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喜奶奶一顿，“……当然方便，要不我叫她下来吧？”<br />\n“不用，我正好有话跟她说。”<br />\n……<br />\n卧室门被敲响的时候，夏清晚刚洗完澡，正围着浴巾在吹头发。<br />\n吹风机的低嗡声让那声响显得不真切，她关掉吹风机按钮，细听了一下，又听到一声敲门响，这才匆匆撩了一下头发，“来了。”<br />\n她想当然地以为是叶裴修已经走了，喜奶奶差小萱阿姨来叫她下楼，所以经过窗户的时候，她还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。<br />\n隔着风雨凄迷的夜色，什么都看不清，无从分辨那辆迈巴赫是不是已经开走了。<br />\n打开门，她已经笑着说，“我马上——”<br />\n尾音滞在喉咙里。<br />\n门外站着的是西装革履的叶裴修。<br />\n她脸蛋儿一下爆红，条件反射用手捂住浴巾上缘。<br />\n叶裴修倒是显得很镇静，“……洗了澡？”<br />\n简直是明知故问。<br />\n夏清晚立刻把门一推，虚掩住，只留了条缝，自己则躲在门板这一侧，好半天才发出声音，“……你怎么上来了？”<br />\n“当面跟你道个别。”<br />\n“再见。”<br />\n她马上说，声音轻而快。<br />\n惹得叶裴修自鼻腔轻笑一声，像是觉得她过分可爱。<br />\n“……那我走了。”<br />\n“快走吧。”<br />\n她迫不及待。<br />\n话音落，静等片刻，没听到脚步声，她试探着问，“你走了吗？”<br />\n“没有。”他说，“……让我看你一眼。”<br />\n“不是已经看过了吗？”<br />\n叶裴修不回答。<br />\n他这个人好像有这样一种习惯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，就会沉默，无形中产生一种压迫感。<br />\n一般人哪里架得住他这样沉默的威势？<br />\n夏清晚从门背后探出脑袋来，“可以了吗？”<br />\n那张清水出芙蓉的脸蛋儿，像初春料峭的雨，有一种清澈的沁人心扉的冷感。<br />\n可那躲在门板后的身体，分明氤氲着一蓬一蓬的温热软香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-<br />\n夏清晚站在窗前，眼瞧着大门口亮起两束车灯，光线刺破雨幕，徐徐驶远。<br />\n喜奶奶差小萱阿姨叫她下楼。<br />\n坐下之后，喜奶奶跟她闲聊了几句，随后笑眯眯地问，“今天是怎么会遇到叶先生啊？”<br />\n“在学校，”夏清晚如实说，“我和美珠一起离开图书馆，叶先生正好接美珠去吃饭，顺路送我回来。”<br />\n“美珠？”喜奶奶道，“是叶先生的那个表妹？”<br />\n夏清晚点点头，“他跟您说了？”<br />\n“说了说了，还说这阵子要麻烦你多带着她学习呢。”<br />\n夏清晚微微一顿，低下眼没说话。<br />\n“那，怎么没见那位美珠小姐？”<br />\n喜奶奶理所当然地问。<br />\n“……她临时有事吧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”<br />\n喜奶奶若有所思点点头。过片刻，想起什么似的，叹道，“真没想到，叶先生对咱们家真的这么上心呢。”<br />\n“怎么了？”<br />\n“你不知道，当初啊，你梁奶奶说过，说这个孙儿，是个外热内冷的性格，看起来稳重儒雅风度翩翩，实际上啊，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没几个。”<br />\n喜奶奶说着直感叹，“所以啊，每次他来，我和你奶奶都是百般周到，生怕得罪了他。”<br />\n“也难怪，生在那样贵重的家庭，自然要心狠一点果断一点，要不然，一睁眼就有人求着他办事，怎么忙得过来嘛。”<br />\n夏清晚笑说，“您就别想这些了，好好养病吧。”<br />\n“我这是想着，你奶奶不在家，咱们欠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，怎么还得清呢？”<br />\n恐怕是还不清了。<br />\n夏清晚心里想着，低下眼没说话。<br />\n-<br />\n回到叶园，雨已经停了。<br />\n叶裴修在池塘边楠木交椅上坐着抽了几根烟。雨后空气清新怡人，夜色澄澈如水。<br />\n他心里却有一堵云遮雾绕的青山。<br />\n山中林木深且密，百鸟投林，轰鸣咆哮惊天动地，却又鸦雀无声。<br />\n他摁灭烟，去洗澡。<br />\n脱了衣服来到淋浴间。<br />\n想起她说，在这淋浴间洗澡时曾哭过。<br />\n温热的水哗啦啦浇下，朦胧之中，脑海里全是她打开门的样子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浴巾裹着高挑修长的身体，通体冷白色调，脸上是失措的红晕，长发半湿，肩上还残留着点点水珠。<br />\n沐浴后的温热香软不讲道理地扑过来。<br />\n在此之前，他一直刻意克制着不去想象她的身体。<br />\n此刻，他放任自己去想。<br />\n水流沿着线条分明的肌肉脉络自宽肩脊背流下，也顺着手臂手背的青筋蜿蜒，一如那轰鸣的欲念，在四肢百骸血液里沸腾。<br />\n第21章<br />\n十月国庆假期,夏清晚离京南下去看望奶奶。<br />\n夏惠卿娘家老家在绍平市，一个出过许多文化名人的江南水乡，自然风景和人文风貌都是一绝，正逢长假游客熙攘,下飞机后的夏清晚,在出口处隔着攒动的人头看到了前来接机的表叔。<br />\n表叔是夏惠卿妹妹的独子,今年四十多岁，有一儿一女，夏惠卿在绍平市滞留，即是为他的大女儿补习物理课程。<br />\n“表叔。”<br />\n“清晚，好久不见你了。”<br />\n夏清晚笑着点头,帮着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。<br />\n当初,夏惠卿把夏清晚寄养在绍平市,本来是想搁在他家里，奈何那时事业刚刚起步，家里女儿儿子也都不到五岁，日常已经是鸡飞狗跳,一个头两个大，所以婉拒了夏惠卿的请求，转而帮着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师。<br />\n后来，夏清晚辗转寄宿过三个老师家,姑奶奶和表叔一家逢年过节会把她接来一起吃顿饭。<br />\n现如今几年不见，大家各归各位,日子都渐渐好了起来。<br />\n“姑奶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么？”<br />\n夏清晚问。<br />\n表叔笑说,“是，你姑爷爷走了之后，你姑奶奶觉得一个人住寂寞,正好这儿离你表妹的学校近，索性你表妹上高中之后就也在这儿住了。”<br />\n夏清晚点头说，“那挺好的，听说表妹在补习物理？”<br />\n“老师说她物理方面有天分，”表叔笑说，“这也多亏你奶奶在这儿，正好给她补补，看能不能像你一样考上京大。”<br />\n一路上，闲聊些家长里短，很快到了小区。<br />\n亲戚见面，自然热闹地寒暄了一番。<br />\n夏清晚被安排和表妹住一间卧室。<br />\n晚上，表叔带着表婶和表弟过来，一大家子一起吃了顿晚饭。<br />\n饭后，表叔表婶和表弟离开之后，外出补习的表妹才回到家里来。<br />\n表妹正值青春期，见人不爱说话，有点拘谨。<br />\n姑奶奶开玩笑说，“曼曼，这是你表姐，以前过年一起吃过几次饭的，忘啦？”<br />\n陈语曼扒着饭，眼睛也没抬，小小声说了句，“……记得。”<br />\n到睡觉时候，洗完澡回到卧室，正在看书的陈语曼才跟夏清晚说了第一句话，试探的语气，“姐姐，你好漂亮。”<br />\n夏清晚笑了笑，“你也很漂亮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大约是觉得她随和，不出两天时间，陈语曼已经飞速和她熟悉起来，晚上补习回来，迅速扒几口饭，就要回卧室和夏清晚说悄悄话。<br />\n青春期的女孩，除了学业之外还有很多烦恼，妈妈不在身边，奶奶年纪又大了，平时几乎无人可以倾诉，这两天，每晚陈语曼都要和夏清晚聊到深夜。<br />\n从月经总是侧漏，到学校男生欺负她，到爸爸妈妈偏心弟弟，再到物理竞赛压力多么大，统统倒豆子似的讲给夏清晚听，期间说着说着还哭了好几回。<br />\n夏清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<br />\n敏感动荡的青春期，却孤立无援。<br />\n“姐姐，老师总是说，考上大学就好了，”陈语曼用手背抹了把眼泪，问，“考上大学真的会好吗？”<br />\n夏清晚问，“你想考哪个大学？”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