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
('这样做也有一个坏处，后患无穷。<br />\n齐帝怒而甩袖：“朕说的话，你根本不听是不是？！”<br />\n“好好好，你说王李，朕就跟你论一论王李！”<br />\n“杀王李，就该斩草除根，你家都抄了！又一己之仁放过孺子干什么？你放过他们，可想过未来他们是否会放过你？！”<br />\n“你于他们是抄家杀亲之仇！”<br />\n祁元祚不惧：“三纲五常为士大夫脊骨，只君臣门槛便是他们一辈子不能逾越的鸿沟，孤何惧之有！”<br />\n齐帝训道：“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！”<br />\n“这事，朕不退！”<br />\n祁元祚倏地一笑：“父皇的担忧无非是怕这些人仰仗娘家起势，又对孤怀恨在心，父皇不必有这样的忧虑。”<br />\n“因为不止王李，不止五姓，所有敢把爪子伸到土地、盐铁、矿产、化肥、船妓之上的，孤都不会放过。”<br />\n“奸淫掳掠自居法律至上的败类，孤也会一并清除，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，得按年。”<br />\n“眼下这一步，孤只打算把五大姓摧了，没了五姓，所谓世家就是拔了牙的老虎，慢慢耗死就是。”<br />\n这就是祁元祚的打算。<br />\n齐帝生出无力之感，他红着眼眶句句斥责<br />\n“朕是皇帝，这些事是该朕来处理，朕来决策，你背着朕，一意孤行，擅自决定好一切，甚至不容朕违逆。”<br />\n他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话：<br />\n“豚儿，你我谁父谁子？谁君谁臣？”<br />\n“你可想过朕会担忧，会生气，会恼怒？”<br />\n“你一心扳倒世家，世家究竟哪里惹了你让你片刻等不得？为了斗世家，连你我父子情都不顾了吗？”<br />\n“朕步步退让，在你眼里难道是理所当然，朕想法就是错的，你的想法就是对的，你半点也听不进去朕的意愿吗！”<br />\n齐帝几乎是泪如雨下：<br />\n“朕何尝不知五姓积弊，但牵一发而动全身，朕现在不动，是因为这些人手中有私兵！边关即将起烽火，各地驻军抽调，你此时要他们的命，一旦他们要鱼死网破，朕无兵！护不住你啊！”<br />\n“哪怕你等到秋收呢？”<br />\n秋收时节，匈奴也忙着备粮草，轻易不会开战，到时驻边军会回来。<br />\n齐帝做事求十分稳，他只要调兵，定是围困整个江南的兵力，以绝对胜算清算了他们。<br />\n所以他让豚儿再等等。<br />\n为何非要孤注一掷，险中求胜呢？<br />\n祁元祚轻声笑了，他慢慢的揣起手，隐藏心绪起伏<br />\n“父皇知道船妓吗？船妓的归宿是平浪湖底，她们的尸体养肥了整片湖域的梅鲚鱼。”<br />\n齐帝明显对梅鲚鱼的反应更大，因为梅鲚鱼不能吃了，所以想起了平浪湖沉尸一事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父皇知道走妓吗？濒死的时候拉到大街上叫价，没有尊严的被人为发挥最后价值。”<br />\n文字和言语不足以形容祁元祚亲眼看到的震撼，那一刻他甚至怀疑，这还是人间吗？<br />\n“孤辛辛苦苦，耗尽心血搭起化肥厂，造出来化肥，孤是想利民、救民，可是却有人拿着它作尽让人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以偿赋税的勾当！”<br />\n“地，地，地！”<br />\n“没了地！这么多人怎么活？”<br />\n“奴契，奴契，一纸奴契！千万条性命喂饱了乱葬岗的野狗、秃鹫！”<br />\n祁元祚不想露出无谓的愤怒，却不知他眸光淬火，厌恶之色令人怔然。<br />\n“六年前宋家二十八房案，朝廷为何不详查？”<br />\n“六年前叛贼之事，不是要招安吗？为何会变成通缉领功呢？”<br />\n“还有盐！他们用盐蒸桑拿！用盐化积雪！都不愿意降低价格让因为吃了毒盐而死的人减少一些！”<br />\n“皇家贡品朝廷拨的钱有多少真正到了百姓的口袋？！”<br />\n祁元祚越说越快，声声质问冷的像刀子刮人。<br />\n“孤看不见也就算了，死多少人、都是冷冰冰的数字，孤不会心疼，孤仍然高高在上。”<br />\n“偏偏孤看到了！”<br />\n“一个、两个、上百、上千！”<br />\n“父皇问孤为什么不能再等等，因为我等了六年，孤布局了六年，等的就是今日！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，孤不需要再等！”<br />\n祁元祚知道齐帝根本不在乎什么两姓、五姓，也不在乎什么逾矩逾权。<br />\n他在乎的是儿子不顾及父子情和他对着干，在乎的是祁元祚的安全。<br />\n他们政治上有矛盾，可政治矛盾最终会为骨血退让。<br />\n父皇最在乎的是他！<br />\n“父皇问孤是否不顾及父子情，非也，孤是太顾忌。”<br />\n因为他无法跟齐帝解释江南的事。<br />\n祁元祚上前一步，抓着齐帝的腰带让他低头，齐帝下意识就配合了。<br />\n他的太子踮着脚神色认真，用袖子擦他脸上的泪痕<br />\n齐帝恍然看到了幼年的祁元祚，小小一团，认真的抱着他的头，给他软乎的肚子叹着气为他擦眼泪。<br />\n齐帝眼睛又热了。<br />\n从咿咿呀呀到如今的美才无双，他哪里拒绝过他的要求啊。<br />\n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羁绊，齐帝怎么舍得不如他的意，百般阻挠只是因为他心里不安，他怕自己无能护不住他。<br />\n他看着太子孤峰屹立，看着他脊背如竹节亭亭，看着他胜券在握，好似笃定他会为之妥协，这是他亲手扶起来的自信。<br />\n齐帝又心酸又欣慰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祁元祚为老父亲擦干净眼泪，软了话语<br />\n“父皇，若说孤真有哪里错了，便错在无法坦言告知父皇儿臣的计划，让父皇担忧。”<br />\n祁元祚握着齐帝的手想把草珠子撸下来。<br />\n齐帝缩手不让。<br />\n祁元祚一抖袖子，一串更新鲜颜色更均，大小一致也更圆润的草珠子搭在太子手中。<br />\n“这串旧了也潮了，孤给父皇穿了一串新的。”<br />\n草珠子六年没换过绳子，还泡过水，中间穿线的孔也被齐帝盘大了，有几枚又开裂的迹象。<br />\n该换了。<br />\n齐帝看着新的不挣扎了：“什么时候穿的，朕怎么不知道？”<br />\n祁元祚：“好几个月前，被窝里偷偷穿的，父皇当然不知道。”<br />\n齐帝瞪了一眼，没在追问。<br />\n父子两人情绪平静下来，一问一答，流动着脉脉温情。<br />\n“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？”<br />\n“寒酸，想给父皇更好的，但是父皇什么都有，儿臣什么都没有，只有几个珠子了。”<br />\n齐帝心一酸：“这话朕不爱听。”<br />\n戴上新的，齐帝仔细数了数，不对啊<br />\n“挂出来的，怎么只剩五个了？”<br />\n祁元祚摊开手掌，掌心孤零零一颗<br />\n“孤惹父皇生气，自摘了一个。”<br />\n齐帝嘴硬道：<br />\n“朕没生气。”<br />\n祁元祚收回手，笑笑不答。<br />\n“六年前父皇为孤押注六州，孤为父皇赢下祁连山。”<br />\n“六年后的今日，父皇为孤坐镇苏州，孤为父皇平江南。”<br />\n“父皇就是孤的底气。”<br />\n最后的最后，骄矜的太子殿下抬头询问：<br />\n“父皇皇位都愿意给孤，还有什么不能给的呢？”<br />\n至此，齐帝落败。<br />\n第204章 风起<br />\n齐帝性格疑人不用，用人不疑，既然下定决心由太子去做，他便不会再插手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父子两个相亲相爱的吃完午饭，各自小歇，齐帝将手腕上的草珠子取下来，在光线充足的地方，一个一个看的仔细。<br />\n圆润无瑕，没一点儿木屑，穿线链接处也做的圆润。<br />\n旧的那串在一旁放着，两串对比，新的比旧的好看一大截。<br />\n“找个盒子，小心收起来。”<br />\n壮公公心里想着事，反应慢了半拍。<br />\n他小心将旧串珠请下去，这才刚转身，便察觉串珠有异，壮公公定睛一瞧，可不得了。<br />\n珠线已断，珠子脱出！<br />\n眼瞧冷汗冒了一脑门，壮公公用了这辈子最强的应对能力<br />\n回过身啪嗒一跪。<br />\n他哭丧着脸，懊恼又难过：“陛下，奴才手贱，忍不住偷盘了两下，劲儿用大了……”<br />\n他小心翼翼的把断裂的串珠托于头顶。<br />\n齐帝一个起身，看着断裂的线，哐哐踹了两脚。<br />\n“狗奴才！”<br />\n齐帝现在心情好，肥公公在齐帝心里有几分情面，壮公公是肥公公的徒弟，算半个儿子，齐帝没想要他的命。<br />\n“滚出去！二十板子。”<br />\n壮公公那叫一个诚心悔过：“奴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，这珠子对陛下和殿下来说意义独特，奴才帮陛下重新串起来，去与殿下请罪，绝不让殿下误会了陛下！”<br />\n齐帝来回走动：“把珠子放好，自己去挨板子，不准告诉太子。”<br />\n壮公公立刻应下，自去请了板子。<br />\n出了宫殿，壮公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。<br />\n他看着手中断裂的串珠，心里庆幸无比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