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庄旬不肯再帮他。</p><p> 他便只能自己想办法。</p><p> 两年，于他而言度日如年的两年。他做了那么多努力，才终于用如今这个身份进入这个地方，得以靠近现在的絮林。</p><p> 当初絮林留给他的信息素已经差不多都用完了。</p><p> 只剩下最后一点，他不肯再用。每每易感期发作，就这么硬熬着。不用药，没有絮林的信息素，他的身体自然一夜又回到先前的状态，可纪槿玹不听他人的劝阻。</p><p> 和那件旧衣服一样，他舍不得。</p><p> 20l的信息素，他支撑了三年。</p><p> 他摘下右手上的白手套。</p><p> 无名指上是一枚雁羽戒指，上面的蓝宝石熠熠生光，一看就知道主人很爱惜，保存得很好。</p><p> 比起戒指，最显眼的是他的手背，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。那是一道刀口的痕迹，因为被利器反复戳刺，伤口痊愈又撕裂，撕裂又痊愈，折腾无数次，留下了增生的伤疤。</p><p> 纪槿玹坐到桌前，小心翼翼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，用一张纸巾垫着，放到桌面上。</p><p> 随即拉开抽屉，取出一把匕首，倒持着，举起，落下，面无表情地戳穿了自己的右手掌。</p><p> 鲜血横流。</p><p> 他扬起嘴角，露出满足的笑意。</p><p> 可两秒后，笑意复又垂落。</p><p> 他拔出匕首，靠到椅背上，将带血的匕首举起，放在眼前。</p><p> 匕首的寒光倒映在他森寒冰冷的双眼上。</p><p> 鲜血滴在他脸颊，顺着皮肤滑落，淹没在他耳畔发丝中。</p><p> 【霂哥。】</p><p> 叫得真亲切。</p><p> 体检报告三天后出来。</p><p> 去拿报告单的时候，絮林不可避免地又遇到了纪槿玹。</p><p> 自从和纪槿玹在医务室不欢而散之后，他尽量都不外出，尽可能地不去任何可能会和纪槿玹撞见的地方。</p><p> 虽然纪槿玹好像和先前有点不一样了，和他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没发什么疯，但絮林不敢赌。</p><p> 他想着，只要熬过这一个多月就行了。</p><p> 他在窗口取好单子，靠在墙边上看。</p><p> 还有一份他们小队众人的信息素检查单，由队长李霂负责去取。絮林就在原地等他来。</p><p> 纸张上投下一道影子，他抬起头。</p><p> 却不是李霂。</p><p> 纪槿玹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，依旧一身白大褂，右手单只白手套，笑着看他：“怎么样，抑制剂用过了吗？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？”</p><p> 絮林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单子，他不答，纪槿玹也不走。几分钟之后，絮林才回：“没有。”</p><p> “那就好。有哪里不适应一定要和我说。”</p><p> 烦人。絮林烦他，纪槿玹不会看不出来，但他就是选择装傻充愣，一直和絮林搭话。</p><p> “不适应也只能适应。”絮林不耐烦地道，“只有人适应药，哪有药适应人。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，药还能为我改吗。”</p><p> 纪槿玹脱口而出：“可以。”</p><p> 一丝犹豫都没有。</p><p> 絮林愣怔着，没反应过来。</p><p> “本就是为你——”纪槿玹的话只说到一半，被远处一阵惊呼打断。</p><p> 絮林和他双双望过去。</p><p> 被人围在中间的是李霂，他一脸错愕地盯着手里的单子。他的旁边围着不少人，都在大呼小叫。</p><p> 尤其是房荣，像是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大新闻。</p><p> 几秒钟，围着李霂的一群人纷纷都看向了絮林。</p><p> 絮林被他们看的一头雾水。</p><p> 房荣大叫：“天哪絮林！你快来看！不得了不得了！”</p><p> 他以为是李霂的体检结果有什么问题，走过去：“怎么了吗？”</p><p> 体检中有一项是专门为ao抽取的信息素做检查，如果有两者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，会在体检单上格外标记。</p><p> “你看！”</p><p> 房荣一脸兴奋地把李霂手里的两张信息素检查单晃到絮林眼前。</p><p> 一张是李霂的名字，一张是絮林的名字。</p><p> 房荣道：“你和队长的信息素，匹配度有93！我的乖乖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匹配度呢！你俩也太有缘分了吧！”</p><p> 这一嗓子，吼得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来。</p><p> 李霂耳朵根涨得通红。</p><p> 絮林脚步骤停。</p><p> 而远处的纪槿玹，愕然睁大了双眼，双手倏地紧握成拳，用力过猛，指骨咔咔作响。</p><p> 白手套上洇出一团血迹。</p><p> 对不起</p><p> 93的高匹配度。</p><p> 一个alpha，一个oga，代表什么不言而喻。</p><p> 李霂被起哄起的一张脸红得能滴血。</p><p> 絮林呆呆地站着，周遭人热情的反应让他有些无所适从。</p><p> 李霂脸皮滚烫，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，直到无意觑见不远处絮林的表情，一愣。几秒后，他挥挥手，对着周围和他打趣的人道</p> ', ' ')('\n <p>：“去去，少打听这些，干你们自己的活去。”</p><p> 李霂忽然敛了笑意，他正色时表情极为严肃，于是不再有人和他打趣，围着他的一群人渐渐散去。</p><p> 人走得差不多了，李霂才走到絮林面前，把他的单子递给了他，轻声道：“他们开玩笑呢，你别当真。”</p><p> 絮林把单子接到手里，没说话。李霂又道：“选择谁都是你的权利。我想要的答案，你可以慢慢考虑，考虑好了再告诉我，不用着急。”</p><p> 絮林听到这里，头愈发低了下去。</p><p> “考虑什么？”</p><p>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。</p><p> 二人看去，纪槿玹双手插兜站在他俩后面，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刚的谈话。</p><p> 他嘴角提着，在笑。</p><p> 可是只要仔细去看，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并未弯起。</p><p> 贸然打断他人的谈话，实在不是个礼貌的行为。</p><p> 何况纪槿玹完全可以说是在偷听。</p><p> 和絮林的私人谈话被听了去，李霂有些不悦，他向来直来直去，便坦然问道：“纪工这是在偷听？”</p><p> “正好走到这里。”纪槿玹镇定自若，“正好听到你们谈话。”</p><p> 他的眼珠滑向絮林的脸，注视着他，道：“好奇而已。”</p><p> 不等李霂开口，絮林便道：“我们的一点私事罢了，不劳纪工费心。”絮林道，“霂哥，走吧。”</p><p> 远远看着絮林和李霂并肩离去的背影，纪槿玹唇角弧度下落，抿直。</p><p> 放在口袋里的手背血流不止，染红了整只手套。</p><p> 入夜。</p><p>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。</p><p> 絮林洗完澡，去军营的小店里买烟，折返回宿舍的路上突然下起了这场雨，为了不让洗好的自己再次淋湿，他便找了个屋檐等雨停。</p><p> 他靠着墙，站在屋檐下，雨水滴答滴答顺着边沿往下落。</p><p> 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，光线昏暗。他仰着头，久久地注视着雨幕，带着泥土腥味的水汽扑面而来。</p><p> 良久，他低下头拆开一支烟叼进嘴里，动作有些急促地去摸自己的裤子口袋。</p><p> “我想要的答案，你可以慢慢考虑。”</p><p> 李霂的这句话不受控制地响在他耳边。</p><p> 絮林在自己两边口袋里摸了又摸，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。</p><p> 抽不了烟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。下意识咬紧牙关，滤嘴上满是咬痕，湿漉一片。</p><p> 咔哒。</p><p> 余光瞥见一缕微弱的火光。</p><p> 扭头一看，屋檐拐角处，亮着一点红色的星火，白雾在空中消散，烟味窜进鼻腔。</p><p> 原来这里不止他一个人。</p><p> 絮林一喜，想也没想走过去：“兄弟，借个……”</p><p> 拐过角，纪槿玹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烟，正睨眼看着他。</p><p> ‘火’字含在嘴里，咕嘟一声吞下了肚子。</p><p> 面面相觑。</p><p> 靠。</p><p> 冤家路窄。怎么又是他。</p><p> 絮林正要后退，纪槿玹哑声道：“会淋湿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絮林停了脚步。</p><p> 纪槿玹抬了手，打火机移向他嘴边的烟。似乎是要帮他点。絮林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近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。</p><p> 咔哒、咔哒。</p><p> 没点上。打火机没有反应。</p><p> 纪槿玹便低下头，凑过来，烟头抵在絮林嘴里那根上，两三秒，絮林嘴里漫上了烟草的味道。</p><p> 香烟点燃，纪槿玹后移，退到一个安全距离。</p><p> 絮林叼着烟，吸了两口。</p><p> 恍恍惚惚的，此情此景，像极了当年的那场雨，回到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桥洞下。</p><p> 雨还在下着。</p><p> 两人默默地抽着烟，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。</p><p> 仿佛他们只是在等这场雨停。</p><p> “我听到了。”纪槿玹手里夹着烟，没有看絮林，声音低沉，“你和那个alpha的匹配度很高。”</p><p> 絮林没理他。</p><p> “他喜欢你，是吧。”</p><p> 不是问句。是肯定。</p><p> 絮林垂下眼睑。</p><p> 知道李霂喜欢他这件事，是在几个月之前。</p><p> 那天，李霂突然找到他，猝不及防和他告了白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