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，愧疚可能会让人痛苦，会让人忍耐，甚至让人失去一切，可是绝不会让人有那样温和耐心的时候。</p><p> 不会让周渡师兄，那么温柔对待穆轻衣。</p><p> 可是或许自从穆轻衣对周渡，对寒烬伸出手开始，他们的命，就不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。</p><p> 穆轻衣救了周渡一命，连累穆家满门。</p><p> 这数条命他欠她的，他永远不可能还。</p><p> 那穆轻衣呢？</p><p> 她是不是那时还不知道满门被灭意味着什么，可是随着她在万象宗长大，她知道自己的一时善心连累了所有人之后，她也不想再见到周渡，也不想再见到寒烬了</p><p> 也许他们根本谁都没有错，但是有这样的纠葛在，从一开始，他们相依为命就错了。</p><p> 穆轻衣没有多说：“走吧。”</p><p> 裘刀忽然出声：“师兄倾心于你。”</p><p> 穆轻衣猛地顿住，她本能想回头，但忍住了，穆轻衣揪着帕子，都快把绢丝都扯断了，还满脑子都是：？？？</p><p> 他忽然说什么？？？</p><p> 虽然她一开始立人设的时候是有半推半就往这边走的意思，但人都走了你现在忽然提是几个意思？要我给他殉情的意思？</p><p> 没绷住，穆轻衣还是回过头。</p><p> 裘刀：“我不求你不怨恨他，师妹，我也不是想求你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。他从不曾开口，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错了。”</p><p> 幼时救命之恩，朝夕相处之情，可是师兄不止背负着周家几十条性命，也背负着穆家那几十条。</p><p> 他怎么可能对她言明呢？</p><p> 之前裘刀不明白，他只以为师兄什么都不求守在穆轻衣身边，只是被穆轻衣用灭门之恨绑住。</p><p> 可是在这情境下，突然提起当年的血海深仇他才明白。</p><p> 师兄早已将生死与情意置之度外。</p><p> 这一世他可以是穆轻衣的师兄，兄长，好友，唯独不可能是她的道侣。</p><p>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了。所以他说，能死在你手里，我心甘情愿。</p><p> 周渡心甘情愿。</p><p> 天道这个狗东西</p><p> 穆轻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。</p><p> 她承认,她本来想过顺水推舟承认，她和马甲关系不清白，她也必须承认一开始,她就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和马甲在一起，这样做什么都不会引来旁人闲话。</p><p> 但是周渡和寒烬现在已经死了。寒烬还被人带走，穆轻衣现在后背还在发毛，其实听到裘刀想说的是这个，已经分不出心神去应付。</p><p> 但她还是问：“所以呢？”</p><p> 所以呢？</p><p> 所以她知道。裘刀死死握着师兄的沧海剑。</p><p> 所有世事的无常,都落在这三个字之上了。</p><p> 甚至，甚至穆轻衣也不是没有想过，和师兄像从前那么要好,可是师兄不是会隐瞒的人,他也不会骗她，说穆家被灭门完全是无妄之灾。</p><p> 穆轻衣很早就知道,她家破人亡,是因为周渡。</p><p> 裘刀有过血海深仇,设身处地站在师兄立场，当然知师兄维持和穆轻衣不远不近的关系有多么不容易。</p><p> 也许他上天入地穷尽山海，为她寻来的灵石法器,也不过是补偿报答她的一个借口。</p><p> 师兄只是想离她再近些，离当年那个穆轻衣再近一点。</p><p> 哪怕她依然记恨着血海深仇,但当他背着她走上山门的时候，她会紧紧攥着他的衣袖，说，兄长去哪里，我就去哪里。</p><p> 兄长啊。</p><p> 他们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此了。</p><p> 裘刀忽然觉得很难过，他低下头没有去看穆轻衣的神色,也再听不见其他人对师兄的指责谩骂了。</p><p> 他只感觉今日的雪如此浩荡，融在下沉的夕阳之中，看起来像是一层层纷飞又沉重的柳絮，压在他脊背上。</p><p> 他在这昏黄的大雪离看见周渡。</p><p> 师兄站在侧峰之上，遥遥望着少宗主峰。</p><p> 他转头对自己说：“师妹叫我，我去去就来。”</p><p> 裘刀多么希望，他之前的猜测甚至都是假的。</p><p> 就当师兄是被当年的恩情绑架成为穆轻衣召之即来，挥之即去的一个木偶。</p><p> 就当周家的世子从来没有坠入过这样的牵绊，他还是光风霁月，公正开明的周渡，是万象门的魁首。</p><p> 师兄也从来没有在死前那样怀着那样的渺茫希望想，如果我当年没有连累穆家被灭门。</p><p> 如果我死后，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穆轻衣，就好了。</p><p> 穆轻衣已经走了，裘刀还站在那里。</p><p> 元清帮本体看着他们，直到夜色环绕，他沉默一瞬，还是双手合十，慢慢地念了一个取暖法诀。</p><p> 裘刀像是回过神来，僵硬地扭头，眉眼清正的佛修平静地注视着他，好像和穆轻衣一样，对这些事没有半点惊讶。</p><p> 他们早就知道，全都知道，只是都无力更改这世间的昆仑。</p><p> 裘刀声音嘶哑：“师兄。”他几乎哽咽</p> ', ' ')('\n <p>：“就从未说出口吗？”</p><p> 他原本以为，是穆轻衣不知，或者不愿，可是想明白之后又觉得何其荒谬。</p><p> 他们那么期盼师兄可以得到的，原来是师兄从未想要去争过的，那那些过去到底算什么？</p><p> 他们自以为穆轻衣和师兄之间情谊深厚，为师兄打抱不平，可是居然忘记他们之间隔着这么深重的血海深仇。</p><p> 他们是相依为命，可是也不能比相依为命再亲近更多了。</p><p> 从穆轻衣知道灭门真相那一刻开始，也许他们就注定分道扬镳了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