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
('“即使落入地狱，也仍算是英雄吗？”<br />\n“不懂你们为什么对天堂地狱这么执着。我只能看到人间，所以我只会以人间的准则看待这一切。后来呢？后来发生了什么？”<br />\n贝尔没有回答。<br />\n他凝视着那一滴眼泪，良久，才终于开口：<br />\n“后来，他的眼泪坠入人间，变成雨水，变成池塘，变成海洋。最后，一切都在海洋之中重生，包括你……也包括我。”<br />\n他看着钟情微笑，倒掉一旁造型奇特的铁器里的圣水。<br />\n“阿情，出去逛逛吧。”<br />\n*<br />\n重获自由的第一天，钟情就在赌场里待了一下午。<br />\n洛萨尔陪在他身边，给他出钱，帮他换砝码，还替他赶走一些麻烦的人，好让他能专心致志地梭|哈。<br />\n其实这才是洛萨尔第一次见到钟情的赌术，上一次不过是借由留在贝尔身上的烙印，才体会到那种刻苦铭心的痴迷于痛恨。<br />\n这时候的钟情，与在海水中的他一样，都是叫人痴迷的。只不过海洋里的他圣洁得让人不忍心亵渎，而现在的他，却靡丽到让人只想侵犯。<br />\n钟情的牌技很高超，玩牌的时候十指在花花绿绿的纸牌中纷飞，实在赏心悦目。<br />\n但他的牌运却奇差无比——也或许是那张喜怒形于色、藏不住任何事的漂亮脸蛋出卖了他，换来的筹码似乎只是短暂地在他手中停留片刻，没多时就全被输光了。<br />\n那些都是洛萨尔这些天到处驱魔挣来的血汗钱，这样被糟蹋，即使是魔王也会憋出一肚子火。<br />\n但为这点小事发火未免太有损魔王的面子，洛萨尔忍着怒火，强行拉过那只手把玩。<br />\n指尖触及那滑嫩的皮肤时，洛萨尔一怔，满腔怒火随即消失。<br />\n面对金主，钟情很大方地随他去，待到所有钱都输光才意犹未尽地想要抽手起身。<br />\n但他抽了一下，没抽动。<br />\n他疑惑地看向洛萨尔，却见对方默默从怀中掏出另一个钱袋。<br />\n钟情：“……不是说刚刚给我的已经是所有的钱了吗？你居然藏私房钱，你好猥琐。”<br />\n居然这么没原则，还好洛萨尔不是男主。<br />\n第四天，贝尔终于找到赌场来。<br />\n听见轮椅的声音，钟情长出口气，一旁把玩他的手的洛萨尔眼底则划过一丝遗憾。<br />\n钟情做好准备面对贝尔的眼神，但是转身看见那双幽蓝眼眸中的空寂时，还是免不了一怔。<br />\n短暂的怔愣过后，他就像任何一个戒赌再犯的赌徒那样，心瘾变本加厉，让他在赌桌上几乎六亲不认。<br />\n他无动于衷地回过头，视线重新落回纸牌的那一刹那，冷漠的神色瞬间变得狂热无比。<br />\n贝尔慢慢推着车轮走进。<br />\n他几乎分不清眼前赌桌上的这个钟情，和记忆里海边的钟情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。<br />\n他静静看着钟情沉浸在牌桌上兴奋的模样，开口时声音喑哑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洛萨尔，你毁约了。”<br />\n“我怎么毁约了？”<br />\n“你引诱了他。”<br />\n“这话真是该死的耳熟啊。怎么？为了否认你的无能，所以就将一切过错推到别人身上？”<br />\n洛萨尔低头在钟情手背上落下一吻，然后抬头粲然一笑。<br />\n“你怎么不说是他引诱了我呢？这应该不奇怪吧？梵蒂冈那样多的教徒都在他的引诱下堕落，我本就在堕落的深渊之中，他只要随便两句话……”<br />\n他略带深意地挑唇，既像是对着贝尔，又像是在对着钟情，说道，“……我就上钩了。”<br />\n贝尔的视线终于从钟情身上移开，他凝视着洛萨尔：<br />\n“封印在此，违背誓约，你将永远无法在这具身体里复活。”<br />\n洛萨尔短暂地与他随时一眼，忽然起身，将钟情一把扛起来，不顾他的挣扎就带着人离开。<br />\n回到家，他替钟情揉了下被禁锢得发红的手腕，一脸看好戏地笑道：“别怪我，是他威胁我把你带回来的。”<br />\n钟情视线终于落在贝尔身上。<br />\n豪赌像是迷惑了他的心智，他直到现在才认出这个人，才想起之前被关禁闭强行戒赌时的孤寂无聊，才开始感到害怕。<br />\n他推开洛萨尔，磨磨蹭蹭地朝贝尔走去。<br />\n“贝、贝尔？你没生气吧？我不想去赌的，真的，我一点都不想。都怪洛萨尔，是他勾引的我，都是他的错！”<br />\n身后洛萨尔闲闲地说着风凉话：“没用的哦，他已经帮你找好这个借口了。不过看起来好像他还是不打算放过你哦。”<br />\n钟情慌了，顾不上害怕，在贝尔面前蹲下，拉着他的袍角，上目线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楚楚可怜。<br />\n“贝尔，求求你了，别再关我了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赌了！”他举起手，“我发誓！我以后一定跟在你身边，我们好好过日子。”<br />\n贝尔伸出手抚摸他的脸。<br />\n多么可怜的哀求，就好像在对情人乞求无望的爱。但贝尔知道，这份甜蜜的哀求很快就会变成仇恨的咒骂，就像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一次。<br />\n连他自己都感到好笑——<br />\n一次又一次地证明面前的人已经无药可救，而他还是选择了相信，相信他们能守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之中，安贫乐道地好好过日子。<br />\n他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被面前的人耍弄，但开口前却瞬间顿住。<br />\n他的指尖沾上了从那双剔透的黑瞳里滑落的一滴眼泪。<br />\n钟情哭了。<br />\n“难道就因为我有前科，我的话就完全不值得信任了么？就算你不相信我，可是你怎么能相信洛萨尔？是他陷害了我啊！”<br />\n眼泪一颗一颗浑圆地滚落下来，沾湿了睫毛，却没在脸颊上留下痕迹。<br />\n贝尔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眼泪，像被静谧月色照耀成银色的珍珠，让人疑心传说中眼泪会化作珍珠的美人鱼真的存在。<br />\n“把洛萨尔赶走吧。”钟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，委屈极了，“没人赚钱也没什么，我可以一天只吃一顿。这样你就会知道我戒赌的决心了！”<br />\n“……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半晌，贝尔收回手，指尖藏在袖中轻轻颤抖。<br />\n他叹了口气，像是无奈又像是臣服。<br />\n“最后一次，钟情。这是最后一次。”<br />\n*<br />\n夜半时分。<br />\n被赶出家门的洛萨尔轻巧地翻过院墙，刚进门就看见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的人，床幔在他身后轻轻拂动。<br />\n他眉梢一扬：“在等我？”<br />\n“嗯。”<br />\n洛萨尔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：“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。”<br />\n“三。”<br />\n“什么？”<br />\n“二、一。”<br />\n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，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。<br />\n洛萨尔奔到窗前，看见教皇麾下的十字军在楼下排成两列。<br />\n钟情微笑：“他赶走了你，所以即使你现在对他见死不救，也不算违誓，对吧？”<br />\n洛萨尔回神，眨了下眼睛。<br />\n钟情轻笑：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帮助他在这里隐姓埋名，但我还是将你考虑进了我的计划之中。怎么样，感动吗？”<br />\n胸膛中的肉块猛地一撞。<br />\n洛萨尔吸了口气，状若无意地说：“贝尔这个人可是很狡猾的，他挑中这栋房子就是因为他的房间有一条密道。恐怕听到不对劲的时候，他早就已经溜出去了。”<br />\n“是吗？”<br />\n钟情抬手，示意他朝角落看去。<br />\n那里摆着一架轮椅。<br />\n洛萨尔神色一变：“你……偷了他的轮椅？”<br />\n“不只是轮椅，我还偷了一个人。”<br />\n钟情拉开床幔，看着里面的人。<br />\n“亲爱的贝尔，现在你会怎么做呢？是会狼狈不堪地爬回你的房间，再爬进那条密道，还是等待你的上帝突然显灵，让你一瞬间长出翅膀呢？”<br />\n第137章<br />\n盐和铁屑可以困住邪祟,糖和鲜血就能收买它们。<br />\n最顶级的驱魔人不仅让魔鬼闻风丧胆，还让它们臣服。<br />\n洛萨尔当然不是这样的驱魔人，但当他带上贝尔用自己的血制成的药剂时,便代替贝尔成为了这样的存在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钟情也想要一瓶这样的血药，但洛萨尔受誓约限制不能做出任何背叛贝尔的事情，而直接向贝尔索要或是偷窃都会打草惊蛇。<br />\n还以为计划无望,没想到黑猫对着关在口袋里那坨无形的邪祟喵喵叫了两声，那邪祟竟然就被说动,同意与钟情合作。<br />\n钟情一边抱着小猫猛亲,一边写下那封告密信。<br />\n他松开口袋,心惊胆战感受着小腿被蹭了一下，然后放在桌上的信件便凭空消失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下。<br />\n计划完美无误。<br />\n贝尔被押上囚车的同一天,钟情重回梵蒂冈。<br />\n再一次站在那座从上至下雕刻着无数神像的、雪白的大理石教堂前,钟情竟然有些恍惚。<br />\n这个位面的男主无疑是所有位面中最善良、最柔弱的一位，但也无疑是被他伤得最深的一位。 <br>\n\t\t\t', '\t')