“小姐，你也被雷吵醒了？奴婢也是被雷吵醒的，怎么都睡不着，便来看看小姐。”<br />\n楼雪萤呆呆地望着她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侍女走到楼雪萤身边，俯下身子照了下她，有点惊讶地说：“呀，小姐，你出了好多汗，奴婢去打点水来擦擦。”<br />\n她放下油灯，刚转过身，却被楼雪萤一把抱住。<br />\n“采菱！”她哽咽着，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落下，“你、你也在这里……我好想你……”<br />\n“小姐，你在说什么呀？”采菱一脸迷茫地转回来，手忙脚乱地抹着她的眼泪，“咱们不是睡前才见过吗？”<br />\n“死了也好……”楼雪萤泣不成声，“我也总算是解脱了……”<br />\n“小姐你胡说什么呢！”采菱大惊失色，一把捂住她的嘴，呸呸呸了几声，“什么死不死的，咱们都活得好好的呢！”<br />\n楼雪萤愣住，未落的眼泪挂在睫毛上，映出破碎的光影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