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
('\n <p> “小妹，我求求你你不要睡过?去，好不好。”</p><p> 心魔并无实体，但符鸣向前走动?时，一旦碰触到心魔，属于那人?的繁杂心绪便瞬间涌来。</p><p> 疑问，痛苦，悔恨，背井离乡，亲子失散，阴阳两隔。</p><p> 诉说的无非是这些事，但重?复得多了，总让人?心有戚戚然。</p><p> 纵使是有灵根能修道的修士，照样也?有诸多心魔在此，符鸣也?侧耳去听了一听，他们忧虑的无非也?是寿数生死，和?凡人?没什么两样。</p><p> 天意变幻莫测，人?却?无可奈何，难道仅能寄托于来世，为何世道要这么苦呢？</p><p> 倘若换个?内心较脆弱之人?，恐怕会迷失在这千千万万的疑惑当中。</p><p> 符鸣可以?理解，但并未陷进去，他步履未停，一直朝着人?们跪拜的方向走去。他总是如此，没有何事能绊住他的脚步。</p><p> 他见到了众多熟人?的心魔，他们倒是没有跪着，或站或坐，姿态不一。</p><p> 林含抱着自?己的臂膀，符鸣听见她?嘀咕爹娘走了很久，自?己作为长姐拉扯起来一双弟妹，可惜弟妹也?命薄早死。后来多有照拂，可能是对同样父母离世的符鸣动?了恻隐之心。</p><p> 方小泉方小惠两姊妹挨在一块，上?半身相贴，颇有些报团取暖的意味，他们和?彼此抱怨，喝药后每块骨头都很痛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，但不喝药又没吃的，真是头疼。</p><p> 总爱偷懒的姜杰曾经竟然也是个?积极分子，只是在魔界见仰慕的师兄走火入魔爆体而亡，回来后才陡然颓唐下来。</p><p> 连粗神经乐天派的徐岩都有心魔，剑修历来是天衍宗征战的主力，他的师父与同门也?陆续折于各处，故而他的心魔总在重复翻阅手头信件，回看那些亲朋身死的消息。</p><p> 葫芦道人自散修为保全昆仑山的灵气，不存魂魄于世间，没有心魔在此。</p><p> 符鸣心念微动?，这里会有他自?己和?萧怀远的心魔吗。</p><p> 再?往前，他瞥见一道挺拔背影，颇似萧怀远。当他指尖将要触及肩膀之时，影子却?如雾霭一般散去了。</p><p> 倒是他自?己握刀的心魔倏忽出现在附近，颜色更浅一些，介乎黑白之间。</p><p> 心魔懒洋洋地嚎道：“好想回家，我原价买的3a新?作还一把没玩呢。”</p><p> 符鸣被自?己逗笑，怎么在意的是这种小事，整个?画风都不对了好不好。不过?，他记得那个?系列越做越烂，买它也?只是为了情怀罢了。</p><p> 他是异世来客，又是走运多活了一世，既无执念，也?便无甚刻骨铭心的痛楚。</p><p> 若说现在有何必须要做的事，他想想，大?概是要对师弟负责？</p><p> 细细的红线将他这只漂泊的风筝系在另一人?身上?，也?给他带来了额外?的牵挂。</p><p> 萧怀远分明有心魔，为何他将要碰触到时又散去了，符鸣有点在意这个?。</p><p> 当然，拯救世界也?是很重?要的主线任务。</p><p> “符鸣，到这边来。”</p><p> 远处，纯白世界的尽头，笼罩于此的浓雾缓慢散去，露出一座高破天际的白玉塑像。塑像的上?半张脸离奇毁去，仅剩半个?鼻子和?一张嘴，这便是让众人?膜拜的源头。</p><p> 那张嘴张张合合，嗓音平稳而无甚特点，如同人?人?家中皆有的长辈。</p><p> “为何不过?来，你不想知道答案么。”</p><p> 这是仙，神，佛，还是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？</p><p> 符鸣心生警惕。</p><p> 他掌中登时现出一柄长刀，拖刀逼近。</p><p> 外?界心域，魂魄抽离的符鸣瘫软在“萧怀远”怀中，规矩的“萧怀远”终于卸下伪装，放肆抚过?他的每一寸皮肉，清晰可见。</p><p> 萧怀远本尊选择闭目，眼不见心不烦，耳旁的聒噪杂声偏偏不遂他意。</p><p> 贴心的云大?人?特地为他口述转播：“符鸣既然魂飞别处，此刻也?只能任人?宰割，他衣衫半解，反抗不得，啧啧，那个?冒牌货还真是艳福不浅啊。萧掌门，你怎么看？”</p><p> 他说得绘声绘色，附着法则的霸道魂力却?死守天幕，并不给侵入者任何可乘之机。</p><p> 这让云大?人?非常不悦，照先前的情报看，萧怀远远不如符鸣难对付，他的计划也?并未给对付此人?留出太多余力，如今只能以?攻心为上?。</p><p> “萧掌门，你就不好奇么。分明你未曾参与祭祀，也?并未身死，为何会凭空多出一道幻象呢。”</p><p> 云大?人?的笑容更深：“因为，那是你的心魔啊。”</p><p> 为何符鸣查探不出，因为那本就是萧怀远的一部分，只是偶然占了他的躯壳罢了。</p><p> 萧怀远的神魂终于出现了一瞬的振动?。</p><p> 他最幽暗的念想倘若全然暴露在符鸣面前……</p><p> 一条爬虫似的神魂抓住时机，向天幕那头钻去。</p><p> 与此同时，符鸣做出了一个?非常大?胆的决定。</p><p> 他要鲸吞天下魔气。</p><p> 塑</p> ', ' ')('\n <p>像为说服他皈依吐露了许多信息，既关于魔界，也?关于大?劫。</p><p> 这片空间，便是最初始的魔界。魔界本是独立于三界的无色空间，承载着世人?的忧思?烦虑，如同江河旁的小湖，水满则涨，水褪则降。然而这座蓄水池终于被洪流冲垮，溃堤后冲毁掌管轮回投生的冥界，又倾泻至人?界疆土。</p><p> 妖族绝迹，恶鬼出逃，灵气凋敝，说到底也?是与怨气堆积有关。</p><p> 塑像似笑非笑：“然而世人?之苦无穷无尽，天灾人?祸从未断绝，倒不如永生于此。”</p><p> 符鸣挑眉：“说了这么多，你只是想让我皈依呢，还是想借此控制我呢。”</p><p> “我身上?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，我猜猜，混元噬天录？”</p><p> 塑像不语，符鸣知道自?己猜对了。</p><p> 目前得它控制的不过?是那些皈依天复会的人?，也?便是跪伏的心魔，但若要将天下之人?统统吸纳进来，则需要专门打碎那些心魔并整合为一。</p><p> 打碎了旧世界，那它们会变为什么。</p><p> 新?世界的神。</p><p> 万年前的修真界的确曾有神明现世，上?古八族据传便是神族后裔。</p><p> 根据他在早课上?与萧怀远的讨论结果，符鸣推测那只是更早开启道途的修士而已。</p><p> 不过?，万年后的修真界还需要神明么？</p><p> 也?许，可能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?有责任心的公务员也?说不准。</p><p> 诱导不成，塑像将话?术转为威逼利诱：“见到这魔气海了么，多犹豫一刻，便有千千万万世人?因你而死。功德既无，你也?做不成仙。”</p><p> “但若配合我们，事成之后，我们自?会予你飞升机缘，或让你做执掌三界的诸神，随你心意。”</p><p> 符鸣缓缓抽刀，笑道：“哪那么麻烦，我凭自?己的本事也?能成仙，至于重?塑三界。”</p><p> “我一人?来，也?可以?。”</p><p> 长刀刺破大?地，道道心魔如煎锅上?的猪油般扭曲融化，滚滚魔气朝缺口汇集而来，涌入符鸣的躯体之内。</p><p> 符鸣背后现出与他面目相同的法相，随魔气增长而变得凝实高大?，长到几乎要与塑像平齐。</p><p> 实话?说，吸纳魔气依旧万分痛苦，属于素不相识的人?的怨恨钻入他的四肢百骸，如遭万虫啃噬。</p><p> 他还承受得住。</p><p> 非常玄妙的是，符鸣神识中仿佛多了不少密密麻麻而细小的来客，向他诉苦拷问。</p><p> 为何苦，为何累，为何死，为何不能忘却?烦恼……</p><p> 符鸣只道：“喜乐与哀愁本为一体两面，让你们遗忘过?往，固然不再?痛苦，但也?不会再?有欢乐，难道就是好事么。”</p><p> 他是很认真地要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，要说从系统任务里学到了什么。他大?抵会说，采用一个?浅显的蠢办法来改善现状，要比想出一个?完美却?无法施行的计划来得更好。</p><p> 符鸣将食指放在唇上?示意噤声：“我不会向你们许诺什么万般皆好的将来。”</p><p> “——但我理解你们想要什么，不是极乐，不是永生，是遮风避雨而温暖的小家，不好不差的收成，读书认字，生病有医有药，老来有人?赡养。</p><p> “入道修行也?好，做些小买卖也?罢，养得活一家老小，不必为生死费心。”</p><p> “至于修道之人?，我猜你们大?抵也?不爱杀人?越货，整日把脑袋挂裤腰上?，是也?不是？”</p><p> 心魔皆安静听着，狂躁不安的魔气有所平息，一些影子散去，另一些则留在此处。</p><p> 符鸣拍拍支撑天衍宗杂务的林含的肩，摸了摸方小惠兄妹的脑袋，又给了聊天滔滔不绝的徐岩一肘。</p><p> 识海中最终只余下一道影子。</p><p> 萧怀远。</p><p> 准确的说，是少年时的萧怀远，他不愿走。</p><p> 魔界之外?，萧怀远的心突兀地空跳一拍。</p><p> 想动?手脚的云大?人?已被他制住，自?己的心魔，应当再?如何也?不会舍得伤害师兄，还有什么可担忧的，可是师兄那出了什么问题？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