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
('等白承奉走了，裘智想了想，起床换好衣服，准备亲自去找朱永贤。<br />\n孙典服看裘智穿的里三层、外三层的，似乎是要出门，忙拦了下来，笑嘻嘻道：二爷这是要去哪啊，您有事就让我去办，您身子刚好，可不能操劳。<br />\n裘智怕自己和朱永贤错过，他回来找不到自己，便和孙典服交代：待会王爷问起，就说我去县丞衙找他了。<br />\n孙典服知道裘智想做什么朱永贤都拦不住，何况是自己，只好苦笑应承：知道了，我这就吩咐人去给您套车。<br />\n裘智又想起一事，叮嘱道：你让人去街上看看，找个会配农作物杀虫药的郎中，或者去医馆问问，把大夫请回府，我有事问他。<br />\n虽然毛大娘不是被砒霜毒死的，但赵阿黄的死因未定，还是要搞清楚杀虫药的药效。<br />\n孙典服闻言，丝毫不敢怠慢，即刻吩咐下人备车，并唤来文勉，陪着裘智一起去县丞衙。<br />\n一行人刚出府门，就遇到了曹慕回。裘智一看到曹慕回，不由心花怒放。<br />\n裘智急于询问齐御史的事，但念及曹慕回连日奔波劳碌，体贴地改口道：你先好好休息，我出去一趟，晚点回来找你。<br />\n曹慕回也是个工作狂，性子又急，要不然不会大年初五就赶回来了。他看裘智的样不像是要出远门，反倒像是要去衙门，于是翻身下马，将马交给了门子，然后窜上裘智的马车。<br />\n曹慕回大大咧咧道：没事，我不累，咱们路上说。<br />\n裘智见他如此热爱工作，也不再矫情，忙问道：齐御史和陈有之间的事搞清楚了吗?<br />\n曹慕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，昂首答道：当然，不然我哪好意思回来啊。<br />\n注1：神经系统疾病定位诊断(第4版)，安德仲著<br />\n第86章 陈大之死<br />\n曹慕回也不卖关子, 毫无保留地讲述起他打听到的事。<br />\n曹慕回虽然只是王府护卫，但曹家在京里颇有声望，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也不少, 稍一打听就找到了那个姓齐的御史。<br />\n当年买下陈有的人名叫齐盛, 官至右佥都御史，这点和陈有供述的完全一致。<br />\n齐盛表面上刚正不阿, 在朝中颇有贤名, 被誉为清流砥柱。然而，他私下待人却十分严苛, 对家中奴仆动辄打骂, 经常有奴仆因受不住责打而逃跑。<br />\n逃跑之人若被齐盛抓住, 轻则私下打罚, 重则送官杖责。<br />\n裘智一直觉得齐盛不是什么善茬, 能把一个十岁孩子的腿给打断了，可见其心狠手辣。偏偏陈有还说他心善, 在齐府过得如何滋润，只是当时没有佐证, 不好反驳。<br />\n曹慕回继续娓娓道来，陈有在齐家干了大概六七年, 实在忍不下去了, 哪怕借钱也要赎身回家。虽然陈有瘸了一条腿, 但正值壮年, 齐盛自是不肯放人。双方僵持之际，陈大找上了门。<br />\n裘智认定陈有是凶手后，总觉得还有解释不清的问题。<br />\n陈有再有城府, 也不可能有医学知识。他如何得知针刺后脑穴位能造成延迟死亡的?而且根据金佑谦的说法, 陈有想从齐家赎身并非易事。裘智怀疑这两件事可能会有些联系。<br />\n如今听曹慕回提起陈大, 裘智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。陈有刻意隐瞒陈大曾到访齐家一事，一直坚称不知父亲的下落。因此裘智怀疑陈大被齐盛害死，而陈有捏住了对方的把柄，才得以脱身。<br />\n至于陈大这些年去了哪，做了些什么，为什么突然去京师找儿子，曹慕回没有打听到。<br />\n他只知陈大到了齐府，见到了陈有，得知儿子被主人虐待，立刻火冒三丈。陈大虽不是个东西，但对儿子还有几分父子之情，便气势汹汹地去找齐盛理论。<br />\n齐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，哪把陈大一介布衣放在眼里，立刻命家仆将陈大打了一顿，赶出了家门。<br />\n哪知两天后，陈有抬着陈大的尸体登门了。陈有跪在齐府门前，哭得好不惨然，一边哭一边嚎：我的爹啊，你死得好惨啊!<br />\n不一会，门口就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，众人指指点点，交头接耳。左邻右舍都知道齐盛的脾气，如今看死了人，以为齐盛打死了他家的仆人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哗啦一声，齐家的大门被打开，老管家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。他弯下腰拽拽陈有的衣袖，似是埋怨、似是哀求：咱们进屋说。<br />\n陈有一把推开老管家的手，捶胸哭道：你们杀了我爹，又要打死我，这是要让我陈家断了香火啊!<br />\n此言一出，四周顿时哗然一片，看向老管家的眼神越发不善，有些好心之人已经准备去报官。<br />\n每年秋决勾审死刑犯，对没有子嗣的犯人都会格外慎重，以免断了犯人的血脉。皇帝尚不忍见百姓绝后，而网开一面，齐盛竟敢让仆人绝户。<br />\n禽兽不如啊。<br />\n没有天理了。<br />\n齐盛一直在门内观察着外边的动静，听府外指责之声不绝于耳，知道事态已难以控制，于是大步流星地走出府门。<br />\n齐盛不是朱永贤，在太庙里都敢动手，他要是敢当街打人，估计真要惊动顺天府了。他压住心中的怒意，冷冷问道：你究竟想怎样?<br />\n齐盛不傻，他明白陈有要是想给他爹讨回公道，大可直接前往顺天府告状，哪用得着跑来自家门口哭诉。<br />\n陈有是一秒都不想在齐家多待了，因此不敢拿大，立刻提出条件：你把卖身契还我，再给我五十两银子，我就给你签结案文书。<br />\n齐盛没到离不开陈有的地步，只是被下人如此要挟，颜面尽失，不免迟疑，不愿轻易同意陈有的要求。<br />\n老管家见状，连忙向主人使眼色，示意他尽快答应，以免夜长梦多。<br />\n齐盛思前想后，问道：你说你父亲是被我命人打死的，有何凭证?<br />\n齐盛一来不愿这般容易地放过陈有，二来人命关天，必须问清楚了。若不是自己的原因，正好顺势澄清。<br />\n老管家见主人无视自己的暗示，依旧和陈有赌气，不禁心中来气，索性插着手站在一旁，不再帮忙了。<br />\n陈有将陈大的尸体翻转过来，指着陈大的后脑道：我前天亲眼看到李三茅用棍子打了我爹的后脑勺，你看这肿了，就是你们打死的。<br />\n齐盛不曾注意那天李三茅是否动手，便吩咐老管家将李三茅叫来当面对质。<br />\n李三茅听老管家说了缘由，当着众人面，支支吾吾地承认：这个。。。我似乎是打了陈大后脑一下。随即跪下连连磕头，高声道：老爷，求您救救我，当时是您下的命啊!<br />\n李三茅其实根本不记得前些天发生了什么，只是恨极了齐盛平日里的苛待，他现在的日子可谓生不如死，倒不如破罐子破摔，只盼能拉着齐盛同归于尽。<br />\n齐盛闻言怒冲天外，脸色铁青，心中暗暗盘算待会如何惩治李三茅，但当务之急是先打发走陈有。<br />\n他怒视着陈有，咬牙切齿道：我还你卖身契，你给我签字结案。<br />\n齐盛强忍着心中万丈怒火，将陈有带入府中，交还了卖身契，又给了银子。<br />\n待陈有签了文书，他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：本朝律例禁止私和人命案。若父亲被人杀害，其子与凶手私了，要杖一百，徒三年(注1)。<br />\n陈有不懂法律，但从齐盛的表情中已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。齐盛恨声道：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，一旦事情败露，谁都别想逃脱干系。<br />\n裘智听完曹慕回的描述，心中暗道：难怪陈有回来倒贴钱也要和解当年的骗钱案子，不然县里的衙役四处搜寻他们父子，万一陈大的死曝光了，他吃不了兜着走。<br />\n曹慕回双眉倒竖，愤慨之情溢于言表：齐盛手里不光这一条人命，从他家里还挖出了另一具骸骨。<br />\n莫非是李三茅的?裘智不假思索，脱口而出。<br />\n曹慕回点了点头：齐盛已经供认不讳，他当年恨李三茅给自己惹事，一怒之下将其活活打死。<br />\n裘智闻言，不禁长叹，问道：那齐盛现在怎么样了?<br />\n提及齐盛，曹慕回一脸鄙夷，愤愤不平道：你不知道这姓齐的有多烦人，原来弹劾过我大哥好几次。我大哥脾气好，反而夸他是忠良之士。谁知他自身不修，还好意思参别人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裘智一听就明白了，估计自己的大舅子也不喜欢这个齐盛。曹慕丘是大舅子的亲信，干过什么事朱永鸿心里跟明镜似的，哪用得着御史多嘴。<br />\n曹慕回只要想到齐盛日后的下场，不禁眉飞色舞：大理寺和刑部正调查呢，他纵奴行凶害死陈大，私和人命官司，外加打死李三茅，这三条罪是跑不了了。<br />\n李三茅是仆人，按律主人打死仆人可以从轻发落，但陈大和齐盛半点关系都没有。数罪并罚，今年的秋决，齐盛怕是难逃一劫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