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
('“我没在楼上找到你,”他没看埃利奥一眼,直接对彭格列抱怨,“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。”<br />\n彭格列只是笑着把食物分给他,周围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。埃利奥注意到了这一点,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蓝色长发,估计那骚动是他带来的。只是这一眼,蓝色长发就敏锐地盯了回来,接着神色莫名地瞥了一眼彭格列。<br />\n“这是谁?”他问。<br />\n“这是埃利奥史密斯,我的客人。”彭格列神色如常地为他们介绍,“这是‘六道骸’,我重要的朋友。”<br />\n刚刚恶补了意大利和日本文化的埃利奥不由得觉得奇怪,此蓝色长发男子长得就是一副标准意大利人的样子,却有一个不伦不类到像是“宙斯耶稣”这样的日文名字。但他当然没有把这份疑惑诉诸于口,只是对蓝色长发礼貌地点了点头,“您好。”<br />\n“您好。”蓝色长发就客套地回答。他接着又是一转头,语气中的阴阳怪气连埃利奥这个外国人都听得出来,“看起来您又交上新朋友了,‘沢田纲吉’。”<br />\n被直呼了全名的彭格列却是一种埃利奥钦佩无比的不动如山,“承您吉言,‘骸’。”<br />\n尽管如此,他俩的对话中流露出一种认识多年的熟稔,蓝色长发甚至把牛排上的小番茄装饰挑剔地撇给了彭格列,后者也是一点异议也没有地叉走吃了,搞得埃利奥深觉此时自己不该坐在这里。但没过一会儿,蓝色长发就和他搭话了,“您不是黑手党吧?”<br />\n“不是。”埃利奥说,但脸上流露出一种“您怎么看出来的”疑惑。<br />\n“我就说呢,”蓝色长发恍然大悟,“难怪您看起来不认识我!”<br />\n埃利奥就问,“所以您是?”<br />\n“骸,”彭格列咳嗽一声,“你要是闲着没事干,就帮我个忙吧。”<br />\n“你前几天也是这么说的,”被转移注意力的蓝色长发不满地,“还有上个月,上上个月和半年前。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,该死的黑手党?”<br />\n一旁的埃利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但“该死的黑手党”彭格列十世不动如山,甚至仍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态度,“那么,你就休息一个礼拜吧。”<br />\n蓝色长发忽然陷入奇怪的安静,表情诡异地戳起了碟子里死不瞑目的牛排。埃利奥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彭格列,不由得问,“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?”<br />\n“不用,”彭格列则是好脾气地回答,“我们通常不在这儿谈工作。抱歉刚才冷落了您,埃利奥,我正想问呢,您这两天要是有空的话,请允许我带您在周边逛逛。”<br />\n“您亲自吗?”埃利奥说,“还是不必麻烦您了吧,我看您每天都十分忙碌。”<br />\n“说着招待客人,却放手让他独自一人、没有目标地到处探索,”彭格列笑了,“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。”<br />\n“那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,我一点也不习惯走到哪哪有人看我们。”埃利奥说,“您的好意我领了,也请您放心,我不会贸然闯进没什么人的地方闲逛。”<br />\n彭格列一时哑然,蓝色长发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“哎呀,这还真少见。您上一次被人拒绝是什么时候?”但不等埃利奥说话,他就扭过头来,自告奋勇地自荐了,“要不然,让我带您去玩一圈吧。您也听到了,我正好从我们尊敬的首领那里得到一个礼拜的自由活动时间,而且我向您保证,只要我待在您身边,就不会有人敢多看您一眼。”<br />\n真的假的,埃利奥就想,所以他到底是谁啊?<br />\n“而且,”蓝色长发故意说,“我正好能借招待客人的机会报销一些餐费。请您千万不要吝啬给我提供这个公款吃喝的机会。”<br />\n“骸,”彭格列无奈,“我还在这儿呢。”<br />\n“那又怎么啦。”<br />\n他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漂亮,埃利奥也没有再找理由拒绝。六道骸当晚就领他在城堡里逛了一圈,尽职尽责地介绍了这一块那一块区域,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哪儿可以随便逛,哪儿最好别去;到了第二天,六道骸兴致勃勃地开出停车场里最炫酷的一辆宝蓝色法拉利,接着埃利奥到了镇上,参观了诺曼王宫帕拉丁教堂等地。<br />\n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通缉犯,埃利奥都快把这一趟出行真当成是旅游了。但话又说回来,他身边这个货真价实的黑手党倒是一点也不忌惮露脸,只戴了枚墨镜挡挡阳光(埃利奥很怀疑那也是为了耍帅),时不时地还发挥意大利人特色,对女性说一些甜言蜜语;这不,营业员眉开眼笑地递来两个冰激凌,六道骸手里两个巧克力球堆得高高的,简直像比萨斜塔一样危在旦夕。<br />\n“请。”六道骸转手把另一支香草味的冰激凌递给了埃利奥,又笑眯眯地多抽了两张纸币,压在了冰激凌店的前台。<br />\n“好啦,巴勒莫逛得差不多了。”他对着谷歌地图研究了一会儿,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“哦,还有嘉布遣会地下墓穴,只是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……”<br />\n“我很感兴趣。”埃利奥立刻说。<br />\n那可是意大利地下墓穴!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六道骸愣了一下,“那里全是木乃伊。”<br />\n“我很感兴趣。”埃利奥重复了一遍。<br />\n“说实话,”六道骸面露古怪,“那里可能有点可怕哦。”<br />\n“方便的话,请带我去看看吧。”<br />\n六道骸和埃利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,“忘了问了,您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<br />\n第95章<br />\n“哦, ”埃利奥就说,“我是当刺客的。”<br />\n“哦,”六道骸恍然, “很有钱途的工作。”<br />\n“还好还好。”埃利奥不免又问, “所以您是?”<br />\n六道骸扼腕, “您真不知道我是谁啊。”<br />\n埃利奥心里诚实地想, 我只知道您是真的漂亮。<br />\n他们咬着冰激凌, 走在街边商铺夹着马路的人行道里。两旁二楼的窄阳台上摆着一排小小的绿植, 间或有色彩鲜艳的花朵垂下来,也有晾晒的床单迎风飘荡。六道骸长长的蓝色发尾也在这其中一甩一甩地摆动着,像是猫的尾巴。他的语气里流露出强烈的遗憾,“您猜猜看?”<br />\n埃利奥于是从善如流地打量他两眼, 目光礼貌地从六道骸笑吟吟的脸上往旁边移了开去,落到了他单边挂着的那只蓝色耳坠上。它正随着主人的动作叮铃铃地响着,如果不是凑得够近的话, 埃利奥大概不会发现,在那靛青宝石底部嵌着彭格列的徽章。<br />\n“您是‘雾’。”于是埃利奥说。<br />\n六道骸也发现了他在看哪里,叹了口气, “您这是作弊。”<br />\n“反正,您是六道骸。”埃利奥笑了, “彭格列也说了,您是他重要的朋友。我知道这一点就够了。”<br />\n“他重要的朋友多了去了,”六道骸说, “您早晚会发现的。不过,我们还是别聊这个了。您是什么属性?”<br />\n“我很少使用火焰战斗。”埃利奥就说。但他还是配合地举高了冰激凌,给六道骸看他手上戴的一串小戒指。那些都是加拉哈德塞给他的,说是以防万一用得上。有绿色的“雷电”, 也有黄色的“晴”。<br />\n六道骸看了,若有所思,“难怪。”<br />\n“什么难怪?”<br />\n“难怪和您说话总有点喘不上气,”六道骸幽默地说,“原来您是照穿雾气的晴天啊。”<br />\n埃利奥没忍住笑了。事实上,他测出来的“晴”含量极少,只不过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火焰能够用来疗伤,埃利奥才会注意随身携带。但这回事,他当然不会特地向六道骸解释。<br />\n“还有多久到?”埃利奥转移话题问,“地下墓穴晚上不开放吧?”<br />\n“哦,”六道骸模糊地说,“那不碍事。”<br />\n地下墓穴的“营业时间”截至五点半。他们走过去的时候,正好赶上广播请游客离场。但六道骸只是轻轻一挥手,牧师就像是看不见六道骸和埃利奥一样,熟视无睹地将他们放了进去。<br />\n“场面会很恐怖哦。”六道骸轻飘飘地说,语气和“冰激凌要巧克力味的”没什么两样。<br />\n“请相信我,”埃利奥回答,“我对死人比对活人还要熟悉一些。”<br />\n他们相视一笑,默契地装出一副没注意到身后跟踪的样子,并肩就往墓道里走去了。灯一盏一盏地灭了,和着他们慢悠悠的,一踏一踏的脚步声;两排挂着标签的木乃伊在黑暗中无声地耸立着,或高或低,或躺或站,八千枯骨静悄悄,听着活人胆大包天地谈论着死亡。<br />\n“您刚才说过,”六道骸说,“您的工作是杀人。”<br />\n“是的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您能确定每一个被您杀了的人都死了吗?”<br />\n“是的。您为什么这么问?”<br />\n“哦,我只是问问。”六道骸轻快地说,“可您有没有想象过,被您杀了的人爬起来找您这种事?死而复生这种事?”<br />\n埃利奥背后立刻起了一阵冷汗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刺客忽然感到背后阴风阵阵,甚至不由得开始怀疑,他们经过的每一个木乃伊都正卡擦卡嚓地转过脑袋来,定定地瞧着他们。这可比大学宿舍的鬼故事之夜猛多了,埃利奥想,毕竟他们身边是真有八千具尸体,而且他们也是真的杀过人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