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章
('在这种情况下，沢田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“姐姐被臭男人拐走了”的可怜的弟弟。<br />\n千ちゃん今晚还是在沢田家吃的，她的父亲也在。一来算作千ちゃん结束寄宿开始新生活的庆祝，二来千ちゃん的父亲也露了一手好厨艺，这是他对沢田一家照顾女儿的谢礼。<br />\n因此，他就在这样欢声笑语的氛围中，藏着别扭的伤感吃完了晚餐。<br />\n“明天一起去上学吗？”千ちゃん问。<br />\n还好只是搬去了隔壁，还好还能在学校见面。沢田叹了口气。但他很快又想起千ちゃん的志向——东大。想要去一所知名大学，就要从中学开始规划，千ちゃん一定会考去优秀的高中，所以两年后大家就会分别。<br />\n普通人和优秀的人做朋友，果然会徒添许多烦恼。<br />\n想到这里，他又忍不住叹气。<br />\n“不要总是叹气，只是去隔壁啊！”千ちゃん拍了拍他的肩，她沉浸在回到与父亲在一起的喜悦中。虽然寄宿家庭也很好，但总归比不上自己家，况且就在隔壁，千ちゃん没有丝毫搬家的意识，仿佛只是从家里的这个卧室搬去了另一个卧室。<br />\n“但是啊……”沢田再次叹气。等以后升学，千ちゃん如果去了有宿舍的学校，大概会申请住宿，毕竟这里的房子也是租的，住宿后退掉这里的房子，能让千ちゃん家省一大笔开销。<br />\n而自己只想未来找个便利店打工，也许会再读一个短期大学的学历吧，总之，沢田在短短几天的日子里意识到，他与千ちゃん的未来将走向两条完全不同的方向，相隔不止东海那片海洋的距离。<br />\n“不要叹气啊，只是搬去隔壁！”千ちゃん再次重复，“明天不是可以在学校见面吗？哎呀不对……明天早上可以一起去学校啊，在门口就能见到了！”<br />\n沢田愣了一下，但随即想到以后再也不能睡前和千ちゃん一起在客厅看电视、等晚间新闻结束后大家一起互道晚安各自回房后，再次颓废地叹了口气。<br />\n这次，他干脆软绵绵地趴在了地上。<br />\n“你不要压我的娃娃！”因为搬家收拾行李的缘故，千ちゃん的房间这几天都乱哄哄的，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被丢在了地上。<br />\n他趴下时刚好枕在了那只破旧的兔子玩偶身上，立刻被千ちゃん嫌弃一通，于是又很没出息地乖乖滚到一旁继续躺着。<br />\n13.禁止早恋<br />\n沢田身上的现象应该有个专属的心理学术语。只是现在这团丧气生物正好躺在脚边，千ちゃん也不好立刻打开电脑上网查阅——这么做会显得她很没良心，也一定会对他的身心造成二次伤害。<br />\n虽然嫌麻烦，但她倒是不讨厌沢田现在的心情。当初将留学决定告知国内好友时，对方也露出了同样伤感的神情，不过一个是好友即将孤身奔赴另一个国家，尚不知未来还能见几次，另一个则隔着花园的一堵墙，第二天还要一起去上学。相比之下，就显得沢田的反应实在过于夸张了。<br />\n楼下电视的声音和爸爸与沢田夫妇聊天的欢笑声隐隐传来，千ちゃん仔细听了会儿，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。她在房间环顾一周，最后视线停在了书橱里泡泡大师出品的杂志上。<br />\n她记得这本杂志中有关爱情心理学的内容，其中形容恋人离别时的某个部分和沢田现在的表现非常吻合——如果无视前因后果，只看那段描述的话。<br />\n逗弄的想法和举动几乎是同时冒出的：“我说沢田啊……你不会是暗恋我吧。”<br />\n千ちゃん的视线还停留在泡泡大师的作品上，语气里带着些恶作剧的意味。以她对沢田的了解，他一定会立刻弹跳起身大声抗议，接着会像屁股着火一样在原地乱蹦。<br />\n但是……<br />\n“嗯……？”沢田疑惑地看向千ちゃん。<br />\n然后1秒，2秒，3秒，4秒……千ちゃん觉得现在躺在地板上一脸茫然的沢田和爱学习很像，那只猫也总是会瘫躺在地上，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周围。<br />\n但这句话很难理解吗？还是说……她的日语用错了？<br />\n终于，第5秒时，沢田似乎听懂了千ちゃん的话。与其说听懂，不如说是这句话用了5秒时间才抵达他的大脑中心——他的大脑还在艰难地解读这句话。<br />\n茫然之后是沉默。<br />\n接着，他用一分钟时间回忆了一下与千ちゃん认识后的记忆，这大概是十四年来他的大脑运转最快的一次。<br />\n他终于意识到千ちゃん在说什么了，也终于找到了内心过于夸张的伤感源头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但接下来，他又有了下一个疑惑，比起喜悦，他似乎更多感受到的是害怕。<br />\n这件事接下来要怎么办？他有些手足无措。<br />\n同样害怕的还有千ちゃん，沢田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，并且看上去似乎本人才刚刚明白这件事。<br />\n“作业可以给你抄，但这个现在不行。”千ちゃん眼神发愣，但语气坚定地说道，“这个……不符合中国的习俗，不能……不能‘早恋’的。”<br />\n日语中没有“早恋”一词，大脑宕机的千ちゃん只能用中文说出这个词语。<br />\n同样不在状态的沢田——即使没能听懂那两个中文音节，也胡乱跟着点头。<br />\n终于，又过了一会儿，不知道是谁先反应了过来。房间中突然一阵尖叫和踏击地板的声音。<br />\n沢田夫妇与千ちゃん的父亲闻声冲向二楼，便看见两个孩子又窜又跳地朝他们跑去，仿佛身后有妖怪再追赶。<br />\n14.约定<br />\n千ちゃん到家时，父亲正在院子中认真喷洒杀虫剂，她转头看了眼沢田家，沢田加光刚好在收拾喷洒器。<br />\n在冬日做除虫，实属是件少见的事。<br />\n一切都得从上周搬家那晚的恶作剧说起。<br />\n因为不好说实话，所以面对父母的询问时，千ちゃん和沢田颇有默契地编出个“房间有蟑螂”的谎话。<br />\n冬天哪会有什么蟑螂，何况沢田太太每天都会打扫卫生。那天，三个大人在房间内一通找也不见蟑螂身影，但考虑到每年回暖后，东京的蟑螂问题严重，以及三天后的春假和即将来临的中国春节，受千ちゃん父亲的影响，沢田加光也跟着把院子打扫了一遍。<br />\n千ちゃん心虚地转过身，妄图绕道从前门进屋躲过父亲，却又和背后相隔两步僵成石雕的沢田对上了视线。<br />\n她面无表情地对着沢田一点头，算是打了声招呼。<br />\n杀虫剂的味道冲得她脑袋疼，不过和上周的社死现场相比，她宁愿在这里吸食杀虫剂。<br />\n“千ちゃん！”沢田加光的大嗓门及时解救，“这边！你爸喷完药要出门，晚饭在这吃！”<br />\n父亲也隔着栅栏挥手：“去吧千千，味儿冲！”<br />\n千ちゃん飞快瞥了眼沢田，他耳尖通红快缩进衣领——一定是冻的。她在心里找了个借口，随即飞快地逃进沢田家。<br />\n客厅飘着诱人的晚饭香气，沢田太太温柔的声音传来：“千ちゃん来啦？纲吉，带千ちゃん去玩吧，饭好了叫你们哦。”<br />\n“好……好的！”沢田同手同脚带着千ちゃん上楼。<br />\n熟悉的房间内，两人并排坐下摊开作业，沢田感到头皮阵阵发麻，他死死盯着习题册，仿佛要将书页戳出一个洞。<br />\n真是难得见到放假还会打开书本的沢田。<br />\n千ちゃん的目光扫过去，在倒放的书册上停留了一会儿，随后清了清嗓子：“下周我回国过节，你要不要什么土特产。”<br />\n“嗯……知道。”沢田闷声回答，在抬头看了眼千ちゃん后，他又触电般将视线落回习题册上，之后尴尬地一顿，手忙脚乱地合上了书页。<br />\n“谢谢，都可以。”<br />\n笨拙的插曲意外戳破了沉重，千ちゃん的语气轻松些。<br />\n“皮蛋？咸鸭蛋？”上次回国时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，不过后来带的是辣条，“辣条还吃吗？或者国内的饮料……液体不知道能不能过海关。”<br />\n她记得沢田对新包装的辣条接受度挺高的，只是童年老版被他吐槽咬不动，当时两人就皮鞋底到底能不能做辣条做了一翻研究，最后研究到了面筋上，馋的口水直流，双双缠着沢田太太去了趟中华城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辣条的话……不要皮鞋底的。”沢田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合上的习题册边缘，耳根刚褪下去的红晕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。上次那包改良版辣条确实没那么像咬橡皮筋了，味道也……呃，挺特别的。<br />\n千ちゃん看着他这副恨不得缩进地缝的样子，心里残余的别扭彻底散了。她叹了口气，把摊开的作业本往自己这边拢了拢，语气带着点无奈：“喂，沢田。”<br />\n“是、是！”沢田像被点名的小学生，猛地挺直了背，紧张地看向她。<br />\n“抄我的？”千ちゃん用笔点了点他面前空白的纸张，像往常一样地问道，“还是自己写？”<br />\n标准答案后置，沢田太了解千ちゃん的询问风格了，他下意识回答：“自己写。”但随后又立刻垮下了肩膀哀嚎：“太难了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