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
('沈意喜上眉梢：“既然你诚心求我了，那本少爷就大发慈悲，同意了。”<br />\n凌当归嗤笑一声，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沈大少爷。<br />\n沈意还叫嚷：“你都去了哪啊？有什么好玩的？让你多给我捎点书信和好吃好玩的过来，结果一年你就捎了一封，简直忘恩负义白眼狼！”<br />\n凌当归微顿，靴子踩在雪里。<br />\n他出去了一年，走了好多的路，见了好多的风景。<br />\n清都、弘都、陈郡、雾州、雁州……<br />\n这些曾经属于宜国的地方，曾经饱受战火天灾摧残的土地，从永宁元年，到永年八年，逐渐恢复了生机，山清水秀，人变得平和。<br />\n凌当归真切地感受到，那个乱世已经过去了。<br />\n年轻的帝王励精图治，爱民如子。他奉行休养生息，减轻赋税，鼓励农桑。严厉剿匪，使街道夜无盗贼，百姓和乐，海晏河清。如今正是相安无事，一切蒸蒸日上。<br />\n当下的百姓或许不知，可凌当归知道，这是盛世来临前的景象。<br />\n原书中的，一个伟大的盛世。<br />\n他用自己的脚步，似乎描画出了坐在庙堂上的帝王。<br />\n凌当归笑了笑，迎着风雪，掀开帘子入内。<br />\n给老师傅赔罪，送了贺礼，老师傅更高兴了。凌当归陪了好几杯酒，喜庆话一句接一句的。他本就模样漂亮，喝了酒后更显得气色红润，惯会说话，甜得很，把老师傅笑得合不拢嘴。<br />\n人好看，阔气，能说会道，又会武功，虽父母双亡，却也有沈府作为后盾。<br />\n席上有些邻里人家，有相中的，暗暗找媒婆想要牵绳。<br />\n沈意看在眼里，嗤之以鼻：“姑娘家都喜欢他这种轻浮样的吗？”<br />\n眼见凌当归委婉拒绝了对方的邀约。<br />\n沈意翻了个白眼：“姓凌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，眼高于顶，到底能看上谁。”<br />\n宴席后，凌当归在院子里透气。<br />\n沈意的话还在耳边，他扯出了脖子里的吊坠。<br />\n第189章 风雪<br />\n年后，凌当归放纵地睡了个大懒觉，日上三竿了才起床，收拾一下，悠哉悠哉地去开门。<br />\n门刚被打开一个小口，一道外力就撞了过来，<br />\n“你怎么回事啊竟然才开！本少爷都敲了半天的门了，手都敲红了！”沈意面容狰狞，气鼓鼓地伸着自己的右手，“你看你看！”<br />\n凌当归轻飘飘地扫了一眼，敷衍地“嗯嗯”两声，走路做派一副吊儿郎当样，“我又没求你敲门，没人应你不会不敲？”<br />\n“你你你……”<br />\n沈意真想立刻把他爹他娘他哥他姐从沈府揪过来，让他们睁开眼睛看看清楚，这才是！凌当归的真面目！狂放！刻薄！讨厌！才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装乖巧！<br />\n今天天气不错，阳光晴媚。<br />\n凌当归伸了个懒腰，睡饱了觉，真是神清气爽，看沈意也顺眼了不少，“你跟我说的那个章老四的事情……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沈意拍手道：“对对对，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！我想过了，此事还就非你不可，这章老四来珀州的时候，刚好你走了，他压根就不认识你。”<br />\n章老四一年前来的，据说是在外面犯了事，来珀州避避风头。<br />\n要不说沈意是个奇才呢，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头，也不知怎地，两个人就结上梁子了，但凡碰见必要争吵。因沈意脑子转不过弯，敌不过狡诈的老头，几次被碰瓷，不讨巧还倒贴了银两，这口气，他一直咽不下去。<br />\n凌当归去后院捡了些柴火，准备烧点水洗了个澡，昨天在沈府陪老爷子赌钱，又喝了很多酒，现在身上还一股酒味，一边忙活着一边说：“我想想啊……你说他这个人比较爱算命是吧？”<br />\n沈意跟在凌当归后面，疯狂点头：“没错，老头鬼得很，我观察他一个月了，看见路边有算命摊子就走不动道。”<br />\n凌当归抱着柴，盯着他：“……”<br />\n沈意很是激动：“怎么样？想到对策了吗！”<br />\n“没有。”<br />\n沈意泄气，在后面闹着：“你快想啊快想啊！这个老头我看他不爽很久了，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！”<br />\n凌当归忍无可忍，抬脚一踹，将人踹出门外，然后果断关门。<br />\n“姓凌的！你又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！哼，告诉你，醉晚楼的位子本少爷已经订好了，今夜酉时，你要是敢让本少爷多等，本少爷绝对不会放过你！”<br />\n外面的人叽里咕噜一会，骂骂咧咧地终于走了。<br />\n呼——清净！<br />\n烧开水后，凌当归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，换了一身新衣裳。在院子里简单洒扫，擦擦刀剑，又弄了点吃的，再喂喂鸡鸭狗，小日子过得颇为滋润。<br />\n等差不多到了酉时，他拍拍衣袖，准备去蹭饭。<br />\n今儿是初八，街巷上依旧热闹。<br />\n不过凌当归突然察觉到巡街的官兵好像比往常多了两倍。<br />\n官兵一多，这百姓的热闹也就削减了几分，小孩放鞭炮都变得克制了，只往墙角扔，生怕扔马路上炸到官兵。<br />\n凌当归默默觉着奇怪，不过他也没多想，因为临近傍晚，天色昏黄，又下起了雪。这一下还不小，像狂飞的柳絮，直往脸上拍，他系紧了披风，快步跑向醉晚楼。<br />\n雪越下越大，很快皑皑，屋瓦晶莹。窗台上积了一层雪，冷风吹得雪花飞扬，纷纷坠落，落在街上匆忙的行人身上。<br />\n这阵风来得及，将屋内的烛火吹得摇曳，一闪而灭，书页翻卷。<br />\n佩剑站立的随从即刻去关了窗子，重新燃起灯烛，面带严肃自责，随后躬身道：“属下该死，请陛下饶恕。”<br />\n雅间内，炭火烧得噼里作响。座上的男人并没有回答，垂眸拂去书页上的雪花，本就泛黄的纸张落了个深色的水印，很快又变淡。<br />\n仪景额间出汗。<br />\n这八年里，陆观南的性情变得喜怒无常，阴鸷狠厉，无人可亲近。未听发话，仪景甚至都不敢动一下。<br />\n陆观南小心翼翼地将书合上，只见是“宜都地理志”，他指尖拂过这五个字，眼神冷冽而无波澜，道：“卖书的那个人，还没有消息吗？”<br />\n“回陛下，那人甚是严谨，目前只能确定是珀州人，属下已经与珀州牧打过招呼了，暗中全城搜寻，必有结果。”<br />\n这人狡猾得简直过分。<br />\n通过纸条交易，压根没有露面。买主既不知容貌，也不晓声音，要找到卖家可谓难上加难，在一个月的时间内，从江北数城，到锁定其中的珀州，已是很不容易了。<br />\n他们到了珀州已经七日，七日徒劳无功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陆观南蹙眉。<br />\n仪景当即下跪，惶恐道：“陛下息怒，是属下办事不力！属下愿自领责罚……”<br />\n“行了。”陆观南冷冷地打断，“说这些有什么用？最多三日，三日之内，掘地三尺，朕就要见到那个人。”<br />\n仪景汗流浃背：“是！属下谨遵圣命！属下这就去找珀州牧的陈大人！”<br />\n他不敢迟疑，立马去办事。<br />\n静得发寒的雅间内，亲卫军问：“陛下，是否该传膳？”<br />\n“不必。”<br />\n陆观南看起来很平静，坐在炭火旁，火光映照他的面容愈发冷冽。<br />\n窗外风雪交加，楼下喧闹笑语，人声鼎沸。<br />\n只有这间屋子内，用着最上好的炭火，明明温暖得如同春夏，结果却寒气逼人，死气沉沉的冷寂。<br />\n“外面很热闹？”<br />\n陆观南突然开口。<br />\n随行的亲卫军愣了一下，有些慌乱地应答：“是，陛下。属下方才来的时候，看到他们在喝酒吃饭，还有的在打牌，骰子牌九什么的，毕竟是过年。”<br />\n过年。<br />\n原来过年这么热闹。<br />\n陆观南喝了口茶，入口了才知早已凉透。他只当不察，喝了一口又一口。<br />\n雅间内闷热，陆观南披着鹤氅，出去转转，全当透气。<br />\n醉晚楼是珀州最大的酒楼，底下此时坐满了人，端着菜品的小二麻利地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，还不忘吆喝着好酒好菜。<br />\n陆观南站在三楼，这三楼皆是雅间，这么一相比，冷清了不少。<br />\n他看着楼下，看这里的子民安居富足，和乐融融。<br />\n他在想，若是阿凌也在，必然如他们一般欢欣快乐。<br />\n阿凌……<br />\n八年，他找了八年，如今已经是第九个年头。<br />\n无数次梦醒时分，失魂落魄，亦是肝肠寸断。<br />\n八年，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年轻帝王，夜夜招魂，只盼上天显灵，降下神迹，他甘愿以自己的寿命作为交换。<br />\n一日一日地过去了，希望就像潮水，时起时落。<br />\n珀州，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。<br />\n地理志与誊抄真迹在珀州，乌塔圣女指引的方向也在珀州。那么，阿凌，若你再度夺舍，你会在珀州吗？<br />\n楼下有百种声音，陆观南静静地听着。<br />\n门口迎来送往，因着风雪浓，掌柜特意安了棉布帘子做抵挡，帘子下坠了竹子，一掀一落，竹子碰到门槛，有清脆的声响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