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门关上，里面只留下医生与纪槿玹二人。</p><p> 二十分钟后，房门打开，他俩出来，老医生简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。</p><p> 他走后，絮林好奇问道：“他和你说什么了？”</p><p> 纪槿玹静了半晌，目光落在絮林后颈，须臾，移开目光。</p><p> 他道：“没什么事。”</p><p> 老医生脾气有点怪，但他医术精湛，是个大忙人。以往秦屿每周来一趟，这位老医生却很长时间才来一次。</p><p> 有的时候半个月，有的时候几个月不出现。问就是院里忙病人多。</p><p> 絮林这道坚持治疗下去本应很快就能消除的疤痕，愣是拖长了战线，久久没什么大动静。</p><p> 老医生还不好沟通。</p><p> 他和秦屿说话，秦屿至少会回他一句。</p><p> 他和老医生说话，老医生连嘴皮子都懒得开。</p><p> 日子就这么过了大半年，纪槿玹也忽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，在家待着的时间日渐减少。</p><p> 某一天晚上，他回来时喝得烂醉。</p><p> 这是絮林第一次面对喝醉的纪槿玹，半拖半抱着将他带上楼，照顾他半天，哄上床了，帮他换衣服的时候，纪槿玹伸出双臂猛地紧紧抱住了他。</p><p> 他说了声对不起。</p><p> 絮林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喝醉道歉，就道：“没关系。”</p><p> “我也喝醉过啊。”</p><p> 纪槿玹在喝醉的人里面属于好带的，至少他不会像小胖他们那样稀里哗啦吐一地，也不会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嚎啕大哭。</p><p> 他只是更黏絮林了而已。</p><p> 絮林的头发如今已超过肩胛骨，平时会用皮筋扎起来或盘住，纪槿玹沿着他的后背往上摸，摸到了絮林掩藏在头发下的后颈。</p><p> 他的手指停留在上面的时间过于久。</p><p> “怎么了？”絮林问。</p><p> 纪槿玹一个翻身将他按在床上，一口咬了下来。</p><p> 絮林已经被他咬习惯了，也不动。</p><p> 他听到纪槿玹在说什么，只是声音太小，听不太清楚。</p><p> 他一声声地重复着那些絮林听不到的话。</p><p> 絮林抓住纪槿玹的手，察觉到他在不明显地颤抖。</p><p> 絮林心跳停了瞬息，柔声安抚道：“没事的，没事的。”</p><p> “我永远在这里。”</p><p> -</p><p> 纪槿玹知道纪罔早晚会找他，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沉不住气。</p><p> 他把抑制剂交给庄旬的半年后，纪槿玹被一通电话叫回主宅。</p><p> 书房里，纪罔坐在书桌后，看向眼前这个他已经许多年未见的亲孙子。</p><p> 纪槿玹在他对面坐下。</p><p> 没有丝毫家人见面该有的熟络热情。</p><p> 纪罔虽已年近耄耋，但精神矍铄，头发和衣物都打理得整整齐齐，衰老的皮肤下是依旧立体的五官，掩不住他年轻时干练自信的影子。</p><p> 纪家人骨子里一样的唯利是图，皮相上也总有一些共同的相似点。</p><p> “回来怎么也不去看看纪闳沄。”</p><p> 纪罔闻言，笑道：“一个废物有什么值得看的必要。”</p><p> 纪槿玹早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回答，也不废话：“找我有什么事。”</p><p> “我以为你知道。”</p><p> 纪槿玹弯起嘴角。是，他当然知道。</p><p> 他道：“kw-02被取代不是迟早的吗？”</p><p> “你这么有本事，我相信你可以再研发出一个更厉害的药剂。我拭目以待。”</p><p> 纪槿玹起身离开。</p><p> 纪罔道：“谁说我是为这个。”</p><p> 纪槿玹停下脚步，回头。</p><p> 纪罔说：“我最近和你陈叔吃了个饭，聊了聊。陈家那闺女你小时候应该也见过，和你差不多年纪，是个oga。”</p><p> “前阵子，我拿你俩人的信息素样本做了个检查。”</p><p> “我要恭喜你。”纪罔弯起嘴角，笑道，“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2，我相信你和她一定会有一段完美的婚姻。”</p><p> 空气仿若在霎那间凝滞。</p><p> 纪槿玹皱起眉头，被冒犯似的怒不可遏，压着声音道：“你疯了是不是。”</p><p> 纪罔听了他这毫不客气的话，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，而是不解道：“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，爷爷帮你物色了这么好的一个伴侣，你不该高兴才是？怎么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。”</p><p> “你大哥不中用，为了一个beta自毁前程。”</p><p> 纪罔食指轻叩桌面，越叩越急，似乎很是不齿。</p><p> 他道：“现在，纪家可就你一个子孙了。你该早点成家，为纪家开枝散叶才是正事。”</p><p> 他原形毕露，纪槿玹就也不装了。</p><p> 他扯起嘴角，嗤道：“然后你再用纪家的子孙去喂你的实验数据？”</p><p> 纪罔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下。</p><p> 他看向纪槿玹。</p><p> 纪槿玹：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</p><p> “为纪家开枝散叶，说的冠冕堂皇，</p> ', ' ')('\n <p>这一切不都是你在为你的一己私欲谋私利？”</p><p> 纪罔靠进椅背，笑容愈发深邃。</p><p> “翅膀硬了的你动不了，雏鸟自然任你处置。”</p><p> “——为了主城公众的利益，忍痛献出纪家的血脉，落个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好名声。”</p><p> 纪槿玹道：“多么伟大的纪工。”</p><p> 痴迷科研到疯魔的纪罔，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研发出无人能及不被超越的新药，他在乎的只有这个。</p><p> 这些好名声，不过都是他用来光明正大做人体实验的借口。</p><p> 不会被人诟病，没有后顾之忧。</p><p> “你想都别想。”纪槿玹说。</p><p> 纪罔嘴边的笑容慢慢垂落，唇线抿直。</p><p> 他伸手，将桌上的一摞东西挥在纪槿玹面前。</p><p> 纸片洋洋洒洒落了满地。</p><p> 那是上百张照片。</p><p> 照片上，破败的街道，肮脏泥泞的小路，矮小的篱笆院，还有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人。</p><p> “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有一个beta。”</p><p> 纪槿玹五指倏地紧攥，指骨咔咔作响：“你敢动他试试。”</p><p> “呵。”纪罔见状，冷笑一声。</p><p> 他拿起桌面上仅剩的一张照片，看了会，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讨厌的苍蝇，沉着脸，满脸嫌恶。</p><p> “居然和你大哥一样，”他骂道：“一个两个，没出息的东西。”</p><p> 他用力一甩，那张照片飘着落到纪槿玹脚前，上面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。</p><p> “我没想到他中了一枪还能活着，真是命大的蟑螂。”</p><p> 纪罔说的是照片上这个男人。</p><p> “不过也是意外之喜，知道他是谁吗？”</p><p> 纪罔说：“当年和你大哥纠缠不清的beta，就是他。”</p><p> 纪槿玹一怔。</p><p> 纪闳沄当年为了一个死去的beta自毁腺体昏迷不醒，那个beta的死因他一直没能调查出来。</p><p> 他说：“是你干的。”</p><p> “没错，”纪罔一点不隐瞒，爽快地承认了：“是我。”</p><p> “你大哥为了他想要脱离纪家远走高飞，那怎么行呢？”纪罔说得理所当然，“优质的alpha就该和优质的oga在一起，这样才会生育出优质的子孙。”</p><p> “和一个beta搞在一起算怎么回事？”</p><p> “我只是没想到，你大哥这么不争气。为了个beta毁去他珍贵的腺体，简直没有脑子。”</p><p> 纪槿玹听不下去了，和纪罔同处一室都让他觉得恶心。</p><p> 纪罔扬起嘴角，审视着纪槿玹的表情，下一秒就说：</p><p> “而他，也正是你身边那个beta的老师。”</p><p> 纪槿玹瞳孔骤缩。</p><p> “我不动你的beta。”</p><p> “但是十三区里意外消失几个人，谁又会在意呢。”</p><p> “据我所知，这些家伙应该是你那个beta最在乎的人了吧。”</p><p> 纪罔笑得愈发愉悦：“你要试试吗？”</p><p> “看看是你的手快，还是我的手快？”</p><p>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</p><p> 絮林在乎他的老师，比在乎他自己要多得多。</p><p> 连毁了容都能保持乐观心态云淡风轻的他，却会为了旁人一句贬低他老师的话就和对方大打出手。</p><p> 如果十三区的那些人真的出了什么事……</p><p> 纪罔太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控制住纪槿玹。</p><p> 小时候是，长大了也是。</p><p> “槿玹，你看，你这不就错了。”纪罔胸有成竹：“翅膀硬了的鸟，我照样能把他翅膀掰碎了扔笼子里。”</p><p> 纪罔起身，一步步踩过满地的照片。</p><p> 他的鞋尖碾过照片上蒲沙的脸：“你听话一点，我保证这些小蟑螂能继续活在那片潮湿的土地上。”</p><p> “但你要是想不自量力做些什么，不小心被我发现了，”纪罔看向他，满眼笑意：“那就别怪我赶尽杀绝。”</p><p> “杀一次，活下来是侥幸。第二次，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。”</p><p> 纪罔擦过他的肩膀走出去。</p><p> “他们的命可都在你手上呢。”</p><p> “该怎么做，你自己选吧。”</p><p> 走出几步远，又想起什么，回头说道：“对了，记得代我向你那个beta问好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